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发生战事,虽轰动一时,却只在京城溅起一朵火花儿,之后出了朝中官员们还时不时关注着战事变化,并为之争吵一回。其余普通百姓就算听见个影儿,也过不了多久就将之忘在脑后。
普通人的生活一如既往,大家该该干什么干什么,只要不忘漠北跑,根本收不到战事影响。楚阳娿在担心父亲担心了半个月之后,收到了漠北来的信,信上爹爹报了平安,并定下了回来的日期,楚阳娿终于才算松了一口气。
而这个时候,在徐州带了几个月的老太太,也终于要回来了。
琼嬷嬷是一天一天掰着指头算日子,待算到老太太就在这一两日进城,她便天不亮就把楚阳娿叫醒。为她穿戴打扮好,然后抱着去外头等,如此等了三日,才算等着了老太太。
“哎哟,你们怎么一大清早就在门口等着?这大冷天儿的,还不快回去。”
老太太一下轿子,就看到王氏带着一群女孩们在门口站着。她喜笑颜开地被丫鬟扶下轿,嘴上虽埋怨,可看得出来心里还是欢喜的很。
王氏笑盈盈地,最会说话:“这不是想老太太了么,这几个丫头日日都在念呢,说老太太再不回来,便都打了包袱回徐州去。哎哟,可亏得老太太回来了。”
钱氏一手摸了孙女们的头,连连说了几声好,方才牵了两只小手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说:“原本昨儿该进城的,谁知紧赶慢赶的,还是晚了。到了城外,城门刚刚关上,这不没办法,又不得不等了一夜,今日城门一开,才能进来。”
老太太正跟王氏说这话,突然一个身影窜出来,问:“祖母,这是大伯娘么?”
女孩穿着红衣裳,说话的声音清脆响亮。
老太太这才想起来,自己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边还跟了个二房的闺女。
“嗨!瞧我这记性,差点儿忘了。来,这是你大伯娘,还有你这些姐姐妹妹们。”说完又对王氏道:“这是老/二家的闺女,叫楚重阳的,原先来信专门说过。”
楚重阳个儿不高,生了圆圆一张脸,肉鼻宽额,比较福相。皮肤有点儿黑,笑起来露出嘴角两个酒窝。
她大大方方问了一声好,又笑呵呵地看着其他人。
王氏笑眼瞧着楚重阳,惊讶地说:“这就是重阳呀,都这么大了,上回二妹来信时,你才刚出生呢。”
“当然是因为我长大了呀。”楚重阳开朗大方,欢欢喜喜地抓住了王氏的手。
王氏任她抓着,点点头,又说:“先别都站着了,等回去再认人。屋里热汤热水都备好着呢,你们颠簸了一路,先歇歇才好。”
“我一点都不累。”楚重阳说完,又想去跟楚丹阳说话。这时候嬷嬷来,请大家上轿,她立刻惊呼:“不是已经到了么?”
