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听完了沉星的话,谢青樱倒是止不住的笑了。
“我还只当是多大的事儿。却原来是这个事儿。”谢青樱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
沉星却是仍闷闷不得释怀。
谢青樱掩住唇咳嗽了一声:“说来说去,不过是觉得你到了亲政的时候罢了。若非如此,只恐怕也不至于就要如此。他们也是一番苦心。”
沉星叹息一声:“朕又何曾会有这样的心思?他们未必想得太多了。而且这样的事情,本来也该与我说一声。”
可非但没有说瞒着他不说,还一下子竟是半点退路也不给。
“霍将军一去,这军中之事又该交给谁去?交给谁又让朕放心?”沉星悻悻的说这话。
谢青樱看着沉星如此,好半晌也是没说话。
沉星看着谢青樱不说话了,忽然就又心虚起来:更是止不住想起了方才的事儿。
斜睨了一眼旁边还杵着的小宫女,他心头就生出了无限的烦躁起来:“杵在这里做什么?退下去。”
谢青樱闻声从思绪里拔出了心思来。而后,她就止不住的似笑非笑了一回。
小宫女则是吓得也不敢多停留,直接忙不迭的去了。
谢青樱叹了一口气,“好好的拿旁人撒火做什么?”
沉星越发心虚,烦躁端起茶盅一饮而尽。方才……想解释两句,又怕说得多了谢青樱越发的多想。谢青樱那样的玲珑心肝,他着实猜不透她心头想什么。
而正因如此,才会越发觉得是有些说不出来的烦躁。
谢青樱看着沉星如此,反倒是心头上那一点郁气散开了去,而后就又干脆的笑:“好了。用过膳我再慢慢的和你细说。”
沉星应了一声。将心头烦躁勉强压下去。
用过膳之后,谢青樱又将沉星劝说了一番,好歹是让他将火气压下去。然后又自然而然的伸出手来:“走罢,我陪着你过去,跟摄政王赔个不是。”
看着谢青樱柔嫩的手掌,沉星几乎立刻就是伸手握住了。而后眉开眼笑的道:“好,都听你的。”
两手交握的时候,谢青樱却是蓦然又后悔起来:到底不是小时候了。而且……
想着方才那一幕,她心里头更是不大愿意牵着沉星的。
想了一想,最后叹了一口气,到底是看着沉星笑颜如花的样子,也没能够舍得松开自己的手。
沉星一路握着谢青樱的手,心中却是只觉得满足。而后解释的话也就这么的说了出口:“之前那个小宫女,朕之前也没有什么印象。方才心中烦躁,她说话声音有些与你相似,不知怎么的就听愣住了。”
他每每心里头不痛快,第一件事情就是想要去找谢青樱的。只是听了谢青梓的那一番话之后,他却是再不敢肆意的去烦扰谢青樱,唯恐耗损了谢青樱的心血。
故而,今日他才会听见声音之后,竟是有些晃神,更是连对方说什么也是没听清。
谢青樱听着沉星的解释,唇角遏制不住的就泛起笑意来。
不过是说两句话,她也不至于真就在意到了那个地步。她在意的,自然还是沉星的态度。
而如今,沉星这般态度,怎么会叫她觉得不满意?
待到见了卫泽夫妻,谢青樱倒是神『色』如常,而沉星则是手足都是有些尴尬。
谢青梓多少猜到了他们是来做什么的,当下一笑,与谢青樱到:“宫外孝敬进来的花果茶不错,还有金桔饼也好,我去端来你尝尝。”
谢青樱含笑道:“咱们二人去吧。他们也好说话。”
卫泽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当下便是只道:“让宫人去就是,你们在这里听听也无妨。”
谢青樱应了一声,谢青梓也就又坐下了。
沉星则是越发的不自在起来。
卫泽看着沉星这样,却也是只当没看见。
沉星不开口,谢青樱和谢青梓二人就主动缓和气氛起来。待到一盏茶见底,沉星也就是酝酿得差不多了。当即他轻叹一声,看着卫泽开口道:“今日的事儿,是朕太冲动了些。摄政王别跟朕计较了。”
听着这话,卫泽挑眉一笑:“嗯?原来圣上不是故意如此的?我还只以为是个计策。”
沉星一愣。
谢青樱和谢青梓却是都先后明白了卫泽这般做的意思,当下都是忍不住一笑。
沉星慢慢的也明白过来了。当下诧异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张了张口却是不知能说什么,又该说什么。
卫泽则是不大在意,微微一笑:“好了。这样的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这个时候传出些风头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圣上下次也别如此了。”
太过意气用事到底不是好事儿。这次也就是凑巧了能这样说过去。那下一次呢?下一次又怎么办?
