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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849年7月20日。
辽西,宁远州,五里河东岸。
“万岁,万岁,万万岁!”
五里河两岸,忽然响起了山呼海啸一般的巨大欢呼声音,喧嚣高亢,沿着辽西走廊一直横扫到了海上!
发出这欢呼声音的不是明军,而是他们的对手。随着援兵源源不断从盛京方向开过来,原本低落的士气也开始慢慢回升。到了今天,更是一下高涨了顶点。原来象征着大清皇帝的龙旗,已经出现在了五里河东岸,刚刚立起来的清军大营当中。
看着正在五里河西岸旷野上面列阵的清军发出一阵阵欢呼,在龙背山上眺望战场的刘丽川道:“这些旗人是怎么了?前两天还死气沉沉的,今天怎么就吃了枪药一样了呢?”
辽东镇总兵彭玉麟听到这话,扬手一指五里河对岸清军大营上方迎风飘扬的龙旗,笑道:“瞧见没有,这是黄龙旗,大概是清鞑的皇帝来了吧?”
“清鞑皇帝?道光皇帝放回来了?”刘丽川不解道。
“不是道光,应该是恭亲王登基称帝了吧。”彭玉麟不确定地道。
这段时间东江镇和海军不断骚扰辽东沿海地区……当然是杀人放火啦!没什么好讲的,朱明的军队本来就是反动军队,什么坏事干不出来?而北清方面对于这种自海上来犯的敌人也没什么办法。只有将沿海之民移往内陆安置,免得被明军杀掉或掠走。而这样一来,朱明虽然达到了驱逐清鞑的目的,但是也失去了一个了解盛京内情的渠道。另外,北清唯一的对外口岸旅顺港,早在6月中旬就被朱明海军封锁,英法等国的使馆也都撤了出来,只有俄国使馆滞留在旅顺。
因而朱明现在对盛京情况的掌握不大及时。不晓得恭亲王奕欣已经在三天前匆匆登基即位,遥尊道光皇帝为太上皇,定年号为“天德”的事情。
“恭亲王称帝?”刘丽川摇摇头,“难道是道光皇帝的死讯到盛京了?”
彭玉麟哼笑一声:“是恭亲王急着想过皇帝瘾罢了……不过这样也好,说不定咱们也有机会捉一个满清皇帝来耍耍了。”
刘丽川点点头:“对!捉一个清鞑的皇帝!”
……
“皇上,朱逆的赤底团龙旗出现在菊花儿岛上了……”
与此同时,五里河西岸的清军大营当中,刚刚当上了大清天德皇帝的奕欣听到新任领侍卫内大臣肃顺的报告,心里面就是咯噔一下。赤底团龙旗是朱济世的王旗。这面大旗出现在菊花儿岛上只有一种解释,朱济世已经到辽西来督战了!
天德皇帝强自振作道:“朱逆来了辽西……好好好,就让朕在辽西和这逆贼一战!”接着他笑道:“现在咱们征朝得胜归来。士气正盛。又得了10万八旗朝鲜,可以说是兵强马壮,正是决战的良机。等破了朱逆再乘胜反攻关内,复夺北京,救回皇阿玛,再兴我大清江山。”
说完这话。他又很客气地对大马金刀坐在一把太师椅上面的俄*事顾问穆拉维约夫少将笑了笑:“少将先生,您可有破敌良方?”
伺候在穆拉维约夫身边的关元宝会说英语,就在现场充当起了翻译,把天德皇帝奕欣的话译成了英语。
穆拉维约夫听了点点头道:“皇帝陛下,我刚刚观察过明军的阵地……他们的阵地布置非常奇怪。我在欧洲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打法。我想需要试探一下才能知道它的特点,然后再决定怎么打。”
托了朱济世这个大科学家的福。一场由新式武器引发的军事革命已经开始了好些年。欧洲各国陆军当中都有一些年纪轻、脑子活的少壮军官对传统的“排队枪毙流”提出了异议。
其实“排队枪毙流”玩不下去是明摆着的,主要因为填装了铵油炸药的霍奇斯基榴弹的威力实在太大了,这种榴弹的威力可比传统的填装黑火药的开花弹大了10倍以上,而且弹道更加精确。要是再用传统的密集队形应战,根本等不到洋枪互射,战场上的步兵就都被对方的大炮轰成灰了。
于是,根据最新的军事观点,大炮成了战场上的绝对主宰,而线列步兵都应该为轻步兵所取代,装备来复枪、手榴弹,以较为松散的队形进攻,或依托工事进行防御。不过工事应该怎么修,大炮怎么配备,散兵线攻击怎么进行,怎么防御骑兵的冲击,还是莫衷一是。
当然,这些观点现在并没有被各国陆军主流所接受,陆军永远不缺少思想保守的老顽固。但是再老的顽固,也不至于对威力巨大的新式武器熟视无睹。因而杰森——丘吉尔、杰森——贝色麦(兰芳行占9成股份)这两家军火公司这两年的财务报表都是好看到了极点。就连财政困难的沙俄政府,也挤出不少金卢布采购了不少新式武器用来装备精锐部队。不过该怎么使用这些价格昂贵的新式武器,却让沙俄的贵族军官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所以穆拉维约夫现在很想看看朱济世自己的军队,是如何利用他的发明进行作战的?
……
“快快快,快跟上……”
张文祥大声招呼着自己的部下往前方的战壕而去。眼下的“蹲坑流”还只是草创,这“坑”也就是直溜溜一道壕沟,没有什么交通壕、防炮洞、火力据点等等的辅助设施。步兵也不是整日蹲在坑里面,而是住在壕沟后面的营房里面,而且营房周围也立了木栅栏,很有一点不伦不类。在壕沟之前,现在也不是单薄的几道铁丝网了事,而是又放置了不少鹿砦、拒马,用来阻挡满清铁骑的攻击。壕沟之后,则是炮兵阵地,一门门大炮放列在用沙袋垒成的工事后面,分别是光复元年式12磅加农炮和光复2年式12磅榴弹炮。
“下战壕,各就各位,检查枪械、刺刀、手榴弹,预备战斗……”张文祥又是一连串的口令。现在明军不怎么打排队枪毙了,所以口令也和原来不大一样,都要符合蹲坑流的战术才行啊。
正在远处一座临时搭起来的望楼上观战的穆拉维约夫举着望远镜,一边看一边嘀咕道:“这么单薄的一道防线,怎么可能阻挡骑兵的攻击?今天该不会打出意想不到的结果吧?”
“为大清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兄弟们!皇上有旨:先冲进壕沟者升两级,赏朝鲜包衣奴才一户,银元二百,布五匹!斩敌首一级,另赏银元十块,布一匹!凡畏缩不前者,无论何职一律处斩,全家为奴……”
奉命打头阵的马新贻这个时候正在向自己麾下的兵士大声做着动员。其实都是些空头支票,马新贻知道自己的回八旗终不如满八旗、蒙八旗,甚至比八旗朝鲜还不如。现在只是被当成炮灰去试探朱明的防线罢了,这一阵冲下来,真不知道有几人能活着回来?
由3000步队组成的一个大横阵终于开始向前挺进了,还是传统的密集阵型,甚至不是线列步兵的三列四列横阵,就是一个长方形的步阵,显得有些松松垮垮。这回八旗本来就不是用西法连成,能这样已经不错了。
几门大炮也开始有一炮没一炮的开火,目标是明军壕沟后方的炮兵阵地,不过清军炮队是没有开花弹的,只能用实心弹轰击,没有什么准头,纯粹是给进攻的回八旗步队壮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