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战,尤其是夜里的野战,楚轩很喜欢,以前没少跟爱妾“菊花”在茶园里颠三倒四、鸾五鸾六,但那茶园治安很好,最多就是偶尔蹦出一只耗子。现在大不同了,外面那可是活生生的狼!小孩子一哭,家里大人总是吓唬道:“莫哭、莫哭,再哭就把狼招来了。”
进了庙门,楚轩那颗心就放下了一半,两个叫花子嘛。还能指望叫花子能认识自己?想来这两个叫花子是朝洛阳去的,还没见过洛阳城门的通缉令,其他小县城消息肯定不会比洛阳消息更快吧?楚轩有些自欺欺人,不过黑灯瞎火的他自己也不敢再继续走了。无奈之下,楚轩一狠心、一跺脚,走!
楚轩是走了,不过是朝庙里面走的``````走到两个沉睡的叫花子面前,楚轩又有些犹豫。楚轩这孩子在小胖子府上勾心斗角惯了,一时没改过来,他在纠结,到底是该把两个叫花子扔在门口给自己守夜呢,还是该低声下气的讨好他们呢?若是讨好他们,是不是显得自己心虚?还是照王府管事的派头来吧!楚轩最后下了决心,决定在这穷乡辟野摆上那么一回谱。
混社会的,哪个不警醒?一个不小心就栽了。虽说这次出走没混出啥名堂来,不过臊猪儿还是提前备下了一块砖头。刀不是他这种身份能拥有的,荒郊野外若是没有防身之物,说不定就会成了孤魂野鬼。
臊猪儿神仙很大条。这娃正在做梦吃油饼呢。好几天没口热乎的吃了,梦里吃的那油饼格外香,多放葱花。多放油,怎么着也要五文钱一张吧?三张饼下去,臊猪儿还是觉得饿,正招手想让老板娘再烙一张呢,就感觉有人晃自己。
要说晃,还真抬举臊猪儿,楚轩的意图是想让臊猪儿做摇摆动作不假。不过他没动手,还是用脚``````“叫花子!出去给爷守门。明儿个少不了你俩一顿热乎饭!”
臊猪儿睡的迷迷糊糊,长期的营养不了,他有严重的低血糖。低血糖算不得大病,但有一条很烦人的毛病——床头气。也就是不是自然醒来的情况下,心里会有气,尤其是迷糊之间。对于自己兄弟的毛病,狗娃是清楚地很,所以每次狗娃喊臊猪儿起床,都是用跟竹竿捅捅,就怕臊猪儿抬手给自己一巴掌,谁让臊猪儿长的壮实呢?一巴掌下来狗娃都承受不起。
楚轩哪知道这些?小个已经是半死不活了,大个倒是壮实的很。若不把大个弄外面守门去,楚轩晚上都睡不踏实。其实楚轩不知道,这狼啊。轻易不会上大路边上来,人家都是有自己地盘的,如果不是闯入它们的地盘,一般情况下是不要紧的。
臊猪儿这一迷糊不要紧,睁开眼就看到自己眼前有那么一双大脚,正抬起来准备再跟自己的脸来个亲密接触。而且脚的主人嘴里骂骂咧咧,很是不干净。
臊猪儿捞起手头的砖块找准那脚丫子就是一下子。世界暂时清静了,不过两秒钟之后,楚轩“嗷”的一声,算是把这小哥俩彻底叫醒了。
借着微弱的篝火余光,臊猪儿算是知道自己闯啥大祸了,搭眼一瞅就知道眼前是个读书人。战乱过后,读书人地位高啊,听说经过朝廷的考试后,一下子就是个县令。县令啊!自己庄子上的张地主见了都要恭恭敬敬的,所以臊猪儿害怕了。
赶紧爬起来,丢掉手头的砖头,臊猪儿揉揉眼睛,结巴道歉道:“公子```小的```小的不是```故意```的```”
楚轩泪水汪汪,瘫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脚丫子,心里不住的叨叨:碎了```碎了```臊猪儿大力之下,楚轩这脚丫子就算不是粉碎性骨折,至少也是骨裂。
楚轩是嚣张惯了的主,就算是眼里含着深沉的泪水,嘴上依旧不饶人,“小爷的脚啊!你这低贱的叫花子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完了?!小爷要告你个倾家荡产!”楚轩算是半疯了,他也不想想,两个叫花子能有啥家产?不过是心里琢磨着晋宇习惯了。再说若是有些心机的,现在肯定不会口出狂言激怒叫花子,人家是光脚的,还能怕你穿鞋的?直接杀人抢钱,不是了结的更快?