嬷嬷听了她的话,笑眉笑眼地解释:“姑娘头回回来,可能有所不知。咱们府上比较大,从正门到内院,还有走好一会儿呢,老太太乏了,乘轿比较方便。”
楚重阳自知失言,尴尬地咬了咬嘴唇。好在左右一看,旁人都上轿了,没人注意自己,这才放了心,由丫鬟扶着再次坐上了轿子。
老太太上了年纪,路上又走了不少时间,人乏马困的,回了静水堂随便吃了点稀饭,便洗漱休息了。
楚重阳精神大得很,说自己不累,不想去休息,于是王氏便拉着她嘘寒问暖。楚重阳受到了十足的重视,之后又才跟楚阳娿等姐姐妹妹一一相认。
等介绍到楚阳娿时,她惊奇地重上到下将她大量许久,而后笑嘻嘻地说:“你就是那个标新立异的楚阳娿?名字跟我们不同,小名儿也是专门起的呢。我娘还闹着也要给我再起了小名,可惜没叫出来就算了。我早就想见你,这回可才算见到了。”
楚阳娿暗想这是好话还是坏话,心里打量着说话的人,脸上却也笑盈盈:“姐姐的名字最好了,叫重阳,可是巧得很,旁人想取都取不了呢。”
楚重阳生在九月初九,也当真巧的很,因此得了重阳这个名字,十分贴切。加上她是二房唯一的嫡女,在家很受宠爱,大约也是如此,她的性格才大大咧咧,十分开朗快活。
老太太歇下了,王氏还有事做,吩咐女儿招呼妹妹,自己就先走了。月氏跟一群小孩子待了一会也觉得无聊,让楚燕阳跟大家多玩一会,自己也先回去了。
楚丹阳作为嫡长女,便负起责任,陪着妹妹们在一起聊天玩耍。
不过半天时候,楚重阳便跟所有人都熟了,待下午老太太起来,她已经跟钱昔灵好的难分难舍,闹着也要住在静水堂。老太太当然不同意,静水堂如今就住着楚阳娿一个,来投奔她的钱昔灵,住的也只是离静水堂近一些而已。
楚重阳见老太太不让她住静水堂,便赖皮着上来撒娇:“老太太,求您让我住这儿吧。洗喜欢跟您住一起住呢,而且这边儿离钱表姐也近,可以天天在一起玩。”
楚琴阳翻个白眼,心说这里人人都喜欢跟老太太住好么!只是静水堂哪有那么容易进的,老太太这里规矩大着呢。再者她跟楚丹阳这两个长房嫡女都没好意思开口,她一个庶子嫡女,跟楚燕阳一般无二的身份,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要换在往常,楚琴阳一定张口就讽刺了,但楚重阳是刚从徐州回来,又很会讨巧卖好,一来就跟所有人都亲密得好像一个娘养得一般,她要是这个时候说点什么,肯定要被群起而攻之了。因此她少有地在心里嘀咕一声就算了。
楚重阳还在求撒娇耍赖求老太太让她住静水堂。老太太不点头,王氏只好去化解。“重姐儿快别闹老太太了,你的住处早前就安排好了。就在南苑疏密阁,那是你父亲原先的院子。过不了多久,等你爹娘兄弟都回了京,都要住那边的。”
楚重阳还想表达一下自己宁愿跟老太太住不跟爹娘住,这时候老太太发话了。
“你想跟灵丫头玩,等你爹娘回来商量了,再安排近一些便可。”说完对王氏道:“好了,今儿早些开饭吧,吃了饭也不必都围在我这里,明天该上学的上学,该学规矩的学规矩。”
楚重阳终于不再强求了,噘着嘴又去跟钱昔灵说话,嘻嘻哈哈的,很快忘了刚才的事。
楚阳娿终于得了机会到老太太跟前,亲亲密密地抱了钱氏的胳膊,说:“祖母终于回来了,再有下回,我也一定要跟着去。”
“你这丫头。”老太太佯装无奈地捏捏她的鼻子,“快来给祖母看看,我的官姐儿瘦了没有。”
“她天天开小灶煮汤锅吃,分明肥了一圈儿,怎么还会瘦。”这时候楚天阳从外头走了进来,他取下身上厚重的裘袍递给一旁的丫鬟,而后庄庄重重地往钱氏面前一跪,中气十足地说:“孙儿恭喜老太太平安归来,这一行回来,您又年轻了十岁呢!”
老太太被他逗的哈哈大笑:“快起来,你这个顽皮猴子,几天不见,嘴皮子越发顺溜了。”
楚天阳笑呵呵地起身,到钱氏跟前,身子一歪直接歪进了老太太怀里。他一边说话,还一边朝楚阳娿眨眼睛:“我这不是为讨老太太欢心,下足了功夫练嘴皮子么,果然效果良好。”
“你这猴子,自己滑溜还诬赖我也光喜欢好听的!”
