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书,陈宇说得实在是有些艰难。
不为别的,只因这些曲中之辞,皆有隐语,须得细究。若是不然,知其发何音,却不知其所属是何意。
陈宇说得艰难,听众们听得也有些费劲。
当陈宇将这十二首曲子一一说完之后,那台下众听众们抓耳挠腮,皆在思索着,这曲中之词是什么意思。
有个观众说道:“陈先生,你不能给我们解释一番。”
陈宇说道:“天机不可泄露,列位,若是想知道这曲中之词,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是得听我继续往下说。待到说到后来之事,再合着前面这些曲子,仔细一思索,想来各位也就知道,这些曲子之中之词,所道是何意思了。”
台下众听众见陈宇这样说,也就不再问了,安心听陈宇说下去。
陈宇正待再说,抬头一看,太阳已然移到了正中,吃饭时间到了。
仔细算算,他在台上也说了有小半天,实在是时间不短了。
于是,陈宇遂说了个结场词:“列位,这一场书就说到这里。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众人听了,就哄然起身,也有人叫了几声好,也有人商量着去哪里吃饭,不一会就散去了。
那跑堂见众人走了,将桌椅收拾好,都展抹了一遍之后,对陈宇说道:“陈先生,我得回城外五里河,接我双亲去了。今日走,明天或者后天回来。这期间,我就不能侍候你了。”
陈宇说道:“赶紧去吧,这是正经事,只宜早,不宜迟。”
跑堂的与陈宇辞别,已向茶馆掌柜告过了假,就出了茶馆,径投城外去了。
陈宇走出茶馆,来到了一处面馆之中,叫了一份渝州小面。
也不知怎么回事,上次来吃的渝州小面,汤浓味足,面也劲道。可是这次来吃的小面,却是汤淡面软,不论是味道还是口感,和上次相差实在是太多。
这小面馆之中的掌柜、小二、厨师,仍是原来那些人,并没有变。所变的,只有这原本可口而现在不再可口的小面。
陈宇吃过了之后,不由得以心中叹息一声,遂决定下回不来吃了。
似这般做生意的,难以长久。
只是,这面馆位置极佳,正处在路口,几条路在此交汇,来往人员川流不息,倒也不愁没有人来吃饭。
也罢,或许他做的就是这类买卖,这也没有什么好说。
陈宇吃完了面,回到茶馆之中,坐下来略略休息。
跑堂的走了,掌柜的亲自执着铜壶,代为斟茶倒水。
陈宇坐下来之后,掌柜的来到近前,端起铜壶,为陈宇倒了一碗茶水,说道:“陈先生,润润嗓子,下午还有一场书得说呢,得留个好嗓子。”
陈宇笑道:“多谢掌柜的,这我个嗓子,倒也不用特意保养,并非唱曲之人,将话说得清楚也就是了。若是说话连舌头也捋不直,吃这碗饭就有些困难。”
说到这里,陈宇突然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又说道:“其实这也未必,有那吐字不清之人,也能吃这碗饭。我方才所说的话,也有些满了。”
掌柜的笑道:“这也是,而今这说书之人,不只是天桥这边有,别处也有。众人听书,也不图个学说话,学知识,更多是图个乐呵。能让众人听得开心,也就能吃上这碗饭了。”
陈宇点头称是,说道:“没错,掌柜的这话不错。”
来了有一段时间了,陈宇对茶馆掌柜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茶馆里掌柜的,就是此地生人,算是此方土着。
他从小在这个城里生,在这个城里长,薄有家产,算不上巨富,却也是小康之家,衣食无忧,吃穿不愁。
掌柜的年方四十余岁,中等身量,圆脸大耳,一脸福相,最喜欢穿个蓝色长褂。
他为人和善,做事精明,说话伶俐,将个茶馆经营得有声有色。
自从陈宇在这里说书之后,他与这掌柜经常交谈,知道这个掌柜的人面慈心软,虽然精于算计,也是个忠厚之人。
说起来,他这个茶馆每天所赚也不算太多。
来听书的人,吃喝都是极为有限,他们并不像酒楼之中的客人一般,鱼肉尽管上,美酒佳肴,海吃山喝。
到这茶馆里听书的人,多是一杯清茶,两碟果品,一捧瓜子,也就是了。
纵然有些讲究的,会吃些时令鲜果,或者是从异域运来瓜果,也是所费不多。
这茶馆之中所赚的,更多还是观众们的听书钱。
也曾有人问过茶馆掌柜,问他为何不将这个茶馆改成饭馆,或者是酒楼,那样赚得会更多些。
茶馆掌柜回道:“我这人就好图个乐呵,这样就挺好。”
众人听见掌柜这样说,也就不再劝他了。
说起来,这掌柜也算是个城中人称“顽主”那类人。当然,顽主也分类。有道上混的,不管到哪里,从都给几分面子,叫上一声“爷”。那是一类。而掌柜这类,则只是喜欢玩,好玩,并不生事,每天乐乐呵呵,一天一天,日子像是叶子一般,一片一片掉下来,也就这么过去了。
他就觉得挺好。
据说,在以前,陈宇还没有穿越过来之前,这茶馆掌柜也曾登台说过几次评书,得了个满堂彩。
众人都说,这茶馆掌柜说书有灵气,天生就是个说书的料子。
有人说他:“不如你就下海罢,专职说书,这茶馆让别人代人管理。你在自已家馆子里说书,又自在,又能顺便照顾一下自已家的生意,岂不是好?”
茶馆掌柜听了这话,又笑道:“我说书,就是个票友,偶尔说一次也就罢了。若是你说,让我天天站在台上说书,对我而言,就没什么意思了。还是在台下听说书先生说书,更有意思。偶尔上台去过一把瘾,也就是了。”
陈宇倒也觉得自已运气不错,穿越过来之后,遇到了一个随和的掌柜,一个忠厚的跑堂,倒也省了。
陈宇与茶馆掌柜说了一会儿话,到了午后时分,太阳正热的时候,也没有人来听书,他就休息了一会儿。等到陈宇起来之后,洗了把脸,见太阳偏西,外面已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个听众。
陈宇也就随之打点起精神来,又准备为众人说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