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甘露殿回来的时候,苏婵已经带着十几个少女等在了东宫专供太子读书的崇文馆内。
虽说心里想着郑观音的事情,但长孙无垢既然让他回东宫等着,他也只好先到崇文馆应付应付这帮内心不安分的少女。
说来说去,这事儿是自己找的,而且这些姑娘,也确实值得应付一番。
到得崇文馆中,李泰和李承乾便推着他坐到了先生的位置上。
看了看下方的那十几个少女,感觉自己就像是进了女校,还挺带劲儿。
再一看,这些少女人手一本《天工学院备考宝典》,又忍不住有些想笑,如此看来,这都是自己的客户啊,待会儿要不要给她们在扉页上签个名儿?
正自遐思,耳畔就响起了银玲般清脆悦耳的声音:“敢问林侯,我们身为女子,当真也可以和男子一样为国效力么?”
话音刚落,李泰就板着脸说道:“问问题要先举手,先生点到你,你才能说话!”
那少女先是一愣,随后立刻举起了右臂。
啧啧啧,这李泰还真会来事儿,林北辰看了他一眼,朝他挑了挑眉毛,才又对着那少女做了个手势:“你叫什么名字?”
“回林侯的话,我叫郑玉奴,家父乃是工部尚书郑行楷。”
听到这个名字,林北辰便是微微一怔,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当初这工部尚书郑行楷为了讨要水泥配方,可是没在程处默手底下少吃苦头!
万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生了个如此标致的女儿,啧啧啧……
“咳咳……郑家妹子问得好,俗语有云,女子能顶半边天,天都能顶一半,自然可以为国效力,只是这方式方法,与男子有所不同罢了。”
话音落下,郑玉奴就又举起了手。
林北辰便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林侯,我爹说,女子在家相夫教子,就算是为国效力了,他说得对么?”
“嗯……也不能说不对,但本侯觉得吧,这得分人,就拿你们熟知的崔秘书为例,她若只是在家给我带孩子,那可就太屈才了,我自己心里都过不去。”
说完又指了指周霖和苏瑶:“还有这两位,也都是身负奇能的女子,相夫教子固然是本分,但若有余力,能发挥所长,为大唐建设添砖加瓦,岂非更好?”
郑玉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立时便又有七八条手臂举了起来,八月的长安,大家都穿得清凉,看着这一条条散发着青春活力,又白又嫩的臂膀,那可真叫一个心旷神怡!
林北辰笑眯眯的选了一个圆脸姑娘:“你有什么想问的?”
“林侯方才说女子为国效力,方式方法与男子有所不同,敢问林侯,有何不同?”
“嗯……正所谓天生万物,各有其优,这男女也是一样,有些事情,男子做得比女子好,但有些事情,却是女子做得比男子好,虽不可一概而论,但大抵如此。”
“那林侯,有哪些事是咱们女子做得比男子好的?你可不能说生娃娃啊!”
话音一落,便是一阵娇笑。
林北辰也笑道:“你这小圆脸儿,胆儿挺肥啊!”
“林侯,我可不叫小圆脸儿,我叫崔白露,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那个白露!”
林北辰便问道:“你是崔秘书的亲戚?”
“算不上,崔秘书是清河崔氏,咱们家是博陵崔氏。”
呃……
反正也是五姓七望之一就对了,林北辰便点了点头:“女子大多比男子心细,故此在一些需要细心的工作上,往往比男子做得更为出色,比如说整理账目、护理伤员,还有就是带娃娃,哈哈,我说的可是带娃娃,不是生娃娃!”
便又是一阵娇笑响起。
崔白露又问道:“这带娃娃又是何意?”
“你们听说过幼儿园和小学么?”
众女立时齐齐摇头,林北辰便道:“你们不妨想一想,倘若丈夫在外打仗,妻子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这娃娃该交于谁手?此乃其一,其二,是娃娃,就该读书,但若家中大人自己都不识字,又该怎么办?”
立时有人答道:“请先生啊!”
话音刚落,李泰便狠狠一眼瞪了过去:“举手!”
那女子立时便吐了吐舌头:“魏王好凶!”
林北辰便是哈哈一笑:“请先生到是不错,但先生也不是什么都会的,相比幼儿园和小学,那是大大不如,因为这幼儿园和小学之中,可不止一个先生。”
“且慢!”
刚刚说了两个字,女子便心有余悸的看了李泰一眼,然后才怯生生的举起了手。
林北辰便道:“你请说!”
那女子这才继续说道:“按林侯方才所言,幼儿园和小学都是带娃娃的,可林侯又说幼儿园和小学中有许多先生,难道在幼儿园和小学中,这些女子便是娃娃们的先生?”
哎呦,逻辑很清晰嘛!
林北辰便答道:“正是如此,其实不止幼儿园和小学,若真有才,便是到了天工学院,女子亦可为师。”
那少女立刻眼放精光:“林侯此言当真?”
“我骗你作甚?喏,这位苏瑶苏姑娘,便是天工学院医学院的先生,你们不信可以问她!”
众女立时朝苏瑶投去无比羡慕和佩服的眼神,苏瑶也配合着林北辰的话说道:“我是林侯的师侄,师傅曾说,男女有别,但此别只在生理方面,身为女子,万不可妄自菲薄!”
林北辰又接过她的话头:“不错,在天工学院,没有尊卑,男女平等,一切都以才学为准,而天工学院,只是起点,将来整个天下,都应如此,我希望你们之中,便能有人以才学报效祖国!”
“我更希望有朝一日,你们当中能有女尚书,女将军,女宰相,便也不枉陛下、娘娘和我的一番苦心了。”
此言一出,众女立时激动异常,忍不住便莺莺燕燕闹成一团。
李泰眉头大皱,便是一声厉喝:“不许交头接耳,不许窃窃私语,不许拿那种眼神儿看我!”
林北辰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笑声刚起,便有一人幽幽说道:“林侯所言,令人向往,只是家中长辈,又如何肯让我等抛头露面,莫说是照顾伤员这等需得肌肤相接之事,便是考天工学院,爹爹都不许我去。”
顷刻之间,十几名少女尽皆咬住了下唇,个个面上又是愤懑,又是悲戚。
便在此时,一个红衫少女猛的站起:“怕什么,大不了私逃出家,反正天工学院管吃管住,又饿不死咱!”
林北辰便是眼前一亮,这姑娘有性格啊!
再看看李泰,不但没有呵斥此女,反而将头转到了一边去。
看来是个硬茬儿。
林北辰便呵呵一笑:“若是没有猜错,这位姑娘应该就是兵部侍郎卢廷玉的妹子卢廷芳了吧?”
红衣少女便朝着林北辰拱手一揖:“卢廷芳见过林侯!”
“哇,廷芳姐好厉害,连林侯都知道她!”
“廷芳姐和崔莺莺那般要好,林侯岂能不知?”
“啊,对对对,崔莺莺可是林侯的小妾,我咋把这事儿忘了……如此看来,廷芳姐是定能考入天工学院了。”
听到这话,卢廷芳便是柳眉一皱:“说什么呢?找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