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慕青晨犯错误之前,他想呆在外面便呆在外面吧。
“主子,可以下船了。”流沁的声音从房门外响起。
“嗯。”宫长月应了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宸耀也立刻抓住机会,从旁边的桌子上一跃而起,落在宫长月肩头,小小的白色身子盘踞在那里,没有一丝将要滑落的意思。
而慕青晨好不容易从聚魄珠中出来,自然不愿意此时又回去,但是他又害怕惹恼了姐姐,再将他关回去,便只是在宫长月身边飘来飘去,却是不敢跑远了。
宫长月拉开房门,一步踏了出去。
此时,恰是正午,头顶上的太阳耀眼得有些刺目。可是,当宫长月站了出去的时候,天地万物,包括刺目的阳光,都成为了她的陪衬。
她穿着一身玄色锦袍,上面有淡雅的流云银纹,长及腰间的墨发有一半被绾了起来,用一根无暇白玉簪子固定起来,与墨色的头发勾勒出一种纯粹的美感。而另一半垂下的墨发此时被海风微微吹起,却又像是海风不敢过于放肆一般,她的头发便只是扬起了轻微的弧度。
而她的脸上依旧盖着一张银色的面具,露出的面部线条美丽且精致,又有一种属于男子的英气霸道,彼时在阳光的照耀下,那侧脸的线条更是不可一世的完美。
这样一个人突兀地出现,竟然让码头一些无意中看到的人,都呆愣了。
“那慕青夜呢?”宫长月淡淡问道。
跟在她身后的流沁立刻回答:“已经到了海城了。主子是要直接去见他,还是先吃点东西?”早在宫长月刚刚启程的时候,流沁就用了七星楼特有的联络方法,让楼中的人掐着时间去通知了慕青夜,让他立刻前往海城。所以宫长月到了海城的这时,慕青夜也是刚到没多久。
宫长月想都没想:“一起。”
“是。”
宫长月下了船,就坐上马车,赶往在海城的宅子。
海城是墨国数一数二的富饶城市,宫长月手下的宸楼在这里买得有宅子,也并不奇怪。
一如以往的习惯,在宫长月入住之前,这里已经被人彻彻底底打扫了一遍,所有宫长月不喜的东西都被搬走,屋内的每个角落,几乎都是按照宫长月的习惯来的。
因为宫长月说要用膳,所以齐雅在下了船之后,就骑马立刻赶到了这里,开始动手弄菜,府中的所有大厨,都成为了她的下手,府中的下人知道了宫长月要来,也忙得鸡飞狗跳,将每个地方都检查了好几遍,生怕有一点让宫长月不满意。
当宫长月的马车停在这大宅前的时候,所有仆人早已经在门外站得整整齐齐的,静静等待主人。
这宅子以前的主人,是墨国一位很有地位的国公爷,可惜那国公爷后来因为贪污腐败被查了出来,族中人杀的杀,流放的流放,这宅子也闲了下来,辗转卖到了宸楼的名下。
这里以前是国公府,地段自然是很好的,周围都是一些达官贵人的大宅,可是与那些大宅比起来,这国公府依旧非常气派。府内都是园林式建筑,占地虽然不是非常大,但也是五脏俱全,亭台楼阁,看起来分外精致。
不过宫长月到来的这一派阵仗,可是让周围的那些“邻居们”都忍不住侧目。
宫长月搭着流沁的手,从马车里出来,踩着木质小凳,衣袂一扬,便轻轻落地。
“见过主子。”府中地位比较高的三十个仆人,站成两排,恭恭敬敬地弯下腰。
宫长月目不斜视,淡然地穿过这些人,踏进了府中。
流沁紧随其后。
宫长月穿过前院,直接到花厅坐下。
没隔多久,明敏便走了进来。她依旧是一副笑嘻嘻的表情,但是比起以往那种跳脱的笑容,此时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多了几分稳重。
“主子,慕青夜已经到了,就在花厅外面。”
宫长月稳坐上首,脸色沉静如水,一双黑眸仿佛浩瀚星空,容纳了所有……
“让他进来。”
慕青夜在下人的带领下走进来的时候,坐在上首的宫长月刚刚接了下人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而对于他的到来,连眉毛都未动一下。
“坐。”宫长月淡淡说道,依旧没有将视线挪移一分,仿佛根本没有看到慕青夜一般。
站在一边的流沁将一碗冰糖燕窝从身后侍女手中的木盘上拿下来,送到宫长月嘴边。宫长月就着流沁的手,喝了一口,便拂手让她退下了。
慕青夜在宫长月右手的第一个位置坐下,也没有急着去问坐在上首的宫长月此行叫他来究竟有何事,只是抬起右手,将腰间缀着的那块羊脂玉佩摆正了位置,红色的璎珞在白色的锦袍上映出鲜艳的美丽。然后,他将身边为他准备的清茶端起来喝了一口,动作悠闲从容,颇有一种行云流水的感觉。
“主子,已经布好菜了,请移步饭厅。”一个小厮走进来弯腰说道。
宫长月微微颔首,站起身来,在经过慕青夜身边的时候,丢下两个字……
“跟上。”
慕青夜也没有露出一点不高兴的表情,在宫长月走出几步之后,才起身跟上,白色的衣裾划出优雅的弧度。
两人走进饭厅,在圆桌旁坐下。
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菜肴,虽然不多,但是道道都非常精致,颜色也搭配得十分漂亮,而且都是宫长月喜欢的菜式。
侍女站在一旁,往两人的汤碗里舀了一大勺河豚汤。
“全部都下去。”
众下人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在宫长月话音落下的同时,便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工作,动作整齐划一地朝着宫长月弯下腰,然后静静退下了。最后离去的一个人,还顺手将那檀木镂空雕花门给关上了。
在宫长月的示意下,专门保护宫长月的暗卫将这个饭厅围了个密密麻麻,个个都隐藏在黑暗中,监视着来往的人群,以防饭厅内宫长月和慕青夜谈话的内容,被一些有心或无心的人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