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女眷刚来京城不久,突然接到太后懿旨,邀她们进宫赴宴,激动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因她们是头一回进宫,宫里还派了一个嬷嬷来,在云府住了两天,专门教她们宫里的规矩,免得见了贵人不知进退。
大何氏尤不放心,知道楚阳娿进过好几次宫,于是想到什么就把她叫到跟前,也不直说,偏要拐弯抹角地问一通。楚阳娿有兴致时就装傻陪她绕会圈子,没兴致时就直接给她解惑。但她心里一直纠结,直到要进宫赴宴那日,楚阳娿都没找到机会跟云起详谈。关于那个太监,楚阳娿最终选择了忽略。虽然对云起的私事很好奇,但是最后,她还是没有真的下定决心去调查。建立信任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不能一开始就让云起觉得自己管得太宽。
进宫这日,云家女眷们都用心装扮好,在宫廷内侍的接引之下,进了皇宫。
虽说是西宫太后设宴,但这日东宫太后,重鸾宫王太妃,以及皇后等人,都来了静安宫。
楚阳娿虽出身安国府,但现在成了亲,丈夫云起没有一丝功名在身,所以她是最后一波到太后跟前行礼的。
刘太后认识她,知道她刚成婚不久,还多问了两句。
等所有人都行了礼磕完头,刘太后方才笑吟吟地说:“今日召你们来,也没什么目的,不过是宫里冷清,想着让大家进宫来热闹热闹,也免得哀家想念。皇帝登基,朝堂上下,多亏了各位大臣宗亲们辅佐,本宫心里感动,却又无以为报,只好邀请各位夫人千金们,进宫来吃吃喝喝散散心了。”
“太后哪里话,为国尽忠,乃是男人们的本分,太后如此,却是折煞他们了。”
刘太后满脸笑容地与众人说话,却又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大家。
三位亲王妃,只来了两位,肃王妃抱病没来,怀王妃正要生产来不了。
英国府薛家来了英国夫人与长孙媳楚氏丹阳,安国府是王氏一人进宫来了。其余宁家,李家,云家,以及各位朝中大臣的家眷,几乎倾巢而出。静安宫里排不开,连隔壁紫微宫都腾了出来。
楚阳娿也在打量,整个京城的命妇贵女,几乎都到齐了,这要是一颗陨石砸下来,京城得多出一大片的钻石王老五(或者王老五的钻石爹)。
打量完了,刘太后便与几位相熟的夫人们在一闲聊,其他人便围在下手,各自有说有笑。年纪小的女孩子们,被太后发了话,不必拘束在这里,想玩就到处玩去。
宁安也把自己放在无需拘束的行列,一得了空闲,便来找楚阳娿了:“表妹,母亲她们与太后说话呢,咱们也找个地方走一走。”
楚阳娿出嫁之后,因萧氏暴亡,连门都没回,家里担心得很,却没机会找她。此时好不容易见面了,自然要说些私房话。
楚阳娿晓得她定然是带着外祖母甚至爹爹的任务来的,便起身笑道:“也好,咱们去御花园走走吧,说起来我也好久没到宫里来,不晓得那两棵桂树开花了没有。”
“桂树开花还有些日子呢,我倒是挺想念莲花池里那些红鲤鱼……”
姐妹两人边说边走,大何氏看见了,赶紧叫住她问:“楚氏,你到哪儿去?”
“大伯娘先坐着,我与表姐去御花园逛逛。”
大何氏,大许氏,小许氏,小何氏婆媳四人,都是头一回进宫,便是这会离太后那么远,也紧张得不成。加上在场的夫妇们,瞧着一个比一个有派头,她们与众人却又不熟,生怕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做错了事被人笑话。
本来楚阳娿在,她们心里还有底,想着便是有什么,她也会提醒。可这才刚坐下,楚阳娿便要跟人跑去逛什么御花园,让她们心里都不太高兴。
小许氏灵机一动,跟着说道:“我还没见过御花园呢,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宁安但笑不语,楚阳娿却告诉她说:“我跟表姐许久不见,等会怕是光顾着说话顾不上大嫂。不然我叫一名宫女过来,她们对这御花园更加熟悉,带你逛起来也方便些。”
这意思是不想她跟着,小许氏讪讪摆手:“那还是算了,你们去吧。”
楚阳娿这才一边说话,一边跟宁安出了静安宫。
“你在夫家过的如何?那云家七郎,对你好不好?”