老太太半搂着楚天阳这个心头肉,连楚阳娿都没管了。王氏笑的眼睛都弯成两条缝。等看差不多了,才把儿子从老太太怀里拉出来,宠爱万分地呵斥他:“老太太一路舟车劳顿,身上正乏。你倒好,直接扑倒老太太怀里去了,还不告罪。”
“哎!你这话我可不爱听。”钱氏打断她道:“天阳亲近我,那是孝顺,你这挡妈的,可不许说他。”
“是是事,我那儿敢说呀。”王氏感叹:“瞧瞧,这有老太太撑腰的就是不一样,我这当娘的都要给他赔不是了呢!”
楚天阳摆摆手表示自己宽容大量不跟自己的亲娘计较。
老太太又被逗得哈哈大笑。
月氏在一旁干巴巴地抿着嘴,笑的十分勉强。
其他人虽然羡慕,但楚天阳是男孩,是长房嫡长子,老太太喜欢看重,都是理所应当的,根本没有人妒忌,她们早就习惯了。到是刚来的楚重阳,好奇地打量了楚天阳好一会。
从静水堂回来,楚琴阳忍不住抱怨:“这个楚重阳,脑子是有毛病么?”不仅一点都看不懂人的脸色,连人说话都听不懂。
楚丹阳笑道:“重阳妹妹是天真烂漫,性格直爽罢了。你呀,不要动不动就说人家脑子有病,小心被娘听到,又该罚你了。”
“我说的是真的,你没看她的兴奋劲儿,不晓得有什么可高兴的,傻兮兮地笑个没完没了。”
“那说明她单纯。”楚丹阳知道自己妹妹的脾气,叹口气说:“好了琴阳,重阳妹妹初来乍到,你可要让着她些。现在二叔他们还在徐州没回来,要是重阳妹妹在家有个什么,传出去还说咱们欺负她,不好听。”
楚琴阳到底是知道轻重的,虽有不服,却没再争辩,只嘟囔道:“你说我家到底怎么回事,孤儿寡母的孤儿寡母,妻离子散的妻离子散。好不容易二叔家还算有个囫囵个儿,可姐姐你听说了没……”楚琴阳靠近楚丹阳耳边,小声说:“听说二叔家庶子庶女二十七个,二十七!好些连认都不敢认。这回搬家回京,不晓得要扔掉多少,你说祖父知道了心里怎么想?”
庶子女就二十七个,这还是不完全统计,加上嫡出的,可就得三十好几了。安国府兄弟几个子嗣都相对单薄,就这二房,却好像似拼了命在生一样。
楚丹阳也为这个数字感到不可思议,沉吟良久,叹道:“重阳妹妹,也是个可怜人。”将心比心,自己家要是有二十几个庶出姊妹,那日子可真是没法过了!难怪楚重阳要早早跟着老太太回京。
然而,这时候还在可怜楚重阳的楚丹阳,没过多久就被这位‘心思单纯’‘天真纯洁’的可怜人儿气得差点昏过去。
因为老爷子的寿辰就在一月末,老太太就是赶着他生辰前回来的。
老太太一回来,老爷子的寿诞自然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
大事有大人们负责,女孩子们,下面的孩子们,只需在寿诞前准备好各自的寿礼便好。
楚丹阳的屏风,绣了整整五个月,终于才算是完成了。这日她刚把屏风装好,正一个人在屋子里欣赏,楚重阳就来了。
楚重阳本该跟其他女孩子们一起在学堂读书,但是她听说大姐姐楚丹阳跟英国府订了亲,正在家里学规矩,便好奇得跑来瞧她学得是什么规矩。
谁知一来,没有见到什么教养嬷嬷,却见她一个人在欣赏自己完成的双面屏风。
这拼缝高一米七,宽约三米多,屏座和边框用的是上好的檀香木,上头的雕花,都是楚琴阳自己画了样子让木工做出来的。相比起屏框,屏芯上面的双面刺绣才真正是精美绝伦。楚丹阳耗费了大量心血精力,绣出这一座双面屏风来,便是她自己瞧着瞧着,也有些舍不得送出去。
楚重阳也愣愣地对着屏风看了好一会,等愣完,她才赞叹道:“丹阳姐姐,这是你绣的屏风么?可,可真是好呀!”
