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转到了公元1848年9月下旬,黄河的枯水季节眼见就要到了,届时开封城可就真的是难攻不落的坚城了。太平天国东王杨秀清在9月下旬的第一天,下令集中在洛阳周围的三十万太平军结束休整,沿着黄河大举东进。
与此同时,奉命大将军、惠亲王绵愉,钦差大臣、总督河南直隶军务事宜僧格林沁,钦差大臣、河南巡抚兼提督事宜奕山,钦差大臣、开封将军(新设立)奕湘等满蒙大员所指挥的十五万八旗新军和五万河南、山西绿营兵,也全都集中在了开封城周围。
太平军和清军的大决战,已经一触即发了。
“亲王殿下,总督阁下,作为法兰西王国(现在已经没有了)派往大清帝*事顾问团的团长。我不得不向你们指出,目前集结在开封周围的20万帝*队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如果不经过几个月的严格训练,并且配属上真正具有军事经验的军官,这里的20万人根本不能像一支真正的军队那样作战。如果你们现在就要将这20万人送上战场,我和法兰西军事顾问团只能遗憾地向你们提出警告,你们很有可能会输掉战争和帝国……”
可是仗还没开打,被白斯文华高价从法兰西请来的一帮军事顾问就向绵愉和僧格林沁提出了辞呈,同时还很负责任给他们二位泼了整整一盆凉水——其实不是他们想走,而是派他们来中国的法兰西王国已经灭亡,共和国临时政府陆军部长德纳芙中将一上台(玛丽亚.克莱门蒂娜的老爹)就下了道命令,把派给满清的军事顾问都调往广州黄埔军校去任职了。
说来让人不可置信,虽然满清早就在编练广州新军时就请法*事顾问来帮忙练兵,可是近三年来,给军事顾问的薪水已经支出了好几十万两,可是兵却没有练成多少,更不用说像老皮尔和雷耶他们几个拿破仑三世派给朱济世的顾问一样,直接指挥军队冲锋陷阵了。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原因。其实还是满清在编练新军的思路之上存在很大问题。首先,满清没有如朱济世一样,在兴兵造反之前就开设军校,训练军官,所以他们现在没有真正懂得运用和训练西式军队的八旗军官可用。如僧格林沁、傅方之流,不过是读过几本济世大学翻译出版的西方军事书籍罢了。
其次,满清也不肯真正放手让法兰西军官直接训练八旗军,只是让法兰西军官协助一票八旗都统、副都统、协领、参领之类的带兵官练兵。下面的八旗大爷兵连正经的八旗带兵官都很难指挥,何况这帮洋鬼子军官?
再者,也是最要紧的。就是八旗军制决定了八旗新军必然缺乏优秀的兵员和合格的军官。除了刚刚抬旗的甘陕绿营和原先京旗外火器营、健锐营的官兵。还有僧格林沁招来的蒙古马队。以及陕甘总督临时招募的“新八旗”稍微精壮一点,基本符合当兵标准之外。其余的八旗兵的身体素质基本上都不符合当兵的要求,如果在征兵制和募兵制下,这些人压根就不会被拉进军队——特别是在中国这样一个人口众多。根本不缺兵源的国家里面。
最后,这支八旗新军的武器装备也不行,还是冷热兵器搭配着使用,热兵器当中也保留着大量质量糟糕的鸟枪、抬枪、土炮。洋枪洋炮的数量只占到一半,而且大部分装备洋枪、洋炮的官兵都不会正确使用这些“先进”武器。
“蒙特梭利上校……打仗的时机非常重要,如果我们现在从开封撤退,一个月后就得在京师同粤匪决战了。”
僧格林沁认为这位上了年纪,据说曾经跟随欧罗巴最能打的拿破仑皇上征战四方的法国老头的看法是对的。现在的八旗新军根本名不副实,一点都不新。就是一帮乌合之众。
可是……同太平军的决战却非打不可。
不打,太平军就能席卷黄河两岸,八旗新军就得退到北京城里面去固守了。到时候,满天下的百姓和官员会怎么看?怎么想?现在已经有不少督抚流露出拥兵自重的苗头,要是满清和太平军在北京城打个一年半载。就算能赢,这天下也要面目全非了。
好言挽留了蒙特梭利上校一番之后(当然是挽留不成了),惠亲王绵愉和僧格林沁就下令召集开封大将军行辕的新军将帅,宣布:“粤匪大队已经从洛阳开拔,决战即将开始!”
八旗新军虽然不能打,但却是满清的命根子,必须牢牢控制在八旗贵族手中。八个旗的都统全都是亲贵,这次带来开封的六个旗分别由绵愉、僧格林沁、奕山、奕湘、怡亲王载垣、奕经等六人担任,除了僧格林沁都是清一色的爱新觉罗子孙。
当然这几个都统就僧格林沁一个真懂打仗,其余都是拿来镇场子的,自有“精通”军务的副都统傅方、肃顺、和春、胜保、多隆阿、塔齐布等人会代替他们临阵指挥。现在同僧格林沁讨论军务的,也是这些八旗子弟的后起之秀。
“河南的地形是西高东低,黄河又是条悬河,一旦决口很容易来个水淹七军。现在粤匪占了地势较高的西面,咱们处在东面地势较低处,须得当心粤匪用水攻。”
开封这个地方在历史上被水淹了不止一次,200多年前李自成和明军作战时,就上演了一回水淹开封。参加会议的八旗新军将领没有不知道的,所以会议一开始就有人提了出来。
“所以咱们不能用重兵守开封,得把战场摆在黄河两岸……就在郑州附近建立大营,夹黄河各建一个大寨,扼住粤匪东进北上之路吧。”
“立寨郑州不如立寨开封,一样可以夹黄河下寨,可以在寨前挖一道壕沟,筑起土墙,这样就不怕粤匪水攻了。”
“岂止不惧粤匪水攻,咱们也可以决黄河淹粤匪的大营。”
“和粤匪打仗不能凭一时蛮勇,还是该结硬寨、打呆仗,和粤匪慢慢耗。耗到冬天气候转冷,黄河封冻之时,粤匪就拿开封城没有办法了。”
下面的人议论纷纷开始出主意,都是一个意思,结硬寨打呆仗,不要去和太平军拼野战。哪怕八旗新军的马队数量远远多过太平军,他们也没有信心在野战中取胜,更何况现在粤匪有100万。
“僧贝勒,真的不能和粤匪野战?”惠亲王绵愉是没有见识过太平军的厉害,还以为现在的八旗是200年前的样子呢。“如果结寨死守,这一战要打到什么时候?二十几万大军摆在这里,一个月得额外开销上百万的军饷,现在的朝廷可是国库空虚啊!”
二十万八旗兵、绿营兵,不打仗每个月也要开支六十万的饷,另外还要好几万石军粮、马料。现在出兵作战,这饷当然得往上加了,各种赏号的名目也层出不穷。一个月起码一百六十万饷,再加上军粮和其他杂七杂八的花费,每个月没有二百几十万,这仗根本没得打。这次朝廷用纸钞把山西票号往死里榨也只弄出1000万两,要是对峙上几个月,这笔钱可就花光了!
“王爷,筹饷的事情自有穆中堂、祁中堂他们想办法,咱们不必多问了。”僧格林沁摇摇头,自己手里的二十几万八旗、绿营其实就是大清的命根子,要是打没了就直接等着亡国吧!所以拼不起,也不敢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