“挺好的,就是他比较忙,在家时也整天读书,我们连说话的机会也少。”楚阳娿知道自己这会说的话,出去后一转头就得传到爹爹耳朵里。
不想让父亲担心,楚阳娿肯定要捡好的说,当然也不能太好,让爹爹以为她说假话。
宁安却觉得云起这样很好:“男儿丈夫,知道读书用功,这是好事,你不要成日粘着他,打扰他上进。”
“这个我当然明白。”楚阳娿嘿嘿一笑,反而去问宁安:“那你呢?表姐夫他……对你好不好呀?”
宁安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只是她光红脸却不说话,楚阳娿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追问:“难道……他对你不好?”
宁安欲言又止,眼神躲闪。
楚阳娿严肃起来:“表姐,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吧,不要忘了,你可是宁家姑娘,要是他敢欺负你,咱们就要奋起反击,给他好看!”
“哎呀你胡说什么,夫君他对我很好,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你说呀!”
宁安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这才把楚阳娿拉倒一边,小声跟她道:“我说了,你可千万不敢告诉旁人。”
“我保证不说。”
宁安这才吞吞吐吐地告诉她:“这事儿,说起来实在丢人,连我娘我都没好意思说。好官儿,咱们是姐妹,一起长大,我实在找不到旁人说这些私密话了,你可千万得替我保密。”
“表姐,你不是想跟我说姐夫他……那种事吧?”楚阳娿当即就在想,表姐跟表姐夫,是不是床事不和谐?
宁安脸红的要滴血,她羞涩难掩地说:“好了官官,现在你也成亲了,想来你也……也经过了。我就是怀疑夫君他……他在吞吃什么不得了的药丸,可我又……又不好意思问。”
其实楚阳娿想说,她虽成了亲,但真还不算经历过了什么。当然,这种话她不能说出来。
不过宁安的话什么意思?表姐夫在偷偷吃那方面的药?炜哥古代版?可表姐夫他才多大呀,哪里就得靠药了?
“听说表姐夫品行一向很好,应该不会有那方面的病症,莫不是表姐你看错了吧?”
“我正是什么都没瞧见,这才不知如何是好。”宁安说着,揭开领口让楚阳娿看,楚阳娿一看,吃惊不已。
只见她原本白皙的皮肤上面青青红红全是吻痕,从脖子下去,密密麻麻居然没一块好地方。
这……这可真是赤果果的炫耀!
宁安却一脸愁容,眼泪都在眼眶地打转了。
“我,我实在想回娘家,可在娘家也不能住太久。他那人也……也实在太……”太让人受不住了。
“你不是说怀疑他吞药么?瞧这样子,也不像是不……不那什么来着。”
“我说的都是真的。”宁安声音更低了:“有一回夜里,他弄了好几回,便起身去洗澡了。我被折腾的够呛,以为这便是挨过去了。谁晓得他洗了澡回来,又要来。就跟,就跟没弄过一样。后来我发现,几乎没回他都如此,弄到半夜,洗个澡,回来又精神的像头……像头牛,根本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我这才怀疑她是趁着洗澡的时候去吞了什么不得了的药丸子,可是我问他,他又不承认,还前言不搭后语地糊弄我。”
楚阳娿咂咂嘴,觉得自己脑洞有点大。
她下意识地问:“表姐,你真的确定,这洗澡前后的,的确是同一个人?”