谢青梓和谢青樱对视一眼,各自都低下头去。
而卫泽说完这话,也是同样不甚在意的低下头去继续喝茶。
沉星脸『色』慢慢的涨红了。最后就只剩下了讷讷:“是。”
沉星这样看过去,就是个乖乖巧巧的少年郎。
谢青梓看着沉星如此,笑容微微一收,旋即就叹了一口气,心头暗暗道:这样的情景,以后想来也不会多见了。
做多也就再有一二年的光景……
沉星又道:“回头我再去和霍将军也道个歉。”
谢青梓听见这话,想了想却是摇头替霍铁衣就拒了:“也不必如此。这样的事情哪里又需要如此郑重其事的道歉?跟更何况……本来大哥他也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
谢青梓固然心疼霍铁衣这么多年的功勋没了。可是……也是不由得有些又松了一口气的。
留在京城,固然是等于放弃了从前的那些荣耀,可是又合何尝不是迎来了安宁呢?她作为亲妹妹,既是盼着霍铁衣好,却更盼着霍铁衣平安。
“这个事儿……”沉星却是不听谢青梓的,只看着卫泽,眉头紧紧蹙起;“难不成就这样的罢了?霍将军……朝廷如何离得开霍将军?”
卫泽的回答则是言简意赅:“如何离不开?圣上如今,倒是可以趁机慢慢培养自己的人了。近两年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战役。所以倒也不用害怕。”
再说了,真有什么大的战役,霍铁衣也好,他也好,都不会干看着。
不过这话却是没必要和沉星说。不然沉星总还觉得有退路,又算是什么事儿呢?
沉星看着卫泽,由衷的生出一股恐慌来,下意识的就道:“可我从来还没有——”没有经验,没有头绪,万一做得不好怎么办?
卫泽直接就打断了沉星的话:“凡事总有第一次。谁也都是这么过来了。圣上若是总这样想,那什么时候您才能亲政?”
卫泽这话说得沉星再说不出别的话来,最后只低下头去。
“事情就这样定了。”卫泽搁下茶杯,想了想到底还是又生出了几分心软来:“这样的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回头我叫人将京中有些才能的年轻将领或是官员名单送过去给圣上。圣上仔细看看,心里头也差不多有数了。”
沉星只得无奈应了。
随后一群人也就各自散了。
谢青梓看了一眼卫泽,轻声笑了一声:“圣上对你还是诸多依赖,只是他自己都不曾觉察出来。”
卫泽也笑:“到底是还小呢。”
沉星纵然十五岁了,可是作为皇帝,到底阅历底气都是不够。依赖他也是难免。
“这次的事儿,瞧着你倒是不大放在心上的样子。”谢青梓看着卫泽这样,倒是有些奇了:“出了这样的事儿,你竟是这样……只叫人觉着奇怪。”
卫泽笑笑:“也翻不起什么大浪花来。况且,倒是趁机可以让圣上慢慢历练起来。”
谢青梓没想到卫泽是如此想的,便是挑了挑眉;“原来你是如此打算的。”顿了顿,她想着日后的事情,就又问了问:“说起来,等到沉星亲政之后,你又打算去做什么?仍然当官吗?”
“我带你们去云游。”卫泽轻笑一声:“你不是想去看看江南的小桥流水到底是什么样儿,还想去看看塞北风光?还有那九曲黄河,还有那江浙福建一带——”
这些地方,都是与京城迥然不同的地方。
而谢青梓从未曾见过。
谢青梓一愣:“可是孩子们会不会太小了些——”她倒是没想过拒绝否定卫泽的想法:抛开自己也想去看的念头,在她看来,卫泽去哪里,她就跟去哪里就是。夫妻之间,本来就是应该如此。
而且,有卫泽陪着去看俺些风光,又是何等的美妙多彩?
最关键的是,卫泽也可趁机彻底的脱离开了朝堂,也才可彻底的免去了麻烦。况且,这么几年殚精竭虑下来,她也希望卫泽能休息一二,好好休养生息才是。
谢青梓如此问,卫泽就将她揽入怀中轻笑:“咱们慢慢走慢慢看,不妨碍。再说了,也是带着人的。若是遇到什么地方你喜欢了,就留下来住上一二年——”
听着卫泽这样说,谢青梓顿时也就止不住的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