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个得急症暴毙了,就是陆夜亭需要思量的事儿了。
反正沉星的意思就是这样。
不得不说,沉星的手段是有的。到底是卫泽教导出来的,也不全是心软的样子。而最关键的是,沉星如此……虽然是有些稍嫌欲盖弥彰,不过却是也算有手段了。
毕竟,闹出了这样的事儿,若真只是轻易放过了,以后沉星的威严却是难免要受到影响的。
现在这样,明面上宽宏大量的不计较了,背地里处置了,也算是杀鸡儆猴了。
不过,这样的杀鸡儆猴……却是也可能让人止不住的多想几分就是了——比如,觉得沉星『性』格阴险。明面上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
但是在陆夜亭看来,纵是这样又如何?给了他们胆子他们也是不敢胡『乱』议论,所以根本也是不必计较这些小事儿的。
故而陆夜亭微微一笑就将这个事儿应承了下来:“圣上只管放心,此事儿臣必定是能办妥的。”
如何让一个暴毙,却是要值得思量了。
沉星的意思是,显然是不能做得太明显了。
不过,这种事情若真做得太不明显了也不妥当。毕竟……这样的事情却是不能不让别人半点怀疑也没有的。
若是半点怀疑也没有,那如何起得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陆夜亭想来想去,最后决定下毒。
在得知昨儿才拜访了自己的人,今儿晚上就暴毙了的时候,李润登时只觉得心里是有些惴惴和惶恐。他止不住的想:自己那一番说辞真的能说服圣上吗?暴毙的人,会不会下一个就是他了?
而如同李润如此想法的人,更是不在少数。
毕竟,参与了这件事情的人,现在谁不害怕?
本以为沉星是少年皇帝,好糊弄好欺负。可是没想到……手段和狠心程度比起摄政王来也是半点不差的——摄政王是明着来,圣上是暗着来,更是叫人防不胜防。
谁也不知圣上口中的宽恕,是不是真的就是宽恕了。而不是现在宽恕了,回头再给你来一刀?
所以,还是只能小心翼翼些才好。
谢青梓和卫泽这头也是很快就知道了情况。
对于暴毙这种事情,谢青梓自然是不信的。至于卫泽,那就更不可能相信了。
故而,谢青梓和卫泽对视一眼,都是各自心里有猜测。
谢青梓沉『吟』片刻:“圣上如此,难免也是叫人会多想——”
“无妨,反正也无人敢议论出来。”卫泽笑笑,却是一脸的无所谓。
听了这话,谢青梓好半晌也是没说话,最后无奈一笑:“倒也是真的。”
而事情却是并不曾随着这个事儿结束。反而,很快新的一轮流言又生了出来。其中说沉星这个皇帝心胸狭隘,冷酷无情的又最多。而白眼狼这个影『射』,也是更加的厉害了。
与此同时,又有人找上了卫泽。
找上卫泽的却是沈慎。
沈慎给卫泽送来了一封信。沈慎大抵也是知晓信里的内容也并不是什么好事儿,故而送来的时候,还颇有些忐忑不安。
卫泽看着沈慎如此,便是一笑:“既是这样犹豫,为何还要拿过来?”
沈慎苦笑一声:“既是到了我手里,总归要让你知晓才好。”
“就不怕到时候被当成同党,一并被牵连了?”卫泽挑眉一笑,如此的说了一句。
沈慎也是笑了一笑,神『色』却是一脸坦然:“若命运如此安排,我也只能坦然受之。”
卫泽挑眉,“这话说得倒是很有禅意。”
沈慎只是浅笑,而后看住那信:“摄政王不看看里头到底是什么?”
卫泽便是将信拆开来,仔细的看了一看。待到看完,就随手递给了沈慎:“你也看看吧。”
沈慎看了一眼,而后就登时忍不住的笑了:“这条件未免也太寒酸了些。如此就想拉拢你。换成是我,都不一定被打动。”
更何况眼界如此高的卫泽。
“他们这是觉得形势已经摆在这里,我只要他们一说,便是肯定会动心的。”卫泽倒是对这个想得十分明白,最后就又笑:“说起来,无非是觉得,京城之大,却已是容不下我卫泽了。”
他们这是真当他和沉星之间,彻底的生出了嫌隙来。所以,才会选择这个时候拉拢。
沈慎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觉得还的确是如此。不由微妙的看了一眼卫泽:“原是如此。说起来,摄政王如今对人心的把握,却是更上了一层楼了。”
沈慎如此这么一句,也说不上来是夸赞还是如何。
谢青梓此时叫人传话过来,只说饭菜已经准备好,请沈慎和卫泽一同用饭。
卫泽也不置可否,看了一眼卫泽:“沈先生留下一同用饭罢?”