这会宁安真的要哭了:“妹妹,你也觉得有问题对不对?我……我有一回不晓得怎么的,也突然就觉得身边那人不是我相公。可,可我看来看去,的确是他没错,那脸上也没东西,要说不是相公,这世上也没这么相像的人。”
楚阳娿觉得,自己不能放任心中的猜测,她应该给表姐一些安慰才对。
于是想了想,一脸严肃地告诉宁安:“表姐,刚才我那是开玩笑的,李家也不是一般人家,哪里就能让个莫名其妙的人摸到当家太太身边儿来,刚才你说的那些,必定是想多了。”
宁安不安地点头:“妹妹说的有道理,我也是这么跟自己说的。”
好吧,这事儿的确有些诡异。但更重要的是,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更加不能让人发现。
如果丈夫真的是两个人,不管宁安是不是受害者,对她的伤害,各方面都是最大的。
就算是她们想多了,一旦被人知道她怀疑自己的丈夫不是一个人,马上就会有有心人大做文章,往她身上泼脏水。
楚阳娿思量半晌,建议道:“不然这样,咱们想个法子,偷偷试探,一旦有所发现,便回家告诉老太太,记住,只能哇哦粗外祖母,舅娘那里也都瞒着,到时候咱们再想办法。不怕胡思乱想,就怕有人想要害你。”
“但是……有什么法子呢?”
“表姐可知道,有一种草汁,平时无色无味,但以遇到人的唾液,便会变成蓝色……”
宁安眼睛一亮:“妹妹帮我。”
“不过咱们先不用做最坏的打算,表姐,你还是先确定表姐夫到底是吞药还是什么,就算最后查出来,也千万要冷静,这事马虎不得。”
“我心里明白。”
“那就好,等回去之后,我把那种草找出来派人给你送去,你小心行事。”
“但愿是我想多了。”
“肯定是你想多了。”
“可这些日子我心神不宁,都快被这事儿折腾疯了。”
“好了,咱们把谜团揭开不就是了,不要乱想。”楚阳娿说着,发现那边又有人过来了,便拍拍她的手:“咱们回去吧,外祖母说不定要找我们了。”
“恩。”
两人正要往回走,两名宫女立刻追上来拦在她们前面。
“云七夫人,我家主子有请。”
楚阳娿跟宁安对视一眼,问:“你家主子是谁?”
“我家主子是华容殿刘太妃,听说太太进宫来,十分想念。”
刘太妃,萧氏的生母。
她会想念她?会找她麻烦还差不多。
宁安一笑,挡在楚阳娿身前,道:“我们出来有一会儿了,太后那里,怕是要担心。”
“华容殿离静安宫不远,我们太妃说了,待会就跟七夫人说一句话,很快便送夫人回来。”
宫女不依不饶,楚阳娿把宁安拉回来,说:“这样吧,我们先去跟太后说一声,免得待会找不到人着急,之后再去华容殿见太妃。”
“这……太妃正等着夫人呢,还是去见太妃要紧。”
来者不善呀,楚阳娿真去见她就有鬼了。
宁安朝楚阳娿眨眼,示意她装病。
楚阳娿捂住肚子正准备叫唤,却突然听见一声尖叫,紧接着就看到十几个宫女惊慌失措地从静安宫方向跑了出来。
两个宫女见状,一把拽住楚阳娿的手就要往外拉,被楚阳娿一脚踹开去,拉起宁安转身就跑。
“静安宫出事了,咱们不能回去。”
“可是母亲,还有祖母她们……她们都在里面。”
楚阳娿咬牙:“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抓个人问问发生什么事了。”
两人跑得快,两个找麻烦的宫女也被甩开了。后面士兵在找人,索性楚阳娿跟宁安对御花园都比较熟,顺着花丛一钻,在枝叶茂密的花丛里躲了起来。
“救命啊,来人……呜呜,饶命……”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一队士兵气势汹汹冲进来,将宫女跟太监们围在一起一个一个检查之后,又被粗暴地驱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士兵怎么会出现在后宫?
