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达有些不满的说:“这个傅华也是多事,该做的工作不去做好,何飞军这种家伙你去管他干什么啊?”
孙守义心中暗自摇头,金达还是忘不了心中对傅华的怨念,居然在何飞军这件事情当中借机发作傅华,他觉得金达这么说傅华是有些偏颇的,傅华那也是为了海川市好的。
孙守义便为傅华分辩说:“金书记,我觉得这件事情傅华做的并没有错的,傅华说是何飞军向他求救的,这种事情总不好拒绝的。再说这件事情如果听任不管,就很可能闹大了,那样子丢的可是我们海川市的脸。”
金达听得出来孙守义是在为傅华表功,心说他跟你是一伙的,你当然会维护他的。金达说:“话是这么说,他这么做表面上看似乎可以暂时将何飞军这件事情压下去,但是事情这么一搞,可就复杂多了。”
孙守义看了金达一眼,说:“是啊,我也感觉到这件事情很挠头,金书记,据您看这件事情我们应如何去处理啊?是不是应该让纪委启动对何飞军的调查呢?”
金达心说你这家伙可够滑头的,表面上看你对我尊敬有加,实际上却是跑来推卸责任,你是想把我拉进这件事情当中,你问我的意见,还不是想要我出来承担决策者的责任。现在海川市的形势这么复杂,这个领导者的角色并不好担当。
不过,金达也不想去逃避什么,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市委书记,这个时候必须要拿出个意见才行,一把手是需要能够担当的肩膀的。要如何处理这件事情才好呢?眼下的海川还真是不适合搞什么大动作的,套句维稳的话说:“”稳定压倒一切。
想了想金达觉得还是先把这件事情压一压才好,虽然他他心中何飞军已经是厌恶透顶了,早就想处分一下何飞军了。但是这个时候的时机不对,贸贸然去采取措施针对何飞军,并不符合他的政治利益。他说:“这个嘛,老孙,北京警方有没有给我们发函通知何飞军找小姐被抓啊?”
孙守义摇了摇头,说:“现在没有,可能也不会有了,据傅华讲是找了关系,交了罚款三千块,这件事情就算是告一段落了,估计北京警方目的可能也仅仅是创收,所以不会有什么后续的处罚措施了。”
金达说:“既然北京警方并没有通知海川市,那我们手里就并没有要去处分何飞军的依据,也就没有了要去处分何飞军的紧迫性了。在这个时候,我个人觉得还是一动不如一静。”
孙守义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从金达这里的得到的居然是这样一个答案,这个答案说穿了其实就是什么都不去管它,静观事情的发展罢了。不过金达讲的有些东西也是有道理的。
通常官方的一些程序是必须要先有一个引发的程序在的,比方说你要纪委查办某人,纪委必须要接到相关的举报或者发现相关的线索,才能正式对某人的审查,而金达所说的北京警方的通知,相对于何飞军被处分程序就是一个引发的程序,没有这个通知,也就无从谈起对何飞军的处分的。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孙守义总感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他说:“金书记,您的意思是说不要去管何飞军这件事情了?”
金达点了点头,说:“你要怎么管啊?你难道要自曝其丑,主动向省领导揭发何飞军吗?老孙啊,现在的海川还不够乱吗?海川市最近已经够丢脸的了,这个时候就不要再火上浇油了。”
孙守义想想也是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已经搞得他和金达焦头烂额了,如果再添上一个副市长找小姐的事件,那海川市必然是会乱上加乱的。孙守义说:“那就这样子便宜何飞军了?”
