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身边的李泰便是一摊手:“反正不是我!”
崔灵儿也面露尴尬:“这事儿恐怕得问问小六才知道。”
小六连忙摆手:“侯爷,我可是按您说得教的,定是这几个家伙忘了词儿,自己临时瞎编的!”
“哼,待会儿再收拾你!”
林北辰哼了一声,又竖起耳朵。
便听得李承乾继续说道:“诸位安静,安静……皇家天工学院,共分六院,是为物学院、医学院、算学院、文学院、军事学院和商学院。”
“这其中……”
“且慢!”
突然被人打断,李承乾就是一愣,抬头看去,却是王弼之身边一个中年文士突然抬起头来:“草民赵德柱,心中有惑,请教太子!”
李承乾又看了长孙无垢一眼,长孙无垢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小声道:“遇事自己做主,不要再看本宫!”
李承乾便深吸了一口气,又转过身去:“赵先生请站起来讲!”
林北辰立时眉头大皱,跟他这么客气干嘛,先拿他这名字开涮啊,想着便朝武媚娘勾了勾手指头:“二丫,附耳过来。”
外间,赵德柱答道:“老师尚且在跪,学生不敢起身。”
李承乾连忙又道:“都请起,都请起……此处乃是天工学院,父皇说过,此地以学问为尊,诸位不必如此拘礼。”
赵德柱便扶着王弼之再次坐好,王弼之朝着他点了点头,赵德柱便直起腰身,几步走到台前:“既如此,草民斗胆三问太子!”
李承乾皱了皱眉:“赵先生请问!”
“一问太子,庶民见尊不跪,礼何在?”
“二问太子,君侯臣而臣不至,纲何在?”
“三问太子,以文为首,医兵算三学相辅,尚可一议,物商二道,皆下贱者,为何立此二院?”
李承乾顿时就有些慌了,支支吾吾不晓得该如何作答。
长孙无垢也是柳眉紧蹙,怎么小混球还没到,王弼之那边就开始发难了。
他这三问,上来就占住了礼教尊卑,承乾怕是不好答啊。
便在此时,一道娇小的身影从长孙无垢和李承乾所在高台之下蹦蹦跳跳的站了出来,两手一叉腰,昂着小脑袋便开喊。
“庶民见尊不贵,那是因为尊上仁厚,知庶民之苦,重庶民之能,故此免其跪,令其感恩戴德,报效社稷,此之谓仁君着大礼!”
“君候臣而臣不至,君既候之,必是知其在为君分忧,为国效力,乃礼贤臣,尊忠孝之举,此之谓明君大纲!”
“尚物之道,以足天下,行商之道,以富百姓,二者利国利民,社稷之重也,何来下贱?”
赵德柱便是一愣,定定的看向场中的小姑娘:“你是何人?”
“吾乃二丫,太子身边一个小小宫女,侍奉太子读书,常闻太子说理。”
李承乾一下就乐了,武媚娘敢这么站出来,北辰定然就在左近,他来了,自己还怕个甚?
长孙无垢也是莞尔一笑,随后瞧了瞧武媚娘蹦出来高台后方,暗暗骂了一句,小混球,明明已经来了,非要故弄玄虚。
不过算你有心,知道要为太子保住颜面。
赵德柱却是眉头一皱:“小小宫女,不是圣贤之道,也敢口出妄言?”
武媚娘小手一指:“区区草民,未曾立下寸功,也敢自称罩得住?”
赵德柱便是一愣:“你什么意思?”
“哼,想我大唐,上有陛下文武双全,治世平乱,中有诸位元勋,殚精竭虑,浴血沙场,下有万千军士,杀敌驱虏,以身报国,他们才是那护卫大唐社稷,天下万民之金刚笼罩,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说你罩得住?我就问你,你罩得住谁?”
这一下,大家都听明白了。
立时便有人哈哈大笑,更有人指着赵德柱说道:“这人可真不要脸!”
张佐一向机灵,便是把脸一沉:“大唐社稷,天下万民自有陛下罩着,皇后娘娘在此,太子在此,魏王在此,你居然敢自称罩得住,你是何居心?”
林北辰躲在后面,一听就乐了,这个张佐,得加鸡腿,一边乐,一边又对小六说道:“学着点儿,这才叫托儿!”
赵德柱却是憋得满脸通红,气得浑身颤抖。
这名字是爹取的,我能怎么办?
见他语塞,武媚娘又脆生生的喊道:“瞧你那样儿,想必是知道错了,这便改个名儿吧。”
便在此时,又听一人说道:“改不得得,该不得的……他若改名,便是不孝了!”
武媚娘又笑道:“可若不改,便是不忠呢!”
“嗯……那就没办法了……赵先生饱读圣贤之书,自然该知道不忠之人,不孝之徒皆可杀之,你要么不忠,要么不孝,不如就去死了吧?”
赵德柱身子一颤,连退三步,只觉胸中一口闷气憋得难受,竟是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两名弟子连忙将其扶住。
康允便是一皱眉,接着猛的站起,长身而立:“哪里冒出来的无耻小贼,在此胡言乱语,祸乱人心!”
“我陪太子读书读了五年,当朝国舅是我爹,皇后娘娘是我姑,当今陛下是我姑父,你敢骂我是无耻小贼?”
长孙冲一边自爆家门,一边恶狠狠地瞪向康允:“我是长孙冲,你是哪根葱?”
这话一出口,气势顿时矮了大半截儿。
武媚娘连忙捂住小嘴,生怕自己笑了出来。
长孙冲自己也是眉头一皱,侯爷教的这话,怎么感觉怪怪的?
康允倒是被他吓了一跳,但片刻之后便冷静下来:“方才太子说了,此地以学问为尊,你可是要违逆太子,拿身份来压我?”
一边说,一边就看向了李承乾和长孙无垢。
李承乾这会儿已经吃下了定心丸,微微一笑:“天工学院以学为尊,便是本宫,亦不例外。”
康允立时心下大定:“既如此,吾亦有三问,敢问天子殿下……”
“你问个屁问!”长孙冲竟然直接将其打断,“就你也配问太子?小爷我陪太子读了五年书,都不敢问,你问你妹夫!”
康允被他骂得一愣,这人好歹也是国舅之子,又在太子身边读书,怎么如此粗鄙无礼?
另外,我为何要去问我妹夫?
难不成他学问很高?
长孙冲这几句一骂,心头也是彻底放松了下来,跟王弼之这样的大儒辩理说道,他是自认没那个本事的。
但要论起骂人,嘿嘿,一帮兄弟之中,我长孙冲干啥啥不行,吵嘴可是第一名!
趁着康允尚未回过神来。
长孙冲又已开喷:“你叫康允是吧?方才那个不忠不孝的是你师兄还是师弟?与这等不忠不孝之人为伍,你还好意思三问太子?你怎么不先问问那个不忠不孝的为何不忠,为何不孝?”
他一口一个不忠不孝,赵德柱再受重击,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旋即竟昏厥当场。
康允眉头大皱,终于忍耐不住:“你骂够了没有?”
长孙冲便点了点头:“骂够了,可以提问了,不过不是你问,而是我问,我替太子问,你替你老师答,敢么?”
康允便是一声冷笑:“有何不敢?”
“好!”
长孙冲便是一昂头:“我问你,师之道,何以为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