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梓这般作法,的确是让林夫人多少有些没脸。
不过就像是谢青梓说的那样,没脸又如何?没脸那也是自己找的。如今太子被幽禁,林家地位也是尴尬。
林语潇当初那般作法就算是她默许了的,可是那又如何?今时不同往日,再怎么多说也不过是可笑罢了。如今还得老老实实低头。
林夫人对着林语潇多少有些没好气,转头就瞪了林语潇一眼。
林语潇低头不敢辩解,心里头是恼。
可恼又如何?还不是只能忍着?今天这样的场面,她却是不敢造次的。毕竟霍铁衣也好,卫泽也好,她都惹不起。
卫泽是亲自去接了衡阳长公主过来的。
张疾作为衡阳长公主独子,自然也是跟来看热闹——不过估『摸』着衡阳公主也是想让张疾自己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姑娘。
张疾和卫泽一比,完全就像是个皮猴子,上蹿下跳的就没个消停。
衡阳长公主只觉得头疼:“你就不能消停消停。”
张疾装模作样的摇着扇子笑:“那我听母亲的,从现在开始就不说话了。”
卫泽听了也是不由得一笑置之。衡阳长公主更是无奈。
杨家如今还挂着孝,故而长辈是不好过来的。便是只打发杨昭过来送贺礼。杨昭下马车的时候,正好卫泽他们一行人也是到了。两头碰了个正着。
杨昭低下头去,颇有些文静的架势:“长公主。”
衡阳长公主看了一眼杨昭,倒是颇有些意外,只觉得是有些女大十八变的味道。当下客气的笑了一笑,招手道:“来,我们一同进去。”
杨昭就过去顺从的扶着衡阳长公主。
衡阳长公主禁不住笑了:“你这么拘谨做什么,这可不是我认识那个小丫头了。”
杨昭略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尖儿,讷讷道:“到底是大了,不敢再像小时候那样了。”
衡阳长公主仍是笑:“不必如此。你原本也没什么不好。”
张疾也是点头,“正是,比那些惺惺作态扭扭捏捏的好太多了。你可别跟她们学。”
杨昭越发尴尬,于是瞪了一眼张疾,而后便是不再看张疾一眼。他这么说,能不尴尬么?什么叫扭扭捏捏惺惺作态?这不就是在说她么?
不仅是杨昭恼了,衡阳长公主也是狠狠瞪了一眼张疾,心想自己这个傻儿子,怎么话都不会说?
唯有卫泽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张疾,目光颇有些意味深长。
张疾被看得微有些发『毛』,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造次。
谢青梓作为府里唯一女主人,虽说今儿忙得不行,不过仍是亲自过来迎了衡阳长公主。
见杨昭扶着长公主进来,谢青梓也是愣了一下,随后才抿唇笑着迎上去:“既是有昭昭陪着长公主,那我就可偷懒一二。今日忙『乱』,若有招呼不周之处,还请长公主莫要恼我才是。”
谢青梓如此周到,长公主哪里还有什么恼的?当下只笑:“有昭昭陪着我,你只管忙去。”
谢青梓又看一眼杨昭,“那我便是托付与你了。昭昭你替我好好陪着长公主。”
杨昭红着脸应了:“长公主殿下不嫌弃我就是。”
张疾自是不好跟着去内院,故而只跟在卫泽屁股后头转悠。
卫泽打趣一句:“怎么,神魂都似是跟着走了,要不要我去叫人将她请出来?”
“啊?”张疾回过神来,随后面上有些涨红:“卫大哥在说什么呢。”
卫泽轻笑一声,越发肯定心头的猜测。旋即语重心长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若真上了心,就赶紧的。杨家如今这般,谁都盯着呢。”
张疾站在原地想了半晌,才算是想明白了卫泽的意思。
谢家人过来的时候不算早也不算晚,却也是拘谨。和旁的客人并无两样。
二太太倒是过来问了一句:“可要我帮忙——”
大太太都是没说这话,就算再忙谢青梓也不敢拜托二太太的。固然当下只是笑:“也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二婶只管坐着就是。”
二太太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转眼之间眼瞧着吉时要到了,诸客便是各自就坐——座位都是早就排好的,故而倒是不必再『操』心什么。
谢青梓换了深衣出来,端坐在香案之前,低眉敛目。这一瞬间,她倒是生出了几分的紧张和肃穆来。毕竟及笄之后,便是彻底的算是大姑娘了。
虽说想想应该也没什么区别,可是总归还是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衡阳长公主拿起象牙梳,屏息凝神的将谢青梓的头发仔细通了一遍。谢青梓头发极好,被光一照几乎是一种鸦青的颜『色』。
众人几乎也都是有些庄重肃穆。
最后衡阳公主将谢青梓头发挽上去梳成发髻,用一根羊脂白玉的簪子固定了,而后才又笑:“既是已经及笄,以后便是要注重‘『妇』容,『妇』工,『妇』德”,这三样你要时刻牢记在心中,绝不可忘。”
谢青梓敛容沉声应道:“是。青梓绝不敢忘。”
至此此时,便算是礼成了。
接着便是送礼了。
第一个自还是霍铁衣。霍铁衣准备的是一套碧玉簪,通体透润,一共十二支,每一只都是一个花令。只看了一眼,众人都是心里头明白,今儿谁也是越不过去霍铁衣了。
第二个则是陆夜亭。陆夜亭送的是一根簪子,料子不知是什么料,但是颜『色』很是好看,通身清润,唯独簪头一点别样的粉,被雕成了几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谢青梓只看一眼,就笑了:这定是陆夜亭自己做的。
“哥哥费心了。”谢青梓笑盈盈的道谢,而后抿唇笑:“哥哥替我戴上可好?”
