府里除了陆炳这个正经主子，就只剩几个洒扫做饭的下人。
小丫头没有主心骨，自是慌成一片，白泽扫视了周围一圈，“陆大人的爹娘呢？”
“老爷离京不短的日子了，夫人应该还在素合庵……而且少爷之前与老爷夫人生了嫌隙，已经好多日子没有来往了！”
“陆炳受了重伤，有什么嫌隙到这时候了还不能消解的！”
白泽不知道自己不过是走了几年，怎么陆炳成了这副模样，她想起那个温柔良善的陆夫人，终究还是叹了口气，“素合庵在哪儿？”
小丫鬟唯唯诺诺的，“姑娘还是别去了，那地方被陛下封起来了，没有人能进去的。”
“陛下？”白泽刚下凡就跑来找陆炳了，根本没有来得及了解近些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她想不到陆炳已经成了这副模样，为何爹娘没一个在身边，而且听小丫鬟那话，分明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陛下便是夫人曾经在淮安府偷偷养大的太子殿下，这事情已经在京都传遍了……而且前段时间先皇驾崩，太子殿下以‘清君侧’将贵妃连同其家族尽数斩杀，就连贵妃偷偷送出去的十一皇子也被乱刀砍死……”
“逼宫？”白泽一开口，小丫头就睁大了眼，“姑娘可千万别说出来呀，京都这段时间风声鹤唳，一旦发现有什么人嚼舌根子，就被拉出去砍头……已经死了很多人了！”
白泽假意闭上嘴，示意小丫头继续说。
“太子殿下本来都要成功坐上那个位置了，但没想到从城外杀出一队人马，将太子殿下的人马打得七零八落，险些还攻进皇城，临危之际，是少爷带着一众锦衣卫将太子殿下送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带着剩下的不足百人生生守住了皇城！”
白泽脸色难看。
小丫头寥寥数句将整个事情叙述出来，但是白泽却仿佛真正看到陆炳一马当先，站在众人面前，她难以形容自己是什么感觉，但是只有一点她清楚地知道，这一刻，她心疼了！
不为别的，只为陆炳。
小丫头还在说，“……太子殿下最后成功登上那个位置，但是少爷差点万箭穿心，若非同僚出手，现在……”
她抹了抹眼泪，“少爷只是性子冷，但实际上是顶顶好的人……老爷和夫人从前待少爷还很好的，只是一到京都就变了……老爷整日与他的同僚吃酒听曲，而夫人则一心吃斋念佛，去的最多的地方是寺庙和尼姑庵……”
“而且白姑娘你可不知道，夫人对太子殿下可好了……”
“夫人从来没有给少爷缝过一件衣衫，但是给太子殿下亲手缝了不少，不仅如此，还有鞋子……庄子上有新鲜的吃食也会先挑着好的想办法让人送进宫……倒是少爷，整日忙着抓坏人，有时候连顿热乎饭都吃不上，每次下雨都是湿着衣衫回来，久而久之，膝盖总会在下雨天疼痛……”
“这些只有奴婢们知道……”小丫头跟开了闸似的，将一肚子的愤懑全部说出来。
白泽都要忍不住进去好好抱抱陆炳了。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珍而重之的这个人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
白泽最终还是打消去找陆夫人的念头。
与其将人带来让陆炳伤心，不如就那样先放着，若是有一日陆炳想见了，就自己去看看。
她陪在陆炳身边整整三日，直到第四日凌晨，陆炳终于醒来，他一侧头就看到在床榻边趴着的白泽，身上连件衣衫都没披，坐着的姿势也分外别扭。
陆炳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才生出一种真实感。
自白泽离开以后，陆炳便强迫自己很少去想她，好像只要不去想，慢慢的也就能忘了，但是午夜梦回，好像有那么一瞬间他又看到了白泽。
爹娘的变化他看在眼里，但是却无意去说。
有些事情，似乎只要习惯了就好了！
太子殿下顺遂吗？他并不想去评判，但只要生他的娘亲要求他去救，那么他便去。
那日尸山血海，已经忘记自己在做什么，手里的长刀都钝了，但是即便如此打也要将人打死。他是为了保护太子殿下吗？好像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有那么一刻竟然希望就那样死了，然后说不定就能找到白泽。
有时候想想，好像只有白泽才是真实存在的。
……
“唔……你醒了？”
白泽突然坐起来，“你哪儿不舒服？哪里还疼吗？”
她眼看着就要去解陆炳的衣裳了，但是被他一把捉住，“不要乱动！”
白泽懵了一下，最后反应过来哭笑不得，“我看看你身上的伤，那么多的伤处，你都不知道疼的吗？”
陆炳声音微哑，“知道……”
“知道你还死命往前冲？！”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很疼！看不到你的时候更疼！”
白泽：“……”
也不知是天赋异禀还是后天学习，陆炳这说情话的功力是越发深厚了。
白泽耳垂红了个彻底，陆炳却毫无所觉，他紧紧的盯着白泽，好似要将人看进眼里吃进心里般露骨。
“别看了……你昏迷了好几日，先吃点东西吧！”
“嗯。”陆炳盯着人，就是不肯转过眼，白泽将他重新推倒在床榻上，然后被子往上一提，只露出他的一张脸。
“行了，别再看了，我去给你找吃的……再闭上眼眯一会儿。”
“叫外边的丫头去做，你上来躺会儿……这几日，辛苦你了！”
陆炳一句话说得尾音微微上翘，带点不知名的意味，白泽被他一直那么盯着，耳垂都要烧着了。
“我去找吃的给你！”
说完忙忙离开，陆炳看着她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
白泽的速度很快，大概是怕陆炳给饿着，她急急忙忙端着一个托盘就进来，“幸好……幸好……”
“你府上的丫头伶俐又懂事，粥和菜一直在厨房温着，还是热的呢！来，洗漱一下就吃吧，别凉了！”
一字一句无不体贴入微，陆炳眸色微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