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彬从团队比赛开始后几乎就没看过大屏幕,而是不断瞄着对面零一战队坐席里的教练肖远,脸上带着一副心神不宁又夹着怒火的表情。肖远却始终稳如泰山地坐在椅子里观看着自家战队的比赛,时不时还会露出欣慰的笑容,根本没注意到对面袁彬狰狞的神情。
当比赛进行了十五分钟的时候,袁彬神情一变,突然站了起来。
肖远离席了,似乎是要前往洗手间。
袁彬激动万分,也跟着离席迅速前往后台内场。体育场内场后台一层有两处洗手间,右侧离肖远的坐席最近。他半走半跑地赶向那个洗手间,生怕自己追不上肖远的速度,不算很远的一段路竟然跑出了一身汗。
“终于逮住你了!”
肖远刚走到洗手间外面就听到旁边有个粗重的男子声音,听起来有些气喘吁吁,似乎是在喊他。他诧异地停下脚步向洗手间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个宽圆的人影,一身汗湿得衬衫前胸贴后背,还在艰难地喘着气。
“哟,袁教练,真巧,你也上厕所啊!”肖远笑着向袁彬打了个招呼,“我记得你坐的那边不是有个挺近的洗手间吗,怎么绕这么大一圈跑过来了?”
“巧什么巧,老子就是在这守你的!”袁彬抹了把脸上的汗,艰难地移动着粗壮的腿走到了肖远面前。
“守我?”肖远不可思议地看着袁彬,仿佛听错了。
“没错,就是守你!”袁彬像个玩游戏打输了的小孩子一样愤懑地嚷嚷着,“我每次想找你要么被人拦,要么就错开了时间,不逮着你上厕所的时候守你我还能怎么办!”
“呃。”肖远一抿嘴唇显露出委屈的神情,“你有事打个电话不就行了,至于这样吗?”
“不行,这件事我必须当面问你!”袁彬瞪着细长小眼睛吼道。
“好好好,先让我上个厕所,等我出来咱们再谈,这总行吧!”
肖远说着侧身绕过袁彬宽大的身体准备朝洗手间里走去,却又被他伸手拦住了。
肖远一脸无奈:“袁教练,人有三急,你就算有什么急事也该给我个上厕所的时间吧!我进去以后又不会飞,你可以继续守着门口,也可以跟我一起去,不必在这儿拦我啊。”
“你真不跑?”袁彬怀疑地看着他。
“不跑不跑,不仅不跑,要是我出来没见你人,我还要去找你,看看你到底什么事这么着急。”
袁彬想了想,觉得肖远说的是真话,便站在了洗手间门口:“好,我等你出来!”
肖远苦笑一声,像得了赦免般绕过袁彬溜进了洗手间。
见肖远进去后,袁彬一边听着洗手间里的动静一边焦急地来回踱步,哪怕是一秒时间都让他觉得漫长无比。听到里面又传来那个熟悉的脚步声时袁彬一下紧张起来,生怕那家伙要逃走,便立刻朝里面走去准备逮肖远。
“袁教练真是心急啊,等下,让我洗洗手。”
肖远刚走到外间就看见了袁彬急不可耐的身影,却没有表现出对这种没礼貌行为的厌恶或者惊讶,只是淡淡地安慰了句。他径直走向洗手台,一丝不苟地用洗手液反复搓着手指,冲洗干净后又到烘干机前缓缓吹着,完全不在意旁边已经急得快炸了的袁彬。
“我问你!”
袁彬等不及肖远这一系列繁复的如厕手续弄完,心急如焚地在旁边喊了起来。
“等下!”
肖远从烘干机里抽出手,镇定地转身打断了袁彬:“这里人多眼杂的,不适合说话。咱们到楼上会客室去,那儿能喝茶还能抽烟,我们坐下来慢慢聊怎么样?”
“你不看你家战队的比赛了?”袁彬问。
“不看了,反正也是我们赢,走吧。”肖远一挥手,示意共同出门。
体育场里传来震天欢呼,而且还带着呼喊“恒刀一剑”的声音,不用说也知道是恒刀一剑拿下了血战天下的某个选手。袁彬在电梯里听着这些呼声眉头紧皱,就像听到了令人不安的噪音。
“到了。”
肖远带着袁彬轻车熟路地来到体育场后方二楼,穿过几个乒乓球训练厅又朝南面走廊拐进去,终于来到了一间比较小的会客室。
刚进入会客室,肖远第一反应就是打开换气扇,右手食指和中指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夹上了一根香烟,简直就像凭空变出来的。紧接着只听啪地一声,烟头燃起了闪烁的火光。
——这家伙,烟瘾比我还大。
袁彬看着肖远快如闪电的点烟动作,心中烟瘾不禁也被勾了起来。不过他倒没有肖远那么着急,坐到沙发上舒展了一下腿脚后才慢慢从兜里摸出已经挤得变了形的烟盒子,一抖,里面居然只剩下两根烟。
中场休息时,他在外面吸了四五根烟,却没注意自己的烟已经存货不多。
“抽我的吧,你那两根攒着回酒店路上抽。”
肖远将自己的和天下丢给袁彬,袁彬也不客气,摸出一根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却忽然沉默起来,扭头看向窗外。
“你找我不是有急事吗,怎么又不说话了?”肖远一边吞云吐雾一边问。
“我找你什么事,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嘛。”袁彬终于将视线从窗外移向肖远,眼神恢复了以前的阴沉的模样。
“买分?”肖远嘿嘿一笑,弹了弹烟灰,“2V2的分你不用给钱,算是咱们兄弟一场,我们送的礼物。”
“不是!!”
袁彬忽然怒了,大喊道:“你还提买分?!我问你,是不是你把我找你的事告诉徐怀了?!”
肖远一怔,装作思考般沉思片刻,然后摸着下巴犹豫地说:“好像是吧,那天喝多了跟徐怀在电话里瞎聊,聊了啥我自己都不知道,可能是不小心说漏了嘴。哎,徐怀找你了?”
“废话!”袁彬怒不可遏,气的烟都开始抖起来,“你不卖我分也就罢了,你还拐着弯地阴我!喝酒说漏嘴?我特么信你这鬼话就白活了这么多年!姓肖的,真以为我袁彬好欺负啊?!”
见袁彬气的脸色如猪肝般黑红,肖远忽然长笑不止,身体抖若筛糠。他笑得似乎失去了控制,勉强伸出手把还剩两厘米的烟摁进烟灰缸,然后用欣长的手指捂住脸,仰头靠在沙发背上,却依旧止不住地哈哈笑着。笑声爽朗有力,几乎在门外都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