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确也是热,陈宇说到这里,暂停下来,拿起桌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
这时,有个观众问道:“陈先生,我问你个事。”
陈宇将毛巾丢到桌子上,说道:“好,这位看官,有什么事,你请问。”
那听从站起身来,说道:“是这样,你看那贾宝玉生于钟鸣鼎食之家,长在王候贵宅之第,他见了这样一副对联,为何却生出个不喜欢的心思来?说实话,这就有些不太好理解了。”
陈宇说道:“好,还有没有别的问题?”
那个听众说道:“没有了,暂时只有这样一个问题。”
陈宇说道:“那么好,这位观众,请你先坐下来,我来回答你。”
等到那位观众坐下之后,陈宇说道:“是这样,前文书已经说过了,这贾宝玉生来性子有些愚拙偏僻。且他因衔玉而生,又格外受到了贾母的宠爱,在贾政跟前,就少听了许多教化之言。因此,他已长到十二、三岁,在世事之上,却依然不通,于人情之上,也少见寡闻。这两下里加起来,就使得他对这两副对联之中所道着的意思,有了一份抵触之意,见了之后,就心生不喜。”
这时,又有观众问道:“那么陈先生,你对这两副对联又是如何看?”
陈宇说道:“这两副对联有其可称道之处,不然,也不会堂而皇之,张贴于宁府之中。”
众人闻言,也都点头,说这两副对联,正像陈宇所说,有可称道之处。
陈宇见无人再起身问话,就接着上面的故事,继续说了下去……
且说贾宝玉见了一副《燃藜图》,又见了两副对联,便生心不喜,不愿在这间上房之中安歇。
秦可卿遂笑道:“宝叔是嫌这里简陋?不然,就到我房里去安歇吧。”
宝玉也没多想,只是觉得困倦,想寻个地方休息,就说道:“好。”
这时,跟着宝玉的一个嬷嬷说道:“这样不可,哪里有叔叔往倒媳妇屋子里歇的?”
秦可卿闻言,笑道:“嬷嬷,你这话可别再说了,免得惹宝叔生恼。他才多大一个人,论年纪,我和家里的兄弟一般大,又计较这些做什么?”
那嬷嬷听见了,仔细一寻思,也是这个理,就笑着不说话了。
宝玉听秦可卿说,他家中有个弟弟,与自已一般年纪大小,就问道:“他在哪里?我怎么没有见过呢?你带他来,让我见见吧。”
秦可卿笑道:“他有我家中呢,离这里几十里远,也不是说过来就能过来的。宝叔若是想见他,下次他来了,我叫他去见你。”
宝玉说道:“好。”
说话之间,众人已来到了秦可卿房外。
秦氏推开房门,带宝玉进房。
宝玉一脚跨进屋中,就闻到了一股甜香,迎面袭来,使他觉得困意更浓。
只见房中壁上,张贴着唐伯虎的《海棠春睡图》,青枝绿叶红朵黄莺儿,并有睡美人,相映成趣。
画两边,则有一副对联,上写着:“轻寒入梦春方嫩,醇香袭人酒正浓。”
画下面墙边,设着个长条几案,上面放着一面铜镜,据说是当日一代女皇武则天曾使过的宝镜;边上放着一个金盘,想传汉代赵飞燕曾在其中舞蹈;在盘中放着一个木瓜,便是胡儿安禄山曾掷伤杨玉环那类木瓜。
房中一侧,靠窗边设着一个锦榻,正是当年寿昌公主时常在含章殿下所卧那类床。
再看床上,设着一个联珠帐,与同昌公主所制相同。
宝玉此时已有些眼饧骨软,头重脚轻,倦意似潮水一般不断袭来。
他见秦可卿这屋子里陈设甚是中意,就说道:“这里好。”
说话时,他张口打了个哈欠。
秦可卿笑道:“我这个屋子里,就是神仙来了也可住得。宝叔困意已深,就在这里歇下了吧。”
说罢,她将西子曾浣那类纱衾展开,又将红娘曾抱过那种鸳鸯枕拿过来,让奶母服侍着宝玉躺下来安歇,就带着众人款款离开了。
此时,宝玉身边尚留了几个丫环听候使唤。
一个袭人,前文已说过了,另外三个丫环,分别叫做媚人、晴雯、麝月。
秦可卿走出房去,将门带好,见廊下有几个小丫环,就吩咐她们在这里好生看着猫儿、狗儿,莫让这些小动物在房外打架,扰了宝玉休息。
小丫环们连声答应着,就守在了廊下。
宝玉刚刚躺好,就觉得困意似潮水一般袭来,转眼之间,他就酣然入眠,沉沉入睡。
恍恍惚惚之间,宝玉就觉得眼前好像有个人。
仔细看时,像是秦氏,那秦氏带着他,飘飘然来到了一个不知何处的所在。
秦氏停下来,倏然不见了。
宝玉也不觉得奇怪,像是忘了秦氏一般。
他仔细看时,只见这里远处有绿树合围,清流蜿蜒,近处则有朱红栏杆,白石台阶,纤尘不染,人迹罕至,十分幽雅荒僻。
宝玉一见,心里就十分喜欢,想道:“若是能在这里安身,胜于在家中受父母和师傅斥责打骂。只是,不知这里主人是谁,愿不愿意让我在此处安身。”
宝玉抬起头来,正想寻这里的主人,这时,就听到有人在他身后说话。
宝玉急转过头来,并不见人,原来,那声音是从远处山后边传来的。
那声音也非话语,而是歌声,婉转悠扬,十分好听。
只听歌中唱道:“春梦伴云散,飞花随水流。红尘中儿女,何必生闲愁。”
唱歌的是个女子,歌声未落,她已移动莲步,来到了宝玉近前。
宝玉打量着这个女子,见她长得与众不同,双眼含情,体段阿娜。
陈宇说到这里,扫了一眼台下,只见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已沉浸到了故事之中。
陈宇将醒木在桌子之上轻轻一拍,说道:“今天就说到这里,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一语惊醒梦中人。
台下众人瞬间从故事之中回过神来,议论不已。
有观众说道:“陈先生,那唱歌的女子到底怎样与众不同?你倒是说清楚呀。”
不等陈宇回答,就有观众代他回答了,说道:“你方才没听到?陈先生已说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想知道,下一场书可千万别错过了。”
茶馆之中响起了一片笑声,众人乱哄哄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