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府衙简陋,房屋也年久失色。
牵马车停于后院中,院中客房已经灯火明亮,从里面匆匆走出一个男孩儿和一个女孩儿,年纪十五六上下,都是身穿旧甲,男孩儿帅气可爱,女孩儿娇俏玲珑,两人长得极为相似,似是龙凤胎,他们也是楚娇的子女,之前随楚娇迎敌。
“玉狐姐姐,房间已经给您收拾好了,您快进去休息,还给您准备了热水!”女孩儿显得有些激动。
“玉狐姐姐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摸说。”那孩儿有些腼腆。
我感谢看他们:“你们是……”
“我们是楚月楚星,我是姐姐,他啊,是我弟弟。”楚月伸手摸楚星的头,楚星不高兴地拂开她的手:“明明是我是哥哥你是妹妹好不好?!”
“你敢说你是哥哥!”楚月立时秀目圆瞪,指在楚星脸上,和楚娇的表情如出一辙,“你敢再说一次!”
楚星立刻瘪瘪嘴,转开脸:“好好好,让让你,姐姐。”楚星的神情也是跟凤老爷子及其相似。
我笑了:“谢谢你们,我想要一套干净的男子的衣服。”
“男子的?”楚星立刻好奇看我,随即看向我身边幽静的车厢,“玉狐姐姐,那里面真是传说中的孤煌泗海?能不能让我看看。”
“别去看。”楚星立刻阻止,“没听娘说,孤煌兄弟有毒,女人看了都会中毒,被谜地神魂颠倒连自己亲人都会杀的,你们女人就是好奇心太重!”
楚月立时不服气地双手叉腰:“你们男人就不喜欢看美女吗?那是玉狐姐姐面巾拉下来了,之前谁看她看得直发愣的?”
楚星被楚月说得语塞。反驳无力。
这个世界,男人永远不要跟女人吵架。
“玉狐姐姐,你洗着,我给你去拿,大概要多大的?”楚月问。
我淡淡笑道:“比瑾崋将军略高些。”
“这么高啊……”楚月看向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楚星,连连摇头,“难怪你做不成美男子。身高就差一大截。”
“楚月你说什么?!我还会长的!”楚星立刻炸毛。
“就你?没缩就不错了。”楚月坏坏一笑开溜。
“楚月你太过分了!”楚星紧追而上。两人打打闹闹而去。
西凤家族住在玉女关虽然清苦,但能感觉到他们获得逍遥自在,无忧无虑。如同隐世。是我的到来,打破了他们平静的生活。
“泗海,下车了。”我打开了车厢门,修长白皙的手指掀开了布帘。那原本是粉红的指甲上,沾染了已经干涸的血渍。
雪发垂于地面。他从里面缓缓而出,脸上的面具在细细的飘雪中多了分神秘。
我扶住他的身体,他用一边完好的腿跃落马车,稳稳站在我的身旁。雪发直垂脚踝,丝丝闪亮,不沾尘垢。
他顿住了身体。面具倏然朝向一边残破的矮墙,冷冷而语:“看够了没?!再看挖出你们的眼睛!”
“啊!”一声尖叫响起。随即是匆匆跑离的脚步声,我哭笑不得看孤煌泗海:“你何必呢?他们只是孩子。”
他微微抬首,面具后的目光孤傲冷淡:“但我非供人参观之物,哼。”他冷然转身,一瘸一拐走了一步,停下,静静站了一会儿,朝我伸出手,转开脸轻轻嘟囔了一句:“扶我。”
我不由轻笑,伸手扶住了他,他却顺势朝我身上一倒,软若无骨,佯装孱弱。但在男人里,他真的很轻,轻盈的身体才能让他如同雪花般飘逸,如鬼魅般飘忽不定。
“别全靠我身上,你太高了。”
“我喜欢。”他撒娇。
我无奈继续扶他,慢慢进屋。
房内已经收拾干净,还有大大的浴桶和用来取暖的暖炉。
我把他扶到床上,看了看房间。两位老将军只给我准备了休歇的房间,所以只有一张小床。孤煌泗海在他们眼里可是囚犯。
我关上门窗,让暖炉里的暖气留存。窗外已经传来热闹的鼓声,是兵士们在欢闹。但瑾崋的轻骑今晚不准喝酒,因为明日我们还要继续出发。
“丑死了。”他再次纠结腿上的树枝,用手指戳那些树枝。
房间不大,我一眼看见角落的浴桶,拖了出来,房间里是我拖浴桶的声音:“别嫌弃了,过会儿我给你换木板。”
“木板也丑。”他抬起面具,面具后的眼睛是满满的不悦。
我把浴桶拖到他面前,无语看他:“那你想怎样?还要我去给你弄白玉的吗?”
他在面具后含笑地看着我,宛如很喜欢看我生气的模样。
“你骨头断了,如果不固定变形也就算了,反正你也说你快砍头了。但如果断骨再刺出,不是给我找麻烦?”
他笑眯眯地低下脸,单手撑在床沿,雪发滑落面具,遮住面具上诡异的血泪,让整张面具透出狐狸的狡猾。
看到他的面具,我的心又开始发沉,脑海里浮现出椒老爷子的断手,和椒萸的惧怕神情,他的双手实在沾染了太多太多地鲜血,多到即便连天神来,也无力保他,多到我心中无法原谅。
“泗海,对不起。”
他微微一怔,抬起脸含笑看我:“为何又要说对不起?我现在很快乐。”
“我……”我垂下了脸,“算了,我给你洗洗。”不开心的事还是别提了。
我把热水倒入木桶中,他一直在面具后看着我忙碌,白狐的脸随着我的动作转动。当我挽起衣袖,蹲下准备给他的腿拆树枝时,他期待地看向我:“心玉和我一起洗吗?”
我眉脚一抽:“你全身是血,我才不要呢。”
“那……帮我洗吗?”
“当然。”我心烦地抬脸看他,“你手脚不便,这里又没其他人,还能有谁帮你洗?”
他双眸闪闪地低下脸,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在面具后的笑意。
“以前……让你帮我洗,还要强迫你……”他低垂面具慢慢地说了起来,“其实那样我也不开心。我希望今夜,心玉能为我洗久一点。”
我看了他一会儿,低下脸笑了:“知道了。”说完,我轻轻拆下了他腿部的树枝,裤腿上的血渍已经完全变成了深褐色,整条裤腿的材质也变了硬。即使如此,他的身上依然传来一种清新的异香,让人心旷神怡的同时,却又心猿意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