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桃花叹了口气,难道自己就是传说中: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的倒霉催?
不管心里如何着急,事情总要一步步来,正如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一口吃不成大胖子,桃花的点心铺子正在一天一天建起来。
在莽莽玉带山里,经过狭窄细长、危机四伏的一线天,眼前豁然开朗。茵茵绿草连天碧,翩翩蝴蝶流连舞,七彩繁花似锦,千年古树成荫,亭台林立楼阁成片,好一方世外桃源!云淡风轻,宁静淡泊,似遗世而独立。但,就是这颇有仙家气象之地,却正是山外人口里谈之色变的一线天土匪窝!
“爹爹,我身边的护卫就是太差了嘛,我就要他当我的护卫!”一个粉嫩的少女俏生生的撒着娇。
“哎!灵儿就留在家里,陪着爹爹不好么?怎么成天想着往外跑。”说话的是一个身形高挑的男子,孤傲的眼神此刻落到面前的女孩身上是满满的柔情,刀削般的五官温和又带着无奈。最最醒目得让人无法忽视的是一头如瀑的银丝,只用白色锻带松松的系了一部分在脑后,整个人可以说得上瘦削颓废,却又透出强大到让人畏惧的力量。
“其实……其实我也不想的。只是、只是没人陪我玩。”小姑娘抬头望了望自己父亲,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父亲眼里的宠溺和无奈她不是不懂,只是这里的天地着实太小了,寨子里的孩子自懂了事,不是下山求学,就是到寨子里的铺子田产里做工。平日里,寨子里闲人都没有一个。
男子摸了摸女儿的头。满满的心疼,这孩子命苦啊!遗传了她娘亲的心疾,这辈子注定是不能动情嫁人生子的,关着她押着她也是为着她好,这番苦心又怎么跟她说呢。自己又是这副残破身子,能护着她几时?
“在书院里玩伴不是很多吗?”他知道女儿只是想找玩伴。
“可是那些呆子无趣得很,一点都不好玩。”小女孩嘟呶着嘴。
男子忍不住轻笑。这孩子打小聪慧。要是个男孩多好啊!
“水口村的那个女娃你不也觉得有趣吗?把她带来跟你玩可好?”
“不要,不要,她太聪明了。第一眼就能看出我是女儿身,比我还聪明,才不要呢。”
看着女儿摇着头,皱成一团的小脸。怎么也舍不得拂了她的心意。哎!罢了,能纵容她一时。便是一时吧。
“那他有何本事?能当得我女儿的护卫?”不过看着女儿坚决的态度,男子也不免好奇起来。
“他很厉害啊,连杜一和杜二都不是他的对手呢!”
“哦?”女儿在书院里并不会有什么凶险,安排的人杜一和杜二虽然不怎么样。但在同龄人当中也算是佼佼者了,有能同时打败他们两人的?“年龄相差悬殊也算不得什么。”
“才不是呢,他跟我差不多大。应该比我还要小呢。”
看着父亲都吃惊的神色,女孩很是得意。想着那是自己推荐的人而与有荣焉。
“行,容爹爹好好查查,若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不反对他做你的护卫便是。”
一线天的匪首杜臻也就在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杜灵儿面前才这么好说话。父女两人达成一致后,杜灵儿又笑嘻嘻的下山去了。杜臻望着女儿欢快的背影不由得苦笑,孩子大了,自己这个老爹在她的心中,地位还不及山外一个小毛孩子。不过只要她是快乐的,一切都值得。
山风吹起他的白发,思绪不由自主的飘远,心爱的妻子为他诞下女儿却丢了性命,她到死都心心念念放不下的两孩子,他一定要护他们周全。不知道回到上京的那个外甥可是无恙了。
梅园的日子过得平静而有序,梅醉酒已经彻底在府城高大上的圈子里打出了名气。虽然利润可观,但桃花是绝不会把未强大起来的自己暴露在世人目光下的。背靠大树好乘凉,托萧老头的手,一坛坛十两银子的梅醉酒从梅园出去。
萧老头能主动帮忙打掩护,真金白银这些让桃花心喜的阿堵物,他的文人风骨是不允许他看上眼的,可显然旁人求酒时的阿臾逢承桃花当人情也还拿不出手,能担此重任的,唯有兰芝精美的双面绣和桃花偶尔画兴发了才有的工笔写实静物画。
数量当然不会多。物以稀为贵啊、欲壑难填神马的,桃花又不会真的只有十来岁。每回萧老头拿到东西乐得像偷了油的老鼠,付了大笔银子还得心甘情愿去推销,桃花真心觉得自己使唤这么一介鸿儒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可也有烦心的事。
包子铺‘大展雄风’之后,确实带来了后遗症!