楚阳娿能想到的只有一件事:逼宫!
宁安显然跟她想到一块去了,脸色一阵青白。想到静安宫的几乎聚集了所有京中贵妇,她们的心情就更加沉重。
“怎……怎么办?”宁安对她对口型。
楚阳娿摇摇头,她们两个弱女子,出去就是找死。
“等天黑。”
宁安点头,姐妹两人就这么蹲在花丛深处,动都不敢动一下。
楚阳娿树起耳朵,听到士兵们移动的脚步声,他们还在搜索。
一个宫女藏在假山山洞里,被抓出来当场杀死。
那宫女的惨叫声撕心裂肺,骇得楚阳娿跟宁安忍不住发抖。
当一个脚步声越来越靠近花丛,两人都屏住了呼吸。
就在这时,又有人跑了过来,一个男人粗犷的声音问道:“有没有漏网之鱼?”
“正在全力搜捕。”
“哼,关闭宫门,一直苍蝇也不能放出去!”
“是!”
两人说完,又渐渐走远。楚阳娿跟宁安如蒙大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楚阳娿感觉手脚发麻,却还是不敢动一动,生怕一不小心引起士兵注意。
可时间就好像被无线拉长了,天总是不黑。
蚂蚁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青色虫子顺着衣服爬到了身上,要是以前,她们肯定尖叫着去拍蚂蚁了。这时候,她们只能咬牙忍着,任凭脖子脸上被折得到处是疙瘩。
不过这些,都还算不得什么。
楚阳娿在心中分析现在的情况,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此次逼宫的,是肃王。
以设宴的名义,将京中所有贵妇都请进宫内,肃王抓着这些女眷,警告所有世家不准轻举妄动,六皇子却是没有必要这么做的。可为什么传召她们进宫的又是刘太后?这里面到底有谁在暗中操作?楚阳娿想不出来。
不过肃王的目标指在皇位,一旦达成目的,应该不会要她们的命,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楚阳娿担心困在静安宫里的外祖母,一时间心烦意乱。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楚阳娿跟宁安正准备偷偷摸去静安宫,承乾宫方向却突然火光冲天。
“着火了,失火了!”
看到火光的士兵总算往承乾宫方向去了。
因为宫内大乱,太监宫女全被抓了起来,这时候根本没有人记得点宫灯,楚阳娿跟宁安赶紧从花丛里出来,顺着墙根往静安宫走。
静安宫大门紧闭,外面士兵把得严严实实。楚阳娿跟宁安又退了回来,随便找了个房间躲了进去。
房间里乱七八糟,显然是被搜过的,两人也不敢就这么在屋子里待。
宁安看到一个柜子,就要往里面躲,楚阳娿赶紧拦住她,指了指房梁。“敢不敢上去?”
“上面一进来就看得到。”
“有两块隔尘用的板子,你看到没?把板子放平,咱们趴在上面,没人会注意。”
宁安咬牙,问:“怎么上去?”
楚阳娿用手比划,两人用帷幔接了一根绳子,一个拉一个拽,又不敢弄出声响,折腾好一会,总算上去了。
趴在房梁板子上,楚阳娿总算松了一口气。这里视野好,如果有人进来,她们就能立刻知道。而且外面就是广场,有什么事,她们还能听得到。
两人都没有说话,外面时不时传来女人的哭泣声和男人的叫骂声,还有不知道什么东西翻倒的声音。
宁安咬着唇,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楚阳娿也不敢说话,只盯着木板上的纹路发呆。
“你说祖母怎么样了?”
楚阳娿摇头,不知道。
宁安又问:“你说,我们会不会死?”
“不会。”楚阳娿小声告诉她:“咱们的作用顶多算是人质,他们不会杀了我们的。”
“真的吗?可要是皇帝跑了,有人想把水搅浑呢?”
