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虞气鼓鼓的,六吾心里想着另外一件事。
“方才那女子是以送匣子的理由进来的……”他踱步走到之前他们都忽略的桌案前,上边放着一个赤色木匣子。
六吾盯着,白虞也跟着他的脚步过去,
“这是什么?”
“不知道。”六吾伸手要去摸,但是被白虞一把拦住,“别动,若是有什么阴邪之处怎么办?”
六吾顺着她的手拉着的地方看过去。
白虞也低头。
二人手掌交握,白虞看不出他眸里的光彩是什么,下意识的松开手,还在衣裳上无意识的蹭了蹭。
似乎方才碰到的地方有些热……
“放心,没有陷阱!”
六吾后知后觉的安抚道。
白虞脸颊泛热,“才不是担心你呢!”
不打自招,她的话六吾听了个一清二楚,嘴角微微扯了扯,在白虞看过来时又敛了。
六吾没有再说,伸手打开匣子,白虞凑近前看。
“这是……角?”白虞莫名,看向六吾。
六吾在看到那物的时候瞳孔微缩,一瞬间浑身爆发出滔天的煞气。
“六吾,你怎么了?”白虞伸手要去揪他的袖子,但是他眸子漆黑,看不出情绪,但是攥紧的双手,手背上青筋暴起。
“六吾?”白虞只觉得这会儿的六吾极为骇人,她喊的每一声,他似乎都没有听到。
六吾终于动了,他手心渗血,白虞看得骇人,想帮他看看,但是六吾躲过去,面无表情的将手伸进匣子。
白虞看着他慢慢拿起那个莹白如玉的角。
“白……”六吾嘴角竟然也开始渗血。
“六吾!”白虞这次再也做不到无动于衷,她一把拉住六吾空着的那只手腕。
“你流血了,你到底是怎么了?!啊?说话呀!”
白虞又气又怒,但是六吾却像是个木头人似的不言不语。
“吧嗒……”
一滴泪掉到那只角上。
白虞一惊,这次她吓得都要说不出话来了。
六吾会哭?
这是一个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你……怎么了?六吾?”
六吾一脸戚容,白虞的手慢慢挪到他的手背,小小的手妄图要包裹住六吾的大手……
六吾手上的血毫不意外的沾到白虞的手上。明明是没有温度的,但是她竟然觉得这血滚烫,竟然让她几乎坚持不住想要退缩。
“六吾你不要吓我!”白虞声音带着一点颤抖,六吾何时有过这么反常的时候?!
“这角……”
六吾再抬头时,眸子已经赤红,甚至带着压抑不住的悲怮,白虞想摸摸他的眼,但是六吾的眼睛浸着血般可怖。
“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白虞小心翼翼的,身上的衣衫的从右肩滑下。
她顾不上拉一下,捉着六吾的胳膊,“这是什么角?”
六吾仿若毫无意识,他手指一下一下的摩挲着那只角,“……她的……”
“什么?”白虞没听清,凑近又听了听,“你说什么?!”
“她的……”
吧嗒,又一滴泪砸到白虞的手背上。
“六吾,你别哭啊!”白虞慌乱的抬起手给他擦泪,“你别哭啊!哎呦我的天……”
白虞手忙脚乱的给他擦眼泪,一张小脸着急的都白了。
六吾终于像是被唤醒一点意识,脑袋慢慢的转过去,看着白虞这张刻骨铭心的脸,终于忍不住一把将人拥进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声声哀切至极,白虞听着耳畔的声音,心都要碎了。
“没人怪你……六吾,你很好,很好!”
白虞不自觉的就拥住六吾的腰身,“别哭了……”
没有任何哭腔,甚至连声音都没有,但是那一滴一滴掉在她的肩头,闹得她心中极其难受,好像堵了什么东西似的。
“我……”六吾启口,嗓子嘶哑,白虞难得多了不少耐心,
“你慢慢说,我听着!”
她极大的耐心似乎安抚了六吾,六吾慢慢开口,“这角……是白泽的。”
轰得一声,白虞觉得自己好像耳鸣了一瞬。
又是白泽,还是白泽……白泽,这两个字在她化形后不知听过多少遍。
白虞迫使自己忽略这两个字,但是心里的那股别扭怎么也削减不了,“白泽很重要吗?”
“对!”这一次六吾毫不犹豫,那一个字振聋发聩,几乎敲在白虞心上。
“你为何不去找她?”白虞绝不承认自己是,面上一套,心里一套,其实心中都要呕死了,但是非要显得满不在乎。
“她不在了……”
好像第一句话一出口,后边的话就顺理成章,
“她能给人带来祥瑞……只是,最终还是陨落!”
白虞被他这一句搅懵了,“什么叫陨落?”
“几乎元神俱散!”六吾一张口,呼吸的热气就打在白虞耳侧,她不适的动了动,被六吾按住,“别动!”
白虞:“……”大哥啊,你倒是别凑这么近啊!
她内心几乎要喊出来了,但是六吾一无所知,依旧前言不搭后语的道,
“吾一生,所愧对之人唯一,就是她!”
白虞身子一僵,“是……是吗?那你肯定是……”
是什么,白虞说不出来也不想说,她假装自己并未受到什么影响,轻轻的拍了拍六吾的脊背,“别难受,只要神魂未灭,还是有轮回的机会……”
“你那么厉害,说不定只要花点功夫找找,还是能找到她的转世!”
“找到了!”
六吾似乎说完还叹了一口气。
白虞拍他背的动作慢慢停下来,“找到了啊……找到就好,就好……”
她转瞬又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猛地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额,既然如此,那不必太过伤怀,你找她便是……解释清楚,呵呵……”
明明是笑,可是六吾瞧着,却感觉她那笑比哭都难看。
“白虞……”六吾眼睛赤红,白虞却觉得分外刺眼。
“我还未洗漱,你……你先平静一下,我先去了!”
说完不待六吾开口,人已经匆匆离开,鞋子都差点跑掉一只。
“白虞!”六吾苦笑,“人不就在我面前了吗?你……竟是一点都没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