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流动缓慢的河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带有弧度的头部还在不断往前面干净的地板上爬去,逐渐蚕食掉所有遇到的东西,那诡异的样子倒是挺像一条贪吃蛇。
呸!明明就是溢出来的粥,真特么睡迷糊了,居然会觉得是贪吃蛇!
刘绛卿狠狠甩了甩头,连忙小心翼翼地跨过那条粘稠的河朝厨房走去,再看到下一幕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想笑,还是想发火了。
那只可怜的电饭锅不知为何从厨房的操作台上被端到了地上,而且还翻倒了,成了跨越厨房和客厅这条河流的源头。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拖把和扫帚,还有几块抹布。厨房的水池里丢着一只碗,旁边还有个汤勺,池子里也全是米汤。再看厨房操作台,到处都是没有煮熟的粥流淌着,还在滴滴答答顺着台子边缘往下滴,掉在了蹲在地上的那个妹子的衣服上。
而那个双手赤红,衣服上沾满粘液的妹子,正满含泪花看着他。
“……”
刘绛卿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傻眼,就是那种有火发不出,想笑笑不来,想说话也说不出口,也不知道该干啥的样子。除了愣愣地看着这一切,身体完全给不出任何反应,像个围观的雕像。
“对不起……”
鲁芸茜一看刘绛卿那憔悴又吃惊的模样不由得更内疚了,连忙伸手用地上的抹布拢起一捧热粥,迅速站起身丢入水池,打开水龙头冲洗一下抹布后又回到地上,重复着刚才的动作,想用最无效率的办法想挽回这个狼藉的场面。
当面前这个白痴第三次从地上站起来去洗抹布的时候,刘绛卿终于从石化状态恢复了过来,一把拉住了站在水池旁的她,瞅了一眼那被粥烫红的手,半拖半拽地把鲁芸茜带到了洗手间,开着细小的水流将她手上残留的粘粥冲洗了下去。
第一次被别的男人拉着洗手,鲁芸茜的脸迅速像被蒸熟了的大虾一样开始泛红,立刻反抗起来:“不,不用洗了,我自己来!”
洗干净了那双红猪蹄,刘绛卿一语不发地关了水龙头,转身回到了厨房。地上的粥流动速度已经慢了许多,基本上处于静止状态。电饭锅依旧可怜地躺在自己的粥里,陪同的还有扫帚和簸箕。水台这边由于刚刚鲁芸茜把大量的米粥都丢入了水池,地漏网里也满满堆积着米粒,到处都是需要人打扫的狼藉现场。
扶起了倾倒的电饭锅,从地上拿起扫帚和簸箕,一点点将地上的米糊收拾到了垃圾桶里。又将水池里面收拾干净,先给拖把洗了个澡,再用它擦拭着客厅地板上剩余的汤汁。
刘绛卿打扫的整个过程有条不紊,一点点将混乱的现场重新恢复干净整洁。这本是个极其辛苦的活,对于刚起床的人来说更是十分窝火的事情。不过他却没有一点生气的迹象,仿若任劳任怨的长工,只是埋头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望着洗手间的镜子,鲁芸茜这才发现自己不仅两只手和袖子上都是米汤,就连垂下来的马尾发梢上面也粘着白色的痕迹,脸上也沾着好几个半生不熟的米粒。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慌忙转了个身又照了照衣服后面,果然,后背衣服也被米汤晕湿了一大片,狼藉得简直不堪入目。
依旧无聊地站在游戏里的恒刀一剑忽然听到了开门的声音,随后就是几声“哎呀,糟了糟了。”之类的嘀咕,显得有些惊慌。再来便是打开了衣柜的声音,似乎在翻找着东西。
做饭……做到要换衣服?
恒刀一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这个茜茜,还真是一副小屁孩的样子,分分钟都让人放不下心啊。
就在这时,好友列表里一个连续五个月都没上过线的ID忽然亮了起来。恒刀一剑看到这个名字之后心里一惊,一种不好的预感浮现在了心头,随后便看到这个ID发了一条密聊过来。
晚来天欲雪:“你是鲁道恒的妹妹吗?”
好在鲁芸茜一直都在忙于换衣服,压根没时间来看游戏屏幕。而且自明月阁在比赛上声援了刘绛卿之后恒刀一剑的密聊框就没停下过刷屏。所以这句密聊没出一分钟就被顶了上去,只要不刻意去上滑寻找,根本看不到那句话。
鲁芸茜换好衣服擦干净头发之后便快速朝厨房走去,准备接着干自己没干完的活。一出门却发觉客厅的地板光亮无比,压根没有一丁点粥水的痕迹,她歪着头朝厨房里一瞅,里面已经被收拾得相当干净,原本被粥水覆盖了的地板清洁一新,锅碗瓢盆全部安置妥当。刘绛卿正在水池洗着手,关上水龙头从旁边抽了一张厨房纸巾擦干手之后走了出来,完全不看鲁芸茜,直径又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等下,房东大……”
鲁芸茜连忙追了过去,结果最后一个“人”字还没说出口就险些撞在了刘绛卿甩手关起的门上。望着那扇沉重的木门,她不由得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傻透顶了。
回想自己住到这座房子以来,似乎除了给房东大人带来无数的麻烦以外几乎没有做过什么能回报他的事情。情商低,手残,穷,笨,零社交能力,这几个字都不足以代表她的属性。而且即使在学校里也不怎么受欢迎,只是个普通到无法再普通的女生。唯一的存在感就是早上上课点名的那一瞬间,还能让周围的人知道有这么一个姓鲁的女生是自己的同学。
原本还满怀好奇地想和房东大人一起开小艾送来的礼盒,现在的鲁芸茜却只想窝回到房间里,去找恒刀一剑寻找安慰。因为无论世上多少人会嫌弃自己,无视自己。唯有恒刀一剑不会讨厌她,会一直,一直一直陪着她。给她展示出另一个虚拟世界的精彩,让她明白自己是多么有潜力的一个剑客。
正当鲁芸茜垂头丧气地准备回房间的时候,身后咔地一声响起,刘绛卿从里面走了出来。虽然脸上还是一副疲倦的样子,头发却已经收拾整齐,不再是刚刚睡起来的那副刺猬样。同时也换了一套衣服,手里还拿着一只软管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