楚阳娿一愣,她的确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我们求老天保佑皇帝被抓到吧。”
可惜事与愿违,宁安的话刚说完,就听到刘太后被拖了出来,她大声咒骂着逼宫某乱的叛贼,声音凄厉。
“逆贼!你们这些叛逆,先帝有灵必会让你们不得好死。”
“刘太后,你要是再不说出皇帝的下落,我就杀了他们。”
不知道叛贼口中的‘他们’是谁,但楚阳娿跟宁安俱是一凛。
“哈哈哈,我儿乃是真龙天子,自有上苍庇佑,尔等休想……”刘太后的声音戛然而止,宁安赶忙捂住了嘴。
楚阳娿心急不已。
皇帝跑了,肃王要是当真怒下杀手……不!这里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是肃王的呢?
如果逼宫篡位的是肃王,那么其他人,比如六皇子,贵王,怀王,甚至皇帝本人,都有可能对这些女眷痛下杀手。
因为肃王势大,一旦控制了皇宫,就没有人再能翻出天来。而这些女眷被杀,所有世家勋贵,以及朝中大臣,都将与肃王作对。如此一来,肃王想要登基为帝,就是冒天下大不韪,连一个大臣都找不到,总不能靠他自己一个人治理江山。
而且得罪了所偶权贵,他们会天天黑肃王找麻烦。
这个买卖只赚不赔,除了肃王自己,谁做都划得来。
如此一来,反而是逼宫篡位的肃王那里比较安全。
怎么办怎么办!
楚阳娿恨不得多出一个脑袋来。
“表姐,你见过肃王么?”
宁安点头:“见过一面。”
楚阳娿咬牙,她跟肃王也只见过面,但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根本不了解,要是贸然撞上去,反而弄巧成拙怎么办?
“官官,给我的孩子起个名字吧。”宁安突然说到。
楚阳娿一愣,诧异地看向她的肚子。
宁安哭着说:“两个月了,我们要是死了,我的孩子总不能连个名字都没有。”
“孩子的名字是爹妈起才对哪,有表姑给起的道理,等回家之后找它爹去。”
“可是……”
“嘘……”楚阳娿打断她:“我们去找肃王。”
“你的意思是?”
“敌我未明,反而是逼宫主谋肃王最可信。”楚阳娿当机立断,她们这一群女人,老的老掉牙,小的还在它娘肚子里当豆芽,为了大家的活路,总要拼一回才行。
“可是肃王在哪儿?”
“不管肃王在哪儿,咱们都要让他来找我们!”
楚阳娿指了指上面:“咱们到房顶上去!”
宁安不相信她的话。
“肃王怎么可能听你的话,而且这里的人,谁晓得是哪路人马,要是直接下杀手,咱们不就……”
“我知道皇帝的下落,不管是谁,都不会这个时候杀我。”
“你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
“嘘!我说我知道,那我就一定知道,不要反驳我。”楚阳娿咬咬牙,掀开瓦片爬到了房顶上。
巍峨恢弘的皇宫内院,此时正陷入魔抓。一半烈火连天,一半如坠深渊。
琉璃瓦铺就的黄金色屋顶,并不适合站立其上。楚阳娿颤颤巍巍,好容易才稳住了身型。
宁安隔着椽子哭求:“官官,你回来吧,咱们躲着,说不定,说不定就能逃过一劫。”
这个可能的确有,但外祖母还被困着,还有一起进宫那些贵妇人,她跟她们并不是有多少恩情,但大家到底是一起落难,还有不少花季未到的女孩子,实在让人不忍心。
楚阳娿深吸一口气,鼓起了勇气,朝着下面的人出声大喊:“我知道皇上的下落,我要见肃王殿下。”
士兵们和快发现了她,有人准备爬上来抓人,楚阳娿取下发钗比在脖子上:“不准上来,我要见肃王,我知道皇上的下落。”
“你是谁?”
为首一人喝问。
楚阳娿冷声道:“不用管我是谁,我知道皇上的下落,让肃王殿下来见我!”
身穿铁甲的士兵,纷纷聚拢,将大殿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