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刘绛卿皱了皱眉,“没想到你明月阁的队长倒管起我零一战队的事了,精力真旺盛。有时间关心我们的比赛,不如好好反省反省你们积分赛上的表现。两次跟风间笑打,两次惨败,难道冠军奖杯还没暖热就准备送人了?”
“你都看了啊……”佟年无奈地苦笑道。
“废话,你们可是上届冠军队,我就算不想看,一打开电脑和手机铺天盖地都是你们的消息,连菜场大妈现在都知道明月阁在积分榜上排第二了!”刘绛卿大声咆哮着,仿佛得知自家队伍输了一样。那股怒火透过手机直冲向另一头,震得佟年立刻拿远了手机,生怕当场变聋,提前退役。
“呃,这个我还真得解释一下。项飞那家伙以前只参加过第一赛季NFL,明月阁里没有跟他交过手的人,只有全明星的视频可供参考,所以资料少得可怜。你不知道,他发起飙来比开挂还凶残,手速能在三秒内突然提升到500以上,我们当中根本没有人能和他正面抗衡。说真的,我看即使风间笑没有其他四个妹子,只要留他一个人也能打进季后赛。”等对面熄火了之后,佟年揉了揉耳朵,平静地说。
刘绛卿很清楚佟年的性子,若不是这场仗确实打得辛苦,他绝不会对自己大吐苦水,就像当年明月阁被血战天下打了个0:10一样,那是他极少数站出来解释的一次。可是刚刚复出的项飞能把佟年打到束手无策的地步,连着两轮都输给风间笑,还是令刘绛卿吃了一惊。
不过项飞确实属于“传说中的选手”,虽然众人都知道他强,却没人知道他有多强,软肋又是什么。距离项飞参加过的第一届鏖战NFL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年,当初和他交过手的人多数都已经退役。加上第一届NFL因为影响力不足,所以网上也没留下当年的比赛视频。
没人了解这个高手,也没留存的打法资料。这个第一届鏖战冠军队长仿佛从神秘的远古走来,带着强大的威慑力杀入新世纪战场,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人人都想和他交手一试高下,但交过手后就要承受住非一般的打击,同时要面对差距带来的绝望感。
手速三秒内提升到500APM,这样的选手除了鲁道恒,刘绛卿再没遇到过第二个。如果复出后项飞的实力比当年鲁道恒还要高,那么500提速倒也不算夸张。可问题在于当年鲁道恒那一战就已经打得明月阁颜面无光,刘绛卿离队退役。再遇到项飞那样比鲁道恒更厉害的手速疯子,靠佟年用战术支撑起来的明月阁就会失去优势,只要发生正面对抗,百分百无解。
“……所以,你意思不是我军太弱,是敌军太强?”即使明白与项飞打明月阁有多难,刘绛卿却不愿展现出对他们的同情心,冷冷地吐槽着。
“嗯,而且我有预感。”佟年早就习惯了他这样的冷言冷语,继续平静地说,“项飞这个骨灰大神重返竞技圈,绝对会把NFL的挑战难度拔高不止一个档次。所有职业选手都会在他之下划出一条分界线,线上是神,线下是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听到佟年这样一本正经地将项飞抬举到神位,刘绛卿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揶揄地说:“这算什么?急于把冠军拱手送人的托词?”
“不是托词,是恐惧。”佟年忽然放慢了语速,认真地说道,“是让我感到压力的恐惧。”
“……”
刘绛卿停下了笑声,握着手机的左手微微晃了晃,眼中神情变得恍惚不定。有疑惑,有暗暗的愤怒,还有一丝怜悯。
“你变了。”刘绛卿低沉着声音,艰难地吐出了这三个字。
“呵呵,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当然会变。思维,反应,手速,都已经大不如当年。加上年龄也在变大,想得多,恐惧的就多,压力更多,真是让人有些透不过气。”佟年扬起嘴角,清澈的双眸望向远方,眉宇间透出淡淡的忧郁,“算了,不说这些。你们加油完成预选赛满分夺冠的目标,打进明年NFL。我啊,最多下赛季再和你们打一场,也就该退役了。”
“退役?”刘绛卿一震,忽然心急如焚,立刻提高音调喊道:“你才多大就退役,只拿一次冠军甘心吗?既然还喜欢鏖战,为什么不坚持下去?什么叫和我们打一场,一场不够!”
“一场够了。”佟年淡淡地说,“我在明月阁待了四年零六个月,这四年半里唯一最介怀的事情就是让你离开了明月阁。如今你再次成为职业选手,看着你走上竞技舞台就算完成了我最大的心愿。是去是留,都不会有遗憾。”
“你是傻逼吗?”刘绛卿竖起眉毛,直接飚了脏话,“比赛是比赛,想打就一直打到再也站不起来为止,为什么要拿我当退役的借口?”
“喂喂,我只是说这是其中一个心愿,你别误会,真正的原因还是和我本身有关。你想想,今年我已经26了,明年27,这个年纪在职业选手中本来就属于‘大龄’人士,该撤出一线留给后辈们晋级的机会。难不成,我也要和项飞一样泡在这里修炼成精?”佟年笑着说。
刘绛卿沉默了,无论职业选手有多少热情,有多大的抱负,能努力的时间终是有限的。即使以他的年纪来看,最多也就再打两年也一样要退役,这是最客观的事实。在这样的事实面前,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时间,珍惜大家都在的日子,打一场漂亮的比赛,让彼此都没有遗憾。
意识到这样的事实后,他长叹一声,悬挂着胸前的手都不由自主地握紧了。
“人呢?”听手机里迟迟没有动静,佟年好奇地试探了句。
“……你有你的考虑,我不干涉。话说回来,如果你想得到关于项飞的资料,我会尽力帮你们收集,保持联系吧。”刘绛卿不想再继续那个沉重的话题,心思一动,却想到了一个能帮明月阁的办法。
“哦?你又没和项飞接触过,怎么会有他的资料?”佟年问道。
“我是没接触过,但我们队里,有个和他接触了不止一次的人。”刘绛卿说着扭过头,看向隔壁侧卧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