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辰之前很少下到地牢牢房之中。
尤其是在蚩阿蓉被关进来之后,他是一次也没来过。
毕竟自己忽悠了人家。
原本是准备在解决了牧蛇人的事情之后再来跟她道个歉,然后亲自把人送走的。
但现在看来是没这个必要了。
到底是谁忽悠了谁,还说不准呢!
这个小妖女,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林北辰!
她在长安西市署里跟自己说的话,也不知道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
呵呵,这回真是阴沟里翻了船。
王焕之、两位突厥王子被重新关回地牢。
林北辰直接就来到了关押蚩阿蓉的房间。
隔着牢房栏杆再次见到这个小苗女,心头竟生出一股难言的挫败感。
就这么个小东西,居然把自己给骗了!
蚩阿蓉见到他,也是吃了一惊,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但很快就又恢复了正常:“小锅锅,都说了你的脑壳不是砍滴,你咋个又来找我?”
呵呵,还装?
林北辰便是一声冷笑:“小妹妹,我一个人孤单的很,想抓你去下面陪我说话呢。”
“不克不克,我还不想死。”
“不想死?”林北辰面色一变,音量陡然升高,“不想死你还敢骗我?”
蚩阿蓉眉头略皱,面色也是一变,脸上露出倔强的笑容,理直气壮的说道:“哪个喊你要先骗我滴?”
“…………”
这还真是,确实是自己先骗她的。
林北辰楞了一下,随后又凶巴巴的喝道:“就算如此,那也是因为你居心不良!”
蚩阿蓉下巴一抬,上前数步,隔着栅栏缝隙死死的瞪着林北辰:“我咋个居心不良了?我明明晓得你是骗我滴,我还把阿舅他们要干撒子都说给你听了,咋个就居心不良了?”
嘶~~~~~
林北辰立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跟自己预想的剧本完全不同,明明就该自己趾高气昂的呵斥她一顿,然后大加指责,接着就连哄带吓的达成目的。
结果却被她脸三言两语就占据了道德制高点,这小苗女不好对付啊。
既然如此,那老子也就懒得跟你讲道理了。
现在你人在我手里,就得任我搓圆捏扁!
这么一想,林北辰也不跟她争什么对错了,便又是一声冷哼:“你这妖女狡猾得很,我不与你争,我只问你……”
“等一哈!把话说清楚再问!”
被蚩阿蓉无情打断,林北辰嘴角便是一抽:“你信不信我真的砍了你脑壳?!”
“那也要把话说清楚再砍,我最不喜欢被人家冤枉了!”
冤枉?
林北辰立时被她给气笑了:“你舅舅带着几百条毒蛇来我的地盘准备害我,你在长安西市署装傻充愣忽悠我,半夜露营时钻出囚车监视我,到了这里,你又协助我的犯人越狱,你说我冤枉你?”
“阿舅要害你,那是阿舅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跑这么远来给你报信儿,你不但不谢谢我,还把我关起,一关还关这么久,你说,我们两个谁错了?”
“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那是你舅舅,你舅舅要害我,我能轻易放了你?”
“你才不讲道理,我都说了我是来给你报信儿的!”
“胡说,你上次明明说你是来劝久赤久尼回去的。”
“那是我阿娘的意思,但我晓得我劝不动他们,所以干脆给你报个信儿,他们找不到机会,自然就会回克!”
“呵呵,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呢?你找我报信儿不来玉山,跑去长安西市干什么?”
“我来了呀,来了你又不在!”
“打铁的告诉我你克长安了,还说玉山县侯府就在长安城太平坊,哪个晓得我跑到那儿切连个人影子都莫得,我只好又切西市打听撒,哪晓得就被抓了嘛?”
这还真叫赶巧了。
至于蚩阿蓉说的打铁的,多半是铁匠工坊的那些人,整个玉山的布局,铁匠工坊的的确确是在最前头的。
再一想,还是不对:“那你在西市署为何不实话实说?”
“我哪儿晓得你要干撒子嘛?只有陪到你演戏撒!再说了,我直接给你说我阿舅要害你,你还不一定相信,不如顺到你,让你以为是自己聪明,从我嘴巴里骗出来的。”
“…………”
林北辰眼角便是猛的一抽。
身后的周霖、红拂女和苏瑶更是齐齐噗嗤一声,然后就捂住了嘴。
林北辰回头狠狠的的瞪了她们一眼,然后又转回来恶狠狠、凶巴巴的看着蚩阿蓉:“我不信!”
蚩阿蓉立时怒道:“你不要脸!”
“你才不要脸……你说,你在西市署是怎么认出来我的?”
“你是不是蠢,我都说来过玉山了,随便一打听就晓得你长啥样子,再说了,你长成这样儿,瞎子才认不出来!”
苏瑶和红拂女的肩头就开始不停耸动,周霖更是直接转过身去。
林北辰怒火中烧:“我长成什么样儿?这话你不说清楚,我立马砍了你脑壳。”
蚩阿蓉便是嘻嘻一笑:“脸长得还阔以,就是脑壳不灵光。”
尼玛!
林北辰气得直接就撸起了袖子:“什么叫还阔以,老子这么帅,你瞎啊?还敢说我脑壳不灵光,我看你是欠揍了!”
周霖却在此时转过身来:“小妹妹,他其实挺聪明的。”
蚩阿蓉又是嘻嘻一笑:“他聪明个鬼哦,不过你比他更蠢,那天晚上你看见我了吧?”
周霖胸口就是一滞。
红拂女和苏瑶终于忍受不住,笑得花枝乱颤。
蚩阿蓉却是皱了皱眉:“你们两个笑什么,你们未必还以为自己很聪明?”
两女便是齐齐一愣。
随后红拂女就问道:“我可没招惹你!”
“咋个没有?就是你把我关到那个黑黢黢的车子里滴……你就是他们说滴那个红拂女吧?”
红拂女点了点头:“你认识我?”
“认不到,听别个说滴……一个国公夫人,不在屋头享福,跟到个蠢人做蠢事,还有脸笑!”
红拂女便是一怔。
林北辰更是郁闷,你骂她就骂她,怎么又带上我了?
可蚩阿蓉还没完,一双大眼睛又看向了苏瑶。
苏瑶心里就是没来由的一慌:“我是真的没有招惹你吧?”
“你还没招惹我?这里这么多人,就属你跟我仇最大!”
苏瑶就是一愣:“这话又从何说起?”
“哼,我认得你,你叫苏瑶,是那个女妖怪的徒弟,就是你们帮南诏把与越杞诏打得那么惨的,还连累我们都跟到受欺负!”
“…………”
这么说倒也没错,蚩阿蓉他娘是越杞诏的人,他爸更是浪穹诏之主,这两诏一个被南诏打得都快没了,另一个也被逼得一退再退,连老家都快保不住了。
苗疆局势发展到这一步,唐潇是有一定责任的。
身为唐潇的徒弟,蚩阿蓉说她跟自己有仇,没啥问题。
苏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
蚩阿蓉便又是一声冷哼:“你不但跟我有仇,你还是最蠢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