金达说:“也不是就便宜了何飞军了,只是暂时放下而已,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我想这件事情应该不会就这么容易完结的,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冒出头来,到那个时候再来处分也不晚呢。”
孙守义想想也觉得目前来讲,金达的办法可能是最恰当的了,什么都当做没发生,避免让这件事情在海川政坛掀起新的震荡。孙守义笑了笑说:“您说的也对,那就不去管它了。”
不过虽然孙守义决定接受金达的建议,不去管何飞军找小姐被抓的事情,但是他并不想把金达这个建议告知何飞军,就让何飞军去紧张去吧。何飞军被抓了一个现行,是心中有鬼的。这件事情一天没明确的说法,何飞军的心就会悬在半空中,单就这份煎熬也就够何飞军受的了。
这有点像猫捉了老鼠却不马上吃掉,它就把老鼠放在手边玩,让老鼠跑,然后抓抓放放,把老鼠当玩具。这对猫来说是一场好玩的游戏,但是对老鼠来说则是时时都有可能面临死亡的恐怖游戏。
孙守义心里暗道,何飞军啊,你们夫妻俩不是有那么多的鬼心眼吗,我倒要好好跟你们玩一玩,看看你能不能逃脱我的手掌心。
孙守义离开之后,金达陷入了沉思当中,他发现自己做的事情现在越来越远离了他原来的原则和信念,心中未免有些悲哀,有些时候这理想和现实之间总是会存在一定的差距的。而现在他的理想和现实之间有渐行渐远的趋势。
金达很清楚他借口北京市警方并没有通知海川市何飞军找小姐被抓的事情,从而搁置对何飞军的处分只是一个掩耳盗铃的做法。是疮总会溃烂,最终这个做法肯定是行不通的。
常规意义上讲,人们都会觉得那个掩耳盗铃的小偷是愚蠢的,是在自欺欺人。但这种手法用在政治操作上却是另外一回事了,官员可以对一些明知却又故作不知的事务,装作完全不知情,从而暂时性的让问题得到解决,避免一些矛盾的激化。
这种掩耳盗铃的政治操作手法玩到高妙之时,对官员本身是有很大的好处的。一是,一个人对一件事物知与不知很多时候只能是自由心证,也就是说也只有你自己知道你到底知不知情,这就给了官员一个操作的空间。官员只要坚称自己不知情,就可以借着不知情从而逃脱承当相关的责任的。
二是可以借助这种手法来争取时间的,官员对一些明知的状况视而不见,从而把一些暂时不好解决的问题放到后面适当的时机去解决。
以往金达是不屑于使用这种掩耳盗铃的手法的,他是更倾向于问题获得真正地解决。但是他在仕途上走得越远,越是发现要想让一个问题符合原则和信念的去获得真正地解决,这个目标几乎是很难实现的。他为了执政利益的最大化,最终却不得不选用一些掩耳盗铃的手法。
就像这一次氮肥厂地块的竞标,金达和孙守义心中都是很清楚束涛绝对不会规规矩矩什么猫腻都不搞得去争取竞标的,现在这个时代贿赂公行,中字头的大企业都需要行贿才能中标的。束涛的城邑集团不过是三线城市的一个刚刚有点规模中小企业罢了,你想让他独善其身根本就不可能的。
明知不可能,但是金达和孙守义在承诺帮束涛争取氮肥厂地块的时候,却依然提出要求让束涛不做手脚的去争取竞标,这就是一种掩耳盗铃的做法了。就好像是跟人强调说你不能这么去做啊,你不能这么去做啊,但是他真的这么去做了,你又不给他惩罚。
在氮肥厂地块竞标上,金达和孙守义勉强能够做到心安的就是他们都没从束涛那边获得实质性的利益。但是其实这也是掩耳盗铃的做法,他们客观上是利用手中的权力帮了束涛中标的,也就是说他们破坏了竞标的公平性。
公平性实际上是现在竞标制度的基础,他和孙守义这些在上位者破坏了这个基础,其实对社会的危害性是一点不差于那种得到贿赂然后左右竞标结果的那些家伙的,甚至危害性更大。
也就是说他虽然自命坚持原则,但在现实当中,他实际上不过是一个助纣为虐的家伙而已,最令人悲哀的是,他明知道是这个样子的,但却只能这样做下去。
北京,傅华正和乔玉甄在府上咖啡馆吃午餐,府上咖啡是一家坐落在段祺瑞执政府内的咖啡馆,原名铁狮子胡同。清代此院内共有三座府邸,它们分别为,东为和亲王府、中为贝勒斐苏府、西为和敬公主府。而后的清陆海军营部、袁世凯总统府、段祺瑞府也说的就是这里。
这里一直保持着奢华的建筑群,而这些像珍宝一样的历史痕迹给人们带来的何止是震撼?那些像是历历在目的旧事给这个咖啡馆也带来了一种不能言喻的沧桑味道。使人能安静的坐下来品尝一种时间流逝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