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氏一大早就『操』持上了。
实际上也轮不到她亲自『操』持,也就是和王氏动动嘴,剩下的都是麻姑和云妈妈去做。
但是只动嘴也很忙啊。
这个腊日非常的特殊。
是她回到林家的第一个腊日,王氏康健之后的第一个腊日。
林家发生了这么多事,完全大变样之后的第一个腊日。
做什么菜,怎么摆放,喝什么酒,该让孩子们怎么玩,她全都想好了。
但是,并不是人人都按照她的想法来。
四郎君派人带话回来,说今儿有要事在身,只怕赶不上家宴。
林简压根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蒙氏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但是又不好说孙子不尊重祖母,这样的日子都不团聚,毕竟,四郎赶不上腊日家宴,也不是对她一个人不敬。
王氏的脸上也满满的都是失落。
蒙氏就训斥继子,“你一天也不好好管管儿子,四郎在外面交结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腊日都赶不回来。”
看婆婆脸『色』不好,王氏有些紧张,想说话替儿子辩驳,也不知道怎么说。
王氏和蒙氏相处的一直很融洽。
没有想到婆婆这么不高兴。
而且,她也真是搞不懂儿子为什么偏偏今天有事,心里也是暗暗埋怨。
见王氏着急却说不出来话的样子,林简的眼神一闪,笑着说:“母亲,四郎是个聪明的,不会有事,孩子大了,难免有自个的安排,”
林大将军难得做出这么一副相信儿子的慈父模样。
王氏看了眼林简,心里略略安定了下来。
的确,林先虽然莽撞,但也有几分聪明,又力大无穷,『性』情又好,一定不会在外面惹什么事。
“再怎么大的事,能比得上腊日家宴么?”
蒙氏不悦。
没见过这样避重就轻的。
“平日里四郎也不出门,今天是怎么搞得就非要出去?个个都在外面晃悠不回来。三郎和霜儿都在外面,一个个不归家。”
蒙氏碎碎念。
“夕食可要敬过祖宗才能吃的,这孩子出息了,也要让祖宗知道啊……”
“母亲,您忘了,孩子们出去做好事去了,”林简感受到了继母的失落。
王氏立即也说:“对啊,孩子们今天是出去施粥施『药』去了,给家里积德的好事,母亲,您就别生气了。”
蒙氏被说得有些生气。
她明明不是生孙子们出去做好事的气,她是生孩子们不回来进夕食的气好吗?
这儿媳『妇』真是夹缠不清。
蒙氏就白了王氏一眼。
林简心疼上了。
“母亲,说不定四郎真的有什么要事呢?这孩子知道分寸,我这几个孩子,个个都聪明机智,他们说不定要做什么大善事,才被拖住回不来的。听说宝塔寺今儿施佛粥出了事,信徒们吃了佛粥都腹泻不止,宝塔寺连『药』都拿不出来,霜儿派了家里的医女去宝塔寺解围,信徒们都高兴的很呢。”
林简开始说些趣事来转移蒙氏的怨念。
四郎不回来进夕食,在腊日可不算是小事。
他也影影绰绰地猜到了儿子今晚上要做什么,私心里很赞成,林家的人就是要有血气,不能白受欺负。
听说了宝塔寺的惨状,林简就明白,只怕今晚上宝塔寺要出事。
乘胜追击。
这是擅长用兵的人都懂得的道理。
但是林乐霜的表现就像是专门上山给人解围,做好事不求回报一样。
这怎么可能?
那泻『药』不是林乐霜的手笔,他才不信呢。
他这个多智近乎妖的女儿,并不是不会做善事,只是不会做一件事就只有一个目的。
一箭多雕。
一石多鸟,算计多多。
这才是林乐霜的风格。
一定还有后手。
四郎让人带话,林简这才明白,原来这后手就是林先。
看样子,晚上有大事。
林先是什么人?
神勇无敌。
白日里,女儿才彰显了仁心的一面,晚上儿子就要施展武力了。
好。
很好。
他就等着看这些小崽子们能干出来什么好事。
若是干的不漂亮,他还想『插』一脚呢。
这些事情当然不能给家里的女人说。
蒙氏的脸上顿时显『露』出来了惊愕的神『色』,“什么?宝塔寺竟然如此……”
剩下的话,就只能意会了。
王氏也叹了口气。
这些和尚尼姑们,让她到足了胃口,压根不想再提起。
“霜儿竟然做了这样的好事?”蒙氏一高兴,就吩咐麻姑,“快去将我压箱子底的琉璃灯盏拿出来,给大娘子玩。”
麻姑应了,立即下去翻检箱子,不然留在这里,不晓得要听蒙氏说多久。
一会这样,一会那样,最后又改回了原样。
王氏的脸上也笑开了花,嗔怪地看着林简,“这样大的事,家主怎么拖到现在才告诉我们呢?”
林简只是笑。
斋戒了这么多天,过了腊日,他就可以房事了。
怎么看王氏怎么好看。
“我这不是想着让女儿告诉你们吗?看母亲有些着急,就先说了。”
“再去给大娘子添几个爱吃的菜,”蒙氏笑嘻嘻地说,孙女真是给林家长面子。
云妈妈也迅速借机出去松口气。
林大匆匆地赶了来,气喘吁吁地说:“淮阳王送王妃回来了。”
“哦?”
林简的唇角忍不住翘了起来,压都压不下去。
淮阳王难过女儿这一关。
三十六计里面美人计应当是最好用的一计,不知道为什么就排在了第三十一计。
看看冷清的淮阳王,只要找对了人,就变得让人不认识了。
蒙氏立即起身,“还不快快迎接。”
她很喜欢这个孙女婿。
孙女不知道上辈子积了多少福,得到了孙女婿的青睐。
一家人赶忙赶到了院门外,就看见淮阳王牵着林乐霜的手,已经走了过来。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昏暗了下来。
道路上点起了灯火。
今儿是腊日,灯火点的格外的旺。
灯火通明之中,这一对璧人就这么着联袂而来。
淮阳王玄『色』朝服上的暗纹,发出了幽幽的光,整个人身上就像是浮了一层光晕,那一张俊脸,一半在灯光里,一半在暗影中,呈现出让人看了又想看的艳光。
他高洁的额间,从内发出来一股子轩昂之气。
将那艳光压的死死,让人不敢移不开目,却又不敢『逼』视。
林简愣了一愣。
这样冲天的贵气,他当年在燕王身上也看到过,因此坚定地站在燕王这一边。
林简迅速看了看淮阳王身边的女儿。
这样压人的气韵,依旧没有让女儿逊『色』半分,她依旧像是尊贵的凤凰。
即使是穿着玄『色』的斗篷,素『色』的衣裳,也还是高贵华美的让人喘不过来气的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