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质问天竺国国王,说:“陛下,我请问你,公主招我师父当驸马,为何陛下连个座位也不赐给他?反而让他站着侍立,是何道理?陛下岂不知道,公主之夫是贵人,难道连个座位也没有?”
悟空质问得在理,言辞又有些激烈,那天竺国国王脸上有些挂不住,想退朝去,又不好开口。他只好吩咐人,送了个锦绣坐椅来,让三藏法师坐。
看到师父有座了,不用再站着,悟空心里的气才顺了。他心绪已平,开口说道:“回陛下话,我兄弟三人,皆是师父半途上所收,个个有来历。像老孙,籍贯是东胜神州傲来国东海边花果山上水帘洞。天生神石,吾从其化。天父地母,造化孕育。先做美猴王,后学神通术。天上列仙册,九幽除死籍。起大圣府,守蟠桃园。友仙人,欢歌笑语;居天庭,自在逍遥。因搅乱蟠桃宴,为玉帝所责。天兵天将,并不畏惧;佛祖掌心,实难逃离。压在山下五百年,渴饥铜汁,饥餐铁丸;幸好遇见三藏师,受菩萨度,求佛祖经。从此离大难,修正果。师父赐名,是为悟空,又称行者,正是老孙。”
天竺国国王从龙床上下来,喜道:“哎呀,没想到孙长老竟是天上神仙下凡。寡人与公主何其有幸,竟能有此神仙亲家。”
他又问八戒:“这位长老,请自我介绍。”
八戒站定了脚跟,说:“老猪曾经为凡人,因修有成离凡尘。从此天上做神仙,脱去躯壳离色身。王母有邀蟠桃宴,仙果御酒吃不完。为因贪酒迷本性,广寒宫里嫦娥嗔。打到下界投猪胎,相貌丑得实吓人。幸得观音菩萨度,点化老猪脱苦中。从此保着三藏师,将到西天求真经。手中使着九齿钯,妖魔鬼怪难近身。”
国王吓得不敢正眼看他,八戒越发得意起来,晃着脑袋,撅着嘴,哈哈笑个不住。三藏法师恐怕他吓到了天竺国王,就说道:“八戒,赶紧收敛,不可这样粗鲁吓人。”八戒就不笑了,叉着手,斯斯文文立着,看着实在是假斯文,也有些别扭。
国王又问沙僧:“这位神僧,是何来历?”
沙僧说:“老沙凡夫本来是,为怕轮回学修道。学有所成终成仙,飞升上界列仙册。蟠桃会上做卷帘,龙会盛会为侍者。后因碎了琉璃盏,玉帝惩罚在下界。将身隐在流沙河,吃人往来商旅客。菩萨点化遇师父,从此收心向我佛。所使兵刃降魔杖,虎豹豺狼见着躲。”
天竺国国王听罢,又是欢喜非常。
公主招了个驸马,是唐朝来的圣僧,三个徒弟又个个有能耐,是真仙人,实妖神,这实在是难得个机缘,少见的运气。
钦天监正台阴阳官上前来,奏道:“启奏万岁,本月十二日,壬子辰良,周堂通利,正是吉日良辰,可定婚期。”
天竺国国王问他:“不知今日是何时日?”
钦天监正台阴阳官禀道:“今天是初八,是戊申之日,猿猴进果,正宜进贤纳事。”
天竺国国王听了十分欢喜,吩咐着当驾官,说:“去整理出馆阁来,让神僧师徒四人暂住。等到公主与神僧成了婚,合了卺,再另作安排。”
当驾官听了旨意,就去安排去了。
国王心满意足,吩咐退朝,众官散去。三藏师徒随着当驾官,来到了馆阁之中安身暂住。
到了晚间,国王让人在御花园里设了素食斋宴,喜得八戒连声叫好。他说道:“这一天跑来跑去,也没吃东西,实在是饿了。”
一席宴根本不够吃,三藏法师和悟空、沙僧都吃得不多,只有八戒,吃了添,添了吃,不一会儿就将席上饭菜一扫而空。那些使者见他能吃,将成桶的斋饭和素菜抬来,让他吃。八戒实实在在是吃了个尽兴。他拍着肚子,说:“饱了。这许多天来,只有今天吃了顿饱饭。”
管办人等见他实在是能吃,一个人吃了几十个人的饭菜,都是又惊讶又佩服。有几个使者私下里发笑,八戒也不怪他们,只是说:“笑什么?老猪是天上神仙下凡,这凡间的饭菜吃多少,也没有天上的饭菜有用。”
众人听他这样说,心里也不由得佩服起来。毕竟他曾经是天上的神仙,在天上吃过蟠桃宴。那蟠桃宴上的果品食物,自然不是凡间这些素食斋饭能与之相比。
吃过了斋饭,管办人等将这里收拾了,三藏师徒到馆阁里安歇。
点上灯,铺好桌榻,那侍候的人都离开了。看看没人,三藏法师不由得埋怨悟空,说:“你还说什么假婚辨妖,现在师徒都出不了宫,只能在这里住着。若是当时按着我的意思,不去看热闹,到宫里转换了关文就走,哪里有这么多事?”
悟空笑道:“师父你也不用埋怨我,若是你真不愿去看抛绣球择夫婿,老孙还能拉你去不成?说到底,也是师父你自已走去的,与老孙何干?”
三藏法师急道:“你这猴子,反而又赖到为师这里来了。实在是可恨。”
悟空笑道:“师父,你别恼,你别我说。受人之托,当忠人之事,此方是君子。师父曾答应过布金禅寺老院主,来辨别真假公主。若是不去看抛绣球,不有此机缘,怎么能与这城里的公主见面?我见国王面色晦暗,有些妖气,只是还没有见到公主,现在也不好下定论。”
三藏法师说:“你就是见了真公主,又能看出来她是人是妖?”
悟空道:“那是自然。像老孙这个火眼火睛,等闲妖怪一看便知。就是天上的神仙变化成了人,也多半难以瞒过我这双眼。富贵贫穷,正邪善恶,只要是看着面相,老孙一看就知道了。”
八戒笑着说:“好猴哥,最近你又学会相面了,实在是长本事不少。”
悟空道:“相面算得什么本事?老孙能看人看妖,相面之人,有几个能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