臊猪儿吓的不轻,虽说已经是出来混社会了,但他真怕牵扯家人,“好汉一人做事一人当嘛”。臊猪儿想给眼前这人查看一下伤势,但此时的火光太小,于是又朝火堆里添了一把干柴。“公子,让小的还给您看看,简单包扎一下,明天送您去看大夫。”臊猪儿也很是不甘,自己睡的好好地,谁让你把自己吵醒呢?你说吵就吵吧,还用脚,怎么不跟狗娃一样用跟竹竿呢?
若是狗娃知道臊猪儿心中所想,肯定毫不犹豫的回臊猪儿一句:没用头拱你就不错了,若是用头,现在估计就出人命了吧?
这火一旺了,人的脸面就能看个*不离十了。臊猪儿看着眼前的苦主愣住了,这是张什么脸啊?这是一张价值五十两银子的脸!这是一张寄托着自己娶两房小妾的脸!
李二的老祖宗周朝国家图书馆副馆长老聃同志曾经说过“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句话名气很大,后人追认老聃同志为朴素辩证法的老祖,岂不知老聃同志一辈子都不知道这所谓的“朴素辩证法”到底是啥。
臊猪儿不知道如今大唐陛下的老祖宗曾说过这么一句话,不过这丝毫不能阻挡他内心的激动之情——抓到朝廷的通缉要犯了!
“我说啥来着?转头有用吧?要不是这转头。咱哥俩今天就完了!”臊猪儿没有咨询当事人的意见,直接把楚轩绑了起来,又选了一块破布塞在了楚轩的嘴里。省的这娃乱嚎嚎。一看就是富人,于事无补了也不知道省些力气。
楚轩包袱里的东西不多,一些散碎银子,还有些干粮。俩人没客气,照单全收,一边大快朵颐着,一边聊天。
“整天说什么‘盗亦有道’。不让打闷棍啥的,要不是他今儿个凑巧挨了这一板砖。咱还捞不着吃这么一顿饱饭呢!”臊猪儿一边吃一边跟狗娃叨叨。
有饭吃,就有力气。吃了些面饼肉干果腹,狗娃好了很多,至少不是半死不活状态了。犹如牧师给加了临时属性,生龙活虎的很。听自己兄弟这么说,狗娃摇头道:“那不同,这人若不是朝廷要犯,咱冒犯了人家也是要赔偿的。咱本来就是偷儿,只是为财,有必要给肥羊一闷棍,让人家丢了财还受伤吗?若是一个把握不好,身上就多了一条命案。觉都睡不踏实。”
臊猪儿点点头,觉得还是自己的兄弟说的在理,其实他们跟洛阳城中的帮派龌龊有啥而起?就是因为这下手的方式。那帮主狠毒的过分,每次都是让手下先敲一棍子,然后再劫财,偶尔也劫个色,兄弟俩就是受不了这种方式才愤然离帮的。怎么说也能说的是心里还有点道义,说“盗亦有道”也不过分。
“还是长安城里那帮主说的对。‘武功再好,也怕菜刀。功夫再好,一砖撂倒’。若不是兄弟我今天多备了一块砖,咱今儿个就没钱赚了。”臊猪儿摸了一把嘴,查看起包袱里的碎银子来,不到二十两的样子,够娶房小妾了,但若想兄弟俩一人一个,还是差了些,总不能共用吧?