一个叫杜灵儿的‘小公子’成天往梅园跑。一个一线天土匪窝里出来的小女孩半点功夫没有,还护卫也不带一个,成天往梅园跑这是闹哪样?
“小言,小言,今天咱吃什么?”
“小心,你长了眼没,别往工地那边走。”望着冲进院子横冲直撞的小女孩,桃花扶额哀嚎,点心铺子起到第二层了,要是一个不小心,砖瓦飞下来砸着了她,桃花不认为自己能落到好下场。
尽管她掩饰得不错,桃花还是很快看清了她的身份。女扮男装这事她自然在行,自己这一身都没几个人能看透呢,要不是兰芝嘴快,估计这府城知道的人一个都不会有。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桃花就想起她是谁了。水口村时土匪王三带来的,当时还帮着小小威慑了一下贾老头的不就是这小丫头嘛,就说在包子铺时看着觉得眼熟呢。
“什么也没得吃。”桃花没好气的回答她。
“那好,杜一,把鸡拿进来,咱们今天就吃叫花鸡!”小丫头冲院门喊一声,冲她贼贼的笑着,桃花觉得自己又掉坑里了。
天知道这小丫头怎么回事,包子铺一架后,没两天竟找上门来,非得让她做她的护卫,赶都赶不走。偏偏兰芝是个热情好客的,干嘛没事找事拿点心给她吃,尝到甜头后,护卫不护卫的话倒是不说了,只是成天来蹭吃蹭喝,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一口一个咱们说得比自家人还亲热。
桃花自己也不明白,脑袋抽了什么风,会觉得她孤单可怜,人家没娘不是还有爹吗?那可是土匪啊,高大上的职业,自己一只小蝼蚁被人踩死连出声的资格都没有,还蒙着脑袋往上撞,肯定是抽了,完了完了,当直捂了脑袋进屋,啪的一声关了房门。
“鸡拿来了啊,有十只呢,荷叶也放在筐里了,叫花鸡啊,本少爷今天只想吃叫花鸡。”门外声音不断。
“没、有!想吃叫你家厨子做!”
“哎,我只是想吃只叫花鸡而已,小言真要这么狠心吗?我吃不到叫花鸡,就会伤心,万一引发了心疾,我……我就要死了!呜……小言你真忍心看着我死吗?……”
桃花捂着耳朵,那脆生生的声音还是会钻入耳膜,“好了,好了,别唐僧念经似的没完没了,真是怕了你了。”
“早答应啊,每次都这样害得我口干舌燥。兰芝,倒杯水给我。渴死了。”杜灵儿早没了可怜兮兮的腔调。
兰芝微笑着答应一声,一杯水就递了过来,显然是早有准备。这样的戏码天天上演,看得过瘾的当属兰芝了。自己家主人年纪小小,为人做事却很有一套,连厚德书院的萧大儒都从来不是对手。不过能让她表现得像个孩子似的也只有这个同样女扮男装的杜灵儿。对于杜灵儿,她是很欢迎的,自家主人就应该这样有个差不多的玩伴才好,每天像大人似的为一大家子操心发愁,看得她很是心疼。
杜灵儿目的达到,乐呵呵的闲逛起来。小言的房间不要说关着门,就是开着她也是不敢进的。她知道这个小言人很好,对她也好,平常的时候贫贫嘴倒没什么,只是真要去触小言的逆鳞,她没这个胆。她自己也觉得想不通,明明自己要比他还大两岁,可当小言正经说话的时候,她就是打怵,像面对她老爹一般。
兰芝的房里倒是可以进,可兰芝一有空就埋头刺绣,都不带理人的,也忒没劲儿了。
丁庆生、丁庆年两兄弟霸着厨房的两间房子,防守严密,连只苍蝇也休想飞进去,杜灵儿也知道怕是梅园的机密,当然不会去。现在梅园唯一对她开放,而她也喜欢的地方就只有听说是要做点心铺子的正在建设的二层小楼工地了。
一座两层的小楼在府城并不稀罕,只是梅园起的小楼明显与别家不同。具体怎样不同她倒没看清楚,施工重地不让进入,只是工匠们连连称赞很让她好奇。对这座即将建成的房屋期待起来。不愧是自己欣赏的人,处处都与众不同。
“公子小心些,莫要离得太近!”看着杜灵儿靠过来,丁义含笑提醒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