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内,一众宫人早已被屏退。
李世民剑眉倒竖,面色冷峻,长孙无垢似笑非笑,耐人寻味。
林北辰昂首挺颈,便似一只好斗的公鸡一般,死死盯着李世民。
少顷……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辱骂于朕!”
“我没有!”
“那你每日清晨在我家门口骂的是谁?”
“谁不地道,我就骂谁!”
“宅子给你收拾出来了,一应所需都给你配齐了,佛道两家法事也都做了,这些,可都是朕自掏腰包,你说,朕哪里不地道了?”
“哼,那里死过人!”
“邪教妖人而已,你怕个甚?”
“三十几个!”
“与朕这皇宫之中相比如何?朕都不怕,你怕?”
“你有护卫!”
“你不也有?!”
“就一个!”
“好好好,我调三千金吾卫将宅子里三层外三层围个水泄不通,够不够?”
“倒也用不了那么多,三五百就够了。”
扑哧一声,长孙无垢终是忍不住了,笑得花枝乱颤。
李世民也被气笑了:“你倒还真敢开口,罢了罢了,我把张成叫回来,让他在百骑司内挑些人手,拨到你麾下,这总行了吧?”
林北辰立刻摆出一副又是惊讶又是痛心的样子:“张成张大哥竟也是陛下你的人,陛下,你骗得我好苦……”
“装!你继续装!”
“陛下,臣对陛下敬之爱之,推心置腹,以诚相待,从未生过欺瞒之心,也从未怀疑过陛下说过的每一个字……”
“行了,行了,你还想怎样?”
“我要冀国公和鄂国公的画像,全副武装那种!”
李世民就是一愣:“要那玩意儿干嘛?”
“贴门上,辟邪!”
……
……
武德九年冬月十四,已然空置了近一年之久的长安城第一凶宅挂上了一块新匾。
然后,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在林北辰的坚持下,鞭炮从日出东山一直炸到了夕阳西下,震得人耳朵都要聋了。
鄂国公尉迟敬德送来亲手打造的铠甲一副,然后就看着门上贴的那两副画像发起了呆。
冀国公秦琼长子秦怀德送来玉璧一对,然后就站到了尉迟敬德身边,若有所思。
大将军牛进达送来公鸡一只,然后就站到了秦怀德身边,疑惑不已。
蒋国公屈突通送来屏风一块,然后就站到了牛进达身边,眉头不展。
虢国公张世贵送来金叶一袋,然后就站到了屈突通身边,指指点点。
赵国公长孙无忌送来婢女仆人若干,然后就站到了张世贵身边,抚须不言。
卢国公程咬金送来儿子两个,然后就站到了张世贵身边,哈哈大笑!
潞国公薛万钧和其第薛万彻来的最晚,见此奇景,上前一看,齐齐出声:“咦,这不是鄂国公和冀国公么?怎么被贴门上了?”
是夜,玉山县侯,林北辰林府觥筹交错,酒气冲天!
一道窈窕的身影,躲在林府后堂的房中仔细盘算着今日收了多少礼钱,他日回礼又要花多少银钱。
另一道同样窈窕的身影,却是坐在卢国公府的院落之中,呆呆的望着天上那一轮明月,喃喃低语:“他如今有了自己的宅子,今后怕是不会再来了吧?也不知他那宅子是什么样子……”
与此同时,皇宫内院,甘露殿中,容貌端庄的长孙皇后笑眯眯的看着自家夫君:“当真不贺一贺他么?”
“哼,送了那么多东西,朕的两员虎将都给他看门儿去了,还有什么好贺的?”
“这孩子当真有趣,嘻嘻。”
“观音婢,你说这小子是不是一开始就不在乎那宅子的过往,做了那么事,其实就是为了敲朕一笔?”
“谁知道呢?”长孙无垢掩嘴而笑,“可就算是如此,那也是陛下你送上门去的啊,非要给他一座凶宅!”
李世民嘴角便是一抽:“罢了,明日一早,让承乾过去贺一贺他吧。”
长孙无垢面色便是一肃:“陛下,您这是要?”
“无他,就是让程乾与他亲近亲近,承乾太过纯厚,身边正该有个奸猾狡诈之徒,免得日后吃亏。”
“既如此,可否让襄城同去?”
……
……
阿嚏!
林北辰皱了皱眉,谁又在背后说我帅?
紧接着便是哇的一声……
芸娘连忙在他背上轻轻拍了几下,同时递过一杯清水:“怎么又喝这么多?”
“嗨,都是些带兵的,喝起酒来打不住。”
“夫君,芸娘有件事需得请示夫君。”
“什么事?”
“我们今天收了好多礼,我请许管家念了礼单,好多人都不认识,之前夫君也没给他们发过请柬,我想着许是因为这些人官小了,但芸娘觉得,人家既然送了礼,无论官大官小,我们总该请人家吃顿酒席才好……”
“礼单拿来我看看。”
礼单到手,林北辰嘴角便是一抽。
房玄龄、杜如晦、高士廉、段志玄、唐俭……
看着这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忍不住便看了芸娘一眼。
就这些人,你说人家官小了?
唉……
我这娘子,还当真是天真烂漫!
不学无术!
不过,自己并未大肆宣扬,今日所请,除了长孙无忌、尉迟敬德和程咬金算是相识已久,剩下的几个也都是在那日拍卖时占了一号盐矿股份的军中大佬。
之所以邀请他们,也是想着日后打交道的时候怕是不少,李世民这个奸商,虽是拨了人,却是一分钱没给,这些人都是要靠自己来养的。
那什么玉山县他也打听过了,穷得铃铛响,再去剥削那些穷苦百姓,林北辰自认下不去手,因此赚钱大计必须尽快开始!
所以,其他这些人又是如何得知自己今日开府入宅的?
陛下说的?
不会,他之前差人送东西来都是选在半夜,偷偷摸摸,又怎么会搞得人尽皆知?
唉,算了,头疼,明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