狗娃躺下来心满意足的摸摸肚皮,总算吃上了一顿饱饭,若说那钱,他不想是假的,但这里面没有他一分功劳,所以他直接躺在干草堆里,不去看臊猪儿数钱玩。自己这个兄弟,人憨了一些,而且还认死理。洛阳城里的黑帮帮主与长安城里的黑帮帮主有书信来往,自从这洛阳城里的帮主收到一封来信,口里就没断了念叨“武功再好,也怕菜刀,功夫再好,一砖撂倒”,从此臊猪儿就把这句话奉为了至理名言,差点就上升到人生信条的高度了。
看着自己兄弟心满意足的躺在甘草上,臊猪儿掂量着手里的碎银子,面带犹豫,问道:“咱把这朝廷要犯上缴,这银子怎么办?用不用一块交上?”臊猪儿心知肚明,狗娃一向比自己聪明,若不是狗娃,自己在洛阳城中吃的苦更多,说不定现在已经沦落到丐帮基层工作人员了。
“想要?”狗娃瞥了自己这个生死兄弟一眼,难怪他这么想,现在两人过的什么日子?吃了上顿没下顿,若是手头有些活钱,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看臊猪儿点点头,狗娃招招手,让臊猪儿附耳过去,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听得臊猪儿直点头。
臊猪儿将这破庙的门顶了又顶,生怕有人再闯将进来。楚轩已经被他五花大绑在柱子上,破庙里还有些帘子啥的,全让他用在了楚轩身上,就这样臊猪儿还不放心,又用自己的腰带把楚轩绕了一圈。看楚轩这番模样,臊猪儿才放心的拍拍手睡下。
楚轩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一世英名啊,咋就毁在了两个叫花子手里?早知如此,还不如在门口就被抓了,起码还能吃顿牢饭,现在自己被绑的跟木乃伊一样不说,肚子里还饿的紧,算是栽到姥姥家了。
狗娃给臊猪儿出的主意就是,第二天一早,臊猪儿独自压着楚轩进城领赏,自己拿着碎银子在破庙等他回来。若衙门里问起碎银子来,就说忘在破庙里了,回来取就是了,若不问,理所当然就是你臊猪儿的了。
第二天一早,臊猪儿就按照狗娃的主意拽着楚轩领赏去了。换做其他人,这件事情不免要多掂量一下,近二十两碎银子,对老百姓来说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有多少人因为钱,兄弟反目,父子成仇?不过臊猪儿就是臊猪儿,他相信自己这个兄弟。
事情很顺利,虽然城管很眼红。不过还是领着臊猪儿去了衙门,要说朴实,还是这时候的人。换做在某朝廷,嘿嘿,估计早就被装在混凝土里站岗了。
虽说洛阳有“东都”之名,但经济啥的算不得最好,比不得长安,长安是杨广精心营建了十来年才初具规模,就是不曾想让自己的表兄摘了果子罢了。
洛阳县县令是个正五品上的官职。甚至比不上晋宇那个爵位来的高。这年头什么消息穿的最快?不是朝廷的政令,而是谣言和小道消息。在通缉令下来之前。县令就听说了长安城里的事情,事情涉及当朝皇子和一个伯爵,开国之后还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吧?
听完臊猪儿的叙述,县令喜形于色。虽然不是自己亲手抓的。不过毕竟是在自己的地面上被抓捕归案,而且还是被两个乞丐!说出去这叫什么?教化有功,民心所向!看来今年一个好评是跑不掉了,县令越想越高兴,嘴咧开的很大。
楚轩就是想狡辩也无从下嘴了,因为他所携带的书信等等,无不证明他就是朝廷这次通缉的要犯。
县令光顾着高兴了,竟然真的没问及楚轩携带银钱的事情,臊猪儿那颗骚骚的心算是安下了一半。押着一瘸一拐的楚轩下去以后。县令也没提悬赏的事情,臊猪儿就有些按耐不住了,“大人。草民听说抓捕归案有五十两银子的悬赏``````”
“是有这么回事。”县令今天心情好,没责怪臊猪儿的无礼,“不过现在封衙了,就是本县令也取不出钱来,待年后再来取如何?”