“绣了不少时候呢。”楚丹阳被夸赞,心里满意。发现来人是楚重阳,便问:“妹妹怎么来了?你今天不是该去学堂么?”
“我听说姐姐这有教养嬷嬷,在学规矩呢,就来看看。”楚重阳嘴里说着,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屏风。
楚丹阳见她瞧得入了迷,无奈地摇摇头轻笑,问她:“妹妹喝清茶还是花茶?我这有新上来的果子,也尝尝看,妹妹喜欢吃甜的还是带酸味儿的?”说着就吩咐丫鬟去拿点心盒子。这时楚重阳已经走到拼缝跟前,愣愣地拿手摸了上去。
“哎,别摸。”
屏风底色是白的,现在装好了,就再不能取下来,要是一摸摸上个手印子,收拾起来可就麻烦了。
谁知楚重阳根本没听她说话,不仅上手摸,她居然还抠起来了。“哎?这上面是什么东西呀,怎么抠不下来。”
楚丹阳赶紧上去拉她,谁知道楚重阳的指甲长,还没等她把人拉开,绸质屏屏芯上面,就已经被她抠出好大一个洞。
楚丹阳气得差点昏过去,愣愣地瞪着楚重阳,恨不得一把将她拍出去。
“你……”她气极了,你了半天也没有你出个什么来。
楚重阳也发现自己闯了祸,立刻红了眼,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姐姐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楚丹阳都快被气死了,她着急地看了看屏风能不能补救。楚重阳见状,上瘾了似地还想去抠。被楚丹阳一把拉住,咬牙切齿地说:“妹妹,我的屏风都被你抠坏了!”
“我知道呀。”楚重阳见楚丹阳跟她说话了,居然笑呵呵地说:“我不是故意的,姐姐你不会真的生气的,对吧?”
楚丹阳深呼一口气,叫人来:“春儿,请十妹妹出去。”楚丹阳生怕楚重阳再不走,自己会忍不住上手打她。
楚重阳还不愿意离开,还硬要问她什么时候学规矩,教养嬷嬷什么时候来。楚丹阳哪里还理她,好不容易才让丫鬟把人给拉出去。
楚重阳弄坏了楚丹阳的屏风,这事儿后果很严重,结果楚丹阳还没有说什么,她自己就开始到处嚷嚷,说她把人家的屏风弄坏了,想买一个赔给楚丹阳。
所有人都知道,楚丹阳的屏风是准备老爷子过寿时送的,她在外面买,买来能用么?
可是楚重阳又不隐瞒,到处认错也认的爽直,反而弄得楚丹阳说不出什么来。只王氏心疼女儿心疼的紧,对楚重阳开始冷淡起来。
楚重阳回来没多久,大家都还不清楚她到底是个什么性子,在人前她大大咧咧笑呵呵的,很好说话,大家也都挺喜欢她。楚阳娿跟她接触的少,听了此事也没有多想,以为她真的不是故意的。毕竟她刚回来,很可能不知道楚丹阳的屏风是要献给老爷子的。
所以这天,钱昔灵和楚重阳来找她玩,她也乐呵呵地接待了。
钱昔灵的百寿字早就写好了,不过楚丹阳要重新准备寿礼的事提醒了她,她问楚阳娿:“官官妹妹,你的画画完了没有?”