沈慎并不曾拒绝,接着又试探着去问卫泽:“那对于这样的拉拢,摄政王到底打算如何呢?”
对于沈慎这样的询问,卫泽却只是笑笑,并不曾作答,反而问沈慎:“想来他们也拉拢沈先生了吧,沈先生又是如何想呢?”
“我如今已是没了雄心壮志,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生罢了。”沈慎低声答道,神『色』自然又平静,显然说的也是真心话。
卫泽看了沈慎一眼,“那倒是巧了,我也是如此想的。先生与我想法,倒是一样。”
沈慎一愣,登时也就明白了卫泽的选择是什么。
趁着去偏厅用饭的时候,卫泽叫了丁卯进来,然后将沈慎给他信给了丁卯:“送进宫去。”
这一封信被送到了沉星的面前。
沉星看了半晌,将那信慢慢的撕碎了。然后招手叫了陆夜亭来。
陆夜亭看着沉星情绪不对,也不贸然开口说话,只恐撞了枪口。
不过沉星这一次却是直接就开了口,且是直奔主题:“朕欲设个计谋,将之一网打尽。陆指挥使可有什么主意没有?”
陆夜亭一愣:“想将谁一网打尽呢?”
“自是背后处心积虑算计的人。”沉星微微眯了眯眼睛,难掩怒容:“朕却是不愿意再这样下去了。”
陆夜亭点点头,心中便是猜测:到底对方做了什么,竟是叫圣上如此的震怒?
不过这个是,对方做了什么却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还是……办事儿。
陆夜亭想了想,摇摇头:“却是也没什么好的法子。”
若是那么容易想出一个好法子,那也不至于闹到了今日这样了。
沉星自己想了一阵子,忽是有了主意:“朕有个主意,朕打算来个请君入瓮。”
陆夜亭一挑眉,却是有些不大明白沉星的这个请君入瓮,到底是怎么个请法。故而,当下他就诚心诚意的问道:“既是如此,也不知圣上是打算怎么一个请法?”
沉星淡淡道:“他们想要什么,就用什么利诱。”
陆夜亭一愣:“这……”对方想要的,自然是这万里的大好江山。既是如此,那么该如何用这个江山为诱饵?
总不能上前就说,你出来,朕将这万里江山拱手让给你?
那谁也不会相信不是?
陆夜亭的疑『惑』,沉星也是很快就解答了:“这样的事儿……自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朕若是重病命悬一线,而只能请摄政王再次回来,你说,对方是会对摄政王下手,还是对朕下手?”
陆夜亭想了想:“怕是摄政王吧。”
“那若是朕要毒死摄政王,摄政王重病,朕出宫探望呢?”沉星几乎是神『色』冷冽的说了这么一番话来。透出了一股子的绝情冷淡味道来。
陆夜亭饶是冷酷惯了,此时听见这话,也是不由得悚然一惊,倒吸一口凉气:“圣上——”
沉星这分明就是要拿着自己去当诱饵了。
这个诱饵,分量十足——想来对方不可能不动心。
不过……“摄政王未必会同意圣上如此冒险。”陆夜亭实话实说的提醒了这么一句。
沉星一愣,旋即蹙眉,又看了陆夜亭一眼。意思也是十分的明显了。
沉星的这个意思,陆夜亭也是瞬间就明白过来。不过……他却是只觉得悚然一惊,背后得汗『毛』都是竖起来:“圣上看我作甚?”
沉星就缓缓的『露』出了一个笑容来:“说起来,陆指挥使和摄政王关系是不错的,霍将军也是十分听你的话。所以,劝说他们的事儿……就交给陆指挥使吧。”
沉星如此一说,登时就让陆夜亭一下子就炸了『毛』:“圣上万万不可!这样的事情,我只恐我办不到,还是圣上亲自与摄政王说才是。”
说完这话,陆夜亭又给自己找了借口:“锦衣卫还有不少事儿没处置,我便是先去一步,圣上还请再三思。”
三思此事儿到底可行不可行,再去想想,这样的事儿该怎么跟卫泽说——反正要成此事儿,是必须经过卫泽同意配合的。
毕竟,要重病一命呜呼的人,可是卫泽。卫泽不配合,活蹦『乱』跳的,那怎么骗得过众人?
陆夜亭如此的跑了,沉星悻悻骂了一句:“朕看你能逃到哪里去。总归这个事儿你是得被拉下水的。”
沉星如此悻悻一阵子,却也是的确犯了难:怎么跟卫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