臊猪儿相信狗娃不假,但他可不敢相信这“官”字的两张嘴。待年后可能就没了,那寻个小妾真两个人共用不成?臊猪儿摇头。不肯年后来取银子。
县令脑筋一转,来了主意,为难的说道:“也罢,本官今天就破一次例!给你写上一份书信,拿着书信,你随着衙役去长安领吧!”
若说五十两银子,即使不动用府库,县令也能拿得出来,一来自己没有从这件事情见到好处,二来传出去有碍官声,一个小小的县令,一个月的薪水才多少钱?哪来的这么多银子?所以县令选择让臊猪儿去长安。写的那封信是给晋宇的,攀扯一位京城权贵对自己也是有益无害的事情,这样处理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呢?
县太爷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这悬赏属于那位爵爷自己掏腰包,要等着把人押到长安才能领出来,爱莫能助。臊猪儿一咬牙、一跺脚,跟了!
楚轩属于皇帝想要的人,属于朝廷要犯,特许通过驿站押送。洛阳县衙役本来就不多,不过为了押送楚轩去长安,还是派出了十多个衙役。一路上的吃喝都有驿站出了,再加上臊猪儿狗娃二人时不时买些肉食孝敬,这些衙役算是出了趟肥差。
洛阳距长安六百余里的路程,加上有些地方下了场雪,放在以前给他们十天都不一定能赶到长安。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李二得了晋宇那水泥的法子,放弃了修缮自己的行宫,把人力物力财力投入到修路当中,博得了满朝上下一致好评,而且那路确实好走了很多。
唐朝没有超载一说,你想超载,也要有动力设备不是?现在基本靠驴拉着,只能不急不慢的超前赶。楚轩所受的待遇很好,独享一辆驴车,四周填了些干草,也不至于冻感冒了。只是这一路,他大部分是站过来了,因为他坐的是囚车!脑袋跟双手被绑在笼子外面的那种车。
楚轩被押着赶路的时候,晋宇还在睡午觉。迷糊之间,晋宇觉得有人进来了,而且钻在了自己怀中。
睁眼看看,果然是自己的小媳妇,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晋宇甜食不断,倒是没有低血糖的毛病,给杨颖紧了紧被角,问道:“咋了?怎么哭了?”
杨颖伸手抱住晋宇的脖子,把自己紧紧的靠在晋宇怀中,仿佛这样才更安全一样,“妾身想娘亲了。”
说的也是,唐爷爷有祠堂供着,陈贵人只在一间偏房里有个牌位,似乎有些不公?不过就这样,杨颖还是觉得晋宇很大度了,从来没有哪家女婿供养丈母娘牌位的。
晋宇拍拍小媳妇的后背,他能理解杨颖这种心情,俗话说“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娘的孩子像根草”。杨颖怎么说还有妈疼过呢,晋宇呢?从来不知道被妈疼是种什么滋味。
身为男人,就要疼自己的媳妇不是?媳妇心情不好的时候,要想方设法逗她开心,而不是也整的自己睹物思情、多愁善感、哭哭啼啼的。晋宇伸手给杨颖擦了擦眼泪,问道:“知道为夫为啥午睡不?”
杨颖抽抽鼻子,摇头。
晋宇嘿嘿一笑,“这要源于两位伟人所说的话。想当年孔子孟子住的近,有一天孟子就去孔子家串门,孔子午睡没起。孟子就想啊,我大老远的来了,你却在睡觉,不行,叫起来吧!孟子把孔子叫起来,就问孔子:仲尼哥哥,你怎么中午睡觉呢?孔子打个哈欠,回道:子舆弟弟(孟子,字子舆),中午不睡,下午崩溃啊!孟子一琢磨,貌似还真是这么回事,于是点头道:还是仲尼哥哥说的对!”
一则小笑话就把杨颖逗笑了,杨颖刚刚哭过,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不影响她朝晋宇撒娇,“夫君又瞎编了,孔孟二圣不是一个朝代的人,根本就没见过面!”
“就是瞎编嘛,这话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就没这么好的效果了。”晋宇刮了一下杨颖的小鼻子,“下午别崩溃了,继续小睡一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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