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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8点,在联盟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兴欣众人离开酒店,搭乘上了前往最终比赛场馆的客车。

比赛虽然是在晚上进行,不过因为更换了场地,赛前热身适应一下环境就显得很有必要了。嘉世那边此刻也是同样,由联盟专业人员引领着,奔赴向最终决赛进行的场地—六里松综合体育馆。

改换场地,是联盟方面出于商业性质上的考量,事先当然也和两支队伍进行过沟通交流。

这家场馆相比之前比赛所用场馆最大的不同,就是具备全息投影展现比赛的条件。

很显然,联盟方面非常重视这场有史以来社会热度最大的挑战赛最终战,甚至破例给予了其和职业联赛同等的待遇,选择了用全息投影技术将比赛画面更加清晰直观地呈现给现场观众。

而这也是参赛两支队伍都没有任何意见的原因。

毕竟这一点改动主要是针对现场观众,是为了进一步升华现场观赛的视觉效果而准备的,对于坐在参赛席位的选手们来说,基本没什么太大意义。

那怕你在观赛方面搞出什么未来黑科技,选手们面对的,依旧只有那张25英寸的液晶显示屏。

六里松综合体育馆坐落在城北区,距离兴欣众人下榻的酒店有一些距离,是以客车才开出去20分钟,略显闷热的车内环境就使得魏琛等一众被迫早起的人靠着座椅开始昏昏欲睡起来,就连唐柔也在身旁陈果的倚靠下被迫打起了哈欠。

客车行至半程,整个车上醒着的人除了司机以外,就只剩下楚星默和乔一帆。

乔一帆双手支在膝盖上,低着头,宛如小学生一般规规矩矩的坐姿,只要是个人都看得出他此刻内心的紧张。不过这份紧张却又和之前在酒店时的心态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的紧张,主要是来自于那个坐在他身边的人。

说起来也是有点离谱,即使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即便早已将楚星默当成了严师慈父般的人物,乔一帆在独自面对楚星默时,心底有时还是会涌现出些许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仓皇。

这种感觉和从前面对王杰希时的惶恐,面对叶修时的紧张都不是一回事。不是他自身的心态出了问题。

而是近距离接触的情况下,对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某种若有若无的气场。一些可能连楚星默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潜在特质。

那种感觉冰冷而陌生,无形中透露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即便楚星默此刻就坐在身边,可在乔一帆的感觉中,他整个人却仿佛远在山海的另一端。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好想像叶修等人一样,就那么两眼一闭沉沉睡去。

问题是,他真的做不到啊!

年轻人精力本来就比较旺盛,这会心里又紧张的像是十五个水桶打水一般,导致乔一帆完全没有一丝闭上眼睛的欲望。

而且他也很想弄明白楚前辈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使得向来待人温和自然的他浮现出这种气息。

乔一帆稍稍抬头,偷眼打量向坐在身边的提拔身影。

只见他左手支着下巴侧头凝望向窗外,浅栗色的瞳孔中里像是凝聚着一潭平静的湖水,雨水落在其上,溅起成百上千道纷乱扩散的涟漪,涟漪荡漾开来,波流仿佛抵达到了心里。

因为角度的关系,乔一帆无法完全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下意识觉得对方似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前辈,在想什么呢……是在为比赛的事情忧心吗?还是说在想别的事情?

去猜星默大神的心思属实有点难为他这个初出茅庐的小草根,到最后乔一帆索性是直接放弃了。虽然不知道楚星默具体在想什么,但毫无疑问,一定非常高深!

如果楚星默知道知道乔一帆此刻的内心想法,绝对会哭笑不得地拍拍他的脑袋,揉着他的头发苦笑着说道:“崽啊,你想的有点太多了,我真的就只是闲着无聊在胡思乱想而已。”

打了这么多年职业,总会养成一些不大不小的习惯,也说不上是好是坏。

总之越重要的比赛,到赛前,楚星默就越会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的发散思维,去想一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

他想的东西很多,也很杂,但可以肯定,没有一件事是和荣耀、和将要面临的比赛有关。

就当是种自我派遣的方式吧,和此刻自己右手的举动一样。

银色的硬币落在他的手指间,随着手指的运动翻滚,从这根手指,翻滚到那根手指。当硬币翻滚到拇指和食指之间时,楚星默轻轻用拇指一夹一弹,硬币就再度飞起来。

过程一次又一次的重复,那在他手指间翻飞的硬币,在窗外漫天雨丝的映衬下,宛如飞舞的白色精灵。

这是在英国时月兰等人教给自己的小把戏,可以看做是锻炼手速的小技巧。手速越快,可操纵的硬币数目也就越多。楚星默曾经做过的最高记录是两个手同时操作十个硬币在手指间活动。

闲暇时也可以看做是用来放松的手段,原理上近似于小时候玩的“抓石子”。

这枚1便士英镑是英国国家银行发行的纪念版本,数量稀少,离开英国时被凯尔当成离别赠礼送给了自己一套。

手指无意识地活动着,一遍又一遍。思绪也随之慢慢飘向远方。

他想到了多年那个改变了自己和叶修等人一生命运的雨夜,那天,似乎下起了一生一世中最大的一场雨,自那之后,他就开始对雨天变的敏感。

客车依旧在缓速行进着,早高峰的势头还没有完全过去,客车经过一个又一个红绿灯,走走停停。配合上昏暗的光线和车厢内暖人的温度,很容易使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楚星默记忆里上次乘坐大巴车的时间,还是在十几年前自己上学的时候。这些年来自己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每次出远门不是飞机就是高铁,近点就是出租车或者网约车。