如此一来,陆夜亭被取悦得登时笑容都是灿烂了起来。
而后其他人也是纷纷送上贺礼。
谢家到底家底也就那般,送出来的东西也不算出奇。只是谢青梓看见了,却是鼻子微有些发酸:这一套首饰,还是老夫人当年的陪嫁。算是老夫人压箱底的好东西,却没想到今儿倒是拿了出来。
不过也不等谢青梓多说什么,最后卫泽送东西上来时候,便是最后一个了。
卫泽送的却是一套头面,正中是一只六尾的凤钗,正是符合谢青梓的身份。关键是,那凤凰翅膀是金丝编成,也不知用了什么秘法,羽『毛』根根分明,清风一吹几乎就是要振翅飞走一般。
谢青梓一眼就认出来,这个凤钗却是当初永福楼当做赠品送与她的那只钗一模一样。登时便是不由得多看了卫泽一看。
卫泽倒是半点不心虚。
卫泽这套头面,着实也是华美至极,比起陆夜亭和霍铁衣肯定是比不上,可是到底也是越过了别人去了。
至此此时,这及笄礼便算是这般的结束了。
不过卫皇后却是着福满来了,福满是来送贺礼的。福满送来的是一根普通金凤钗,看着普普通通,可是实际上却是并不普通。
那金凤钗还是当年卫皇后封后时候头上戴的。不说别的,只冲着这一点,就已是足够珍贵了。
谢青梓几乎是有些受宠若惊,不过心头也清楚这是卫皇后在旁人面前给她抬脸面,当即便是笑看了卫王妃和林语潇一眼,故意道:“娘娘垂爱,青梓难以报答。”
福满一笑:“怎么就无法报答了?等到郡主过了门,三年抱两,可不就是报答了?到时候保管娘娘压箱底的好东西一股脑都得往外掏。”
谢青梓听了这话,登时羞了个满脸通红。
卫皇后这般态度,直让林语潇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但是想了一想,又微微松了一口气:好在她如今倒是没什么事儿要办,不然只怕卫皇后还要更趁机压自己给谢青梓长脸。
谢青梓看着林语潇神『色』变化,微微一挑眉。
一日下来,谢青梓倒是累得不轻。不过倒是也被人吹捧得有些飘飘然——如今大家说起好话来,倒像是不要钱一般,轮番的往她这里来。可不是让人招架不住么?
好在她也能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至于因为这一点飘飘然就不知天高地厚起来。
晚上谢青梓和霍铁衣却是去了陆家那边给陆夜亭贺寿。
毕竟这是陆夜亭第一次在陆家过生辰,陆家自然是重视的。谢青梓和霍铁衣想要陪着陆夜亭过生辰,可不就是得过去?
卫泽因了着实腾不出空来,倒是没留下。
谢青梓给陆夜亭准备的贺礼也是简单:不过是她自己做的衣裳一套罢了。在她看来,买的东西再好,也是比不上自己做的。唯有如此,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意不是。
陆夜亭收了礼自然也是欢喜,几乎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和往日的不同来。而陆老夫人两夫妻送的贺礼却是更直白:陆家的庄子和铺子,都直接就给了陆夜亭。
那么厚厚一叠,谢青梓瞧着都是有些心惊。不过这般的话,也是证明了陆家对陆夜亭的重视。
陆夜亭自己也是惊了一惊,蹙眉推辞道:“如此不妥,祖父祖母这是作甚。”
“横竖迟早都会给你,不过是早晚问题。”陆老先生笑道,神『色』却是坦然:“我们年岁都摆在这里了,也不知还能熬几年。你接过去,好好打理着,我们瞧着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