“就差一点了。”楚阳娿捧着茶杯,说。
钱昔灵眼睛一亮,“太好了,我终于能看到你的画儿了,那天一定很惊喜。”
楚阳娿画画时不爱让人看,加上又是给老爷子的寿礼,她就故意藏着。画画也一个人在屋里,从不肯让人进去一步,所以一直没有让任何人看到她在画什么。理所当然,连常常来找她的钱昔灵,也没有见过。钱昔灵都没有见过,其他人更不多说了,谁知这反而勾起了楚重阳的好奇心。
楚重阳听说她神神秘秘地藏着画,硬要看。
“官官妹妹,就让我们看一看嘛,我们又不往外说。”楚重阳一边说还一边朝钱昔灵点头:“你说是吧,表姐。”
钱昔灵道:“妹妹想给大家一个惊喜呢,咱们还是不要看了。”
“可是我真的很想看呀,妹妹你就让我们看一眼吧。”
“这个,不可以哟!”楚阳娿笑眯眯,决绝起来却干净利落。
要是换做其他人,这时候肯定不会再坚持了。可惜楚重阳却不是一般人,她见楚阳娿不让她看,她就越加想要看。
没有经过主人的允许,她居然每个屋子跑去自己找了。
楚阳娿还真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很是不爽地对她说:“我的画还没有画完,不能给人看。”
“看看又没什么,妹妹你不要这样小气嘛。”说居然嘭一声,撞开了旁边小书房。
楚阳娿眼睛一跳,赶紧跟进去。
果然,屋里很快传出楚重阳惊奇的声音:“呀!这就是妹妹的画吧!真好看呀!”
楚阳娿翻个白眼,暗道这人也太没教养了。不过看了也就看了,她总不能把人赶出去。
所以说,人性本善,本善的意思就是,善良的人总是以善良之心去揣测别人。而矜持的人,也总以自己的道德标准去衡量别人。这样的后果,往往会产生极大的误差。
楚阳娿生平接触不少人,大家都很有礼貌,就算背后多么龌龊不堪,至少表面上都会显得彬彬有礼。她还是头一次遇到楚重阳这样自我的人。
当她跟着进了房间之后,看到楚重阳居然拿着她的笔,正准备往她的画上涂。见楚阳娿进来,还兴奋地朝她招手:“妹妹快来,你画的翠鸟真好,我也画一只吧,一只绿的一只蓝的怎么样?”
“你敢!”楚阳娿身体比脑子反应要快,马上阻止她说:“不准在我的画上添东西。”
这不仅仅是画,这是她的作品,是她的版权。在这上面,楚阳娿洁癖很重,忍受不了任何人对自己的作品指手画脚,更别说要莫名其妙添上一笔。
可是楚重阳一点没放在心上,还笑嘻嘻地说:“给我画一只又怎么了吗?我画得又不差。”
说着自顾自居然还想往上去画,楚阳娿想夺下笔,被她躲开,墨汁一甩,甩了一串墨迹在画上。
楚重阳愣了冷,楚阳娿也僵住了,后脚进来的钱昔灵也吓了一跳。
房间里静默片刻之后,楚重阳率先打破平静,迅速放下笔,说:“糟了,画弄脏了,妹妹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楚阳娿没有说话。
楚重阳见状,抓着她的肩膀摇了摇她,口里笑嘻嘻地说:“妹妹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你不会生我的气对不对?”
“不,我已经生气了。”楚阳娿说完,随手抓起旁边的砚台,猛地抓住肩膀上的手,按在桌子上照着她的手就砸了下去。
一声尖叫,楚重阳痛得跳起来。
楚阳娿这才松开她的手,笑呵呵地说:“姐姐怎么哭了?哎呀我不是故意的,姐姐你不会生我的气的对吧?”
被砸伤的手指迅速肿起来,还流血了,楚重阳抱着自己的手,又哭又闹滚在地上哀嚎。
钱昔灵被吓得差点晕过去,两步跑过来扶起楚重阳,急道:“妹妹你怎么可以打人?你怎么可以这样!”
楚阳娿无辜地耸耸肩:“我又不是故意的,表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她弄坏了我的画,我都没有说什么呢。”
“可是她又不是故意的。”
“是呀,所以我也不是故意的呀。”
钱昔灵简直希望自己真的晕过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