出门越来越方便,却鲜少有时间去仔细感受路程中的风景,只是怀着目的从一个地方奔赴到另一个地方。

这会的感觉似乎回到了还在福泽村里的时候,那时每月从县里的学校回家,自己总会坐上周五的最后一班通村客运,找个靠窗的位置,将书包抱在怀里,等待踏上回家的路程。

通往乡里的道路那时还没有完全修好,一路上磕磕绊绊,自己却总能睡的很踏实。到了后来,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了该下车的时间。

偶尔睡不着时也会透过车窗遥望向远方,顺着两侧田间金灿灿的麦浪遥望向远方的地平线,想象那天地一线以外存在着怎样的世界。

如今自己已经去过了地球的另一边,踏上那片土地的时候,却已全然没有了当时想象中的期待与兴奋,只觉一切原来也不过如此。

是自己这些年过的太忙了吗?

也许是时候回村里去看看了,师父应该也很想自己。

“呼~”楚星默收回支在窗边的左手,默默地调整了坐的姿势。

比赛结束似乎有两个月左右的休息时间,到那时,可以的话,就带他们回去看看好了……

当然,前提必须得是击败嘉世以后!

收回不知道飘飞至何处的思绪,屈指一弹,滚动至大拇指的银色硬币跃至半空,随即被他一把攥在手里。楚星默收回手,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怎么了,一帆?”

楚星默转过头,却见乔一帆直勾勾地盯住自己,似是看刚才那般表演看得入了神。

“前辈你刚才……”

乔一帆本来想问他之前究竟在思考些什么事,结果楚星默却是会错了他的意思。

“你说这个啊?”楚星默扬了扬手中的硬币,展颜一笑,揽过他的肩膀教授起来,“来,我教你,很简单的。”

乔一帆本想告诉他误会了自己的意图,可听到楚星默说的话后,整个思绪还是不由自主地被他手上动作吸引了过去。

“给,你试试。”楚星默展示过几遍后,将硬币摊在手中递了过去。

乔一帆抿了抿唇,最终放弃了开口一问的想法,拿过硬币开始尝试,连续试过几次,结果均是以失败告终。

“没事,慢慢来。”眼看这孩子因为连续失败窘迫得面色通红,楚星默忍不住笑了笑,揉着他的头发安慰道。

又练习了好几遍后,乔一帆终于是可以勉强控制硬币在手指间开始运动,只是持续时间极短。往往不到5秒钟,硬币便要从指边掉落,想要做到像楚星默那般游刃有余显然还有很遥远的路要走。

再一次失败后,楚星默抓住掉落的硬币,收回钱包里装好,乔一帆挠着头,神色稍微显得有些尴尬。

“刚开始上手是有些难度,没关系,多练习几次就好了。”楚星默神色柔和,没有因为他的失败露出丝毫异样。

“嗯!”乔一帆认真点头,将楚星默的一字一句都记在心里。现在的他对于楚星默,早就有了一股近乎盲目的崇拜,只要是后者说的话,他都会无条件地去遵从。

“不过硬币你得自己去找。”

“额……”

两人交谈这会功夫,目的终于快要到了。楚星默转过头,气势恢宏的体育馆已经出现在了长街尽头。

客车在规划好的停车位停下,睡着的众人也被楚星默和乔一帆一一叫醒。

小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入口就近在眼前,好像也没有了打伞的必要。离开了闷热的车厢后,迎面而来的新鲜空气,使得所有人都是精神一震,因熟睡而有些昏沉的大脑也在一瞬间变得清明起来。

“啊~睡的好舒服啊~”魏琛张开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因久坐而僵硬的身体发出一阵轻微脆响。

“嘿,说出来还有点不可思议,刚才在车上睡得那一会,好像比这段时间在酒店睡得还舒服,真是奇了怪了!”

“呵呵,果然是天生贱命。”叶修理了理头发上的水珠,将湿漉漉的手掌重重印在这家伙的衣服背后。

“艹,叶不修你说谁呢,你自己刚才不也睡得和死猪一样!”魏琛当即破口大骂,顺带回敬了叶修一脸水。

“行了,你们打算在这当落汤鸡当到什么时候!?”楚星默都无奈了,这两人养好精神后的第一件事就通过互相嘲讽来消耗精力么?

雨下的是不大,但这么一直站在雨里也不是个事啊,这两人互怼现在已经是不看时间地点和场合了吗?

众人拿好东西,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场馆入口处走,背后这时响起了吱嘎的刹车声,随即便是一阵踢里哐啷的声响,又是一行人从另一辆客车上走了下来。

“嘉世的人到了。”望着那几道熟悉的人影,楚星默微微眯起眼睛。

嘎——

车门打开,领头是他和叶修的老熟人—陶轩,他身后跟着嘉世的经理崔立,身后陆陆续续的,是孙翔、肖时钦等一众嘉世职业选手。

陶轩显然在车上时就看到了他们,下车后还未站定便向着几人这边大步走了过来,精致皮鞋表面顿时沾上了不少泥水。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