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藏法师笑道:“院主莫慌,令徒看到的不是妖怪,其实就是贫僧我的徒弟。那毛脸雷公嘴的,是我的大徒弟;长耳朵拱鼻子的,是我的二徒弟;蓝脸卷须发,带着獠牙的,是我三徒弟。油头粉面的女子,是贫僧在黑松林里救下来的一个良家女子。”
这个喇嘛僧人院主说道:“师父呀,你说你长得这样俊,从哪里收了三个像妖怪一样的徒弟来?”
三藏法师说道:“别看这几个徒弟丑是丑了些,可是个个有用。尤其是毛脸雷公嘴的,更是有着不凡的能耐,就是脾气躁了些。得将他赶紧请进来,若是晚了些,恐怕他就会发起脾气来了。”
院主喇嘛僧人对他徒弟说:“徒儿,你再出去一趟,将大唐师父的徒弟请进来。”
小喇嘛出了寺门,到悟空几个人面前,恭敬施礼,颤抖着声音说:“大唐老爷在方丈里与家师叙话,请几位师父进去哩。”
八戒见小喇嘛十分害怕,问悟空:“他怎么了?是不情愿么?为什么看着这样怕?”
悟空说道:“这还不简单,就是见我们长得丑,所以他才害怕。”
八戒有些不乐意,说:“这岂不是扯淡了?我们生来就是这样丑,又不吃人,他怕什么来?”
沙僧说道:“二师兄,话也不能这样说。他先前也没有见过我们,刚看见,害怕自然是免不了。我们将头脸遮起来一些,免得进了寺里吓到人。”
悟空说:“就是这话,入乡随俗好了。”
八戒见他两个都这样说,也就只好将鼻子用袖子遮起来,牵着马朝寺里走去。沙僧挑着担子,悟空拿金箍棒陪着那个女子,一起朝着寺里走去。
前面一门、二门十分荒芜,他师兄弟三个人看见了,也是觉得有些凄惨。到了三门里,眼前突然有了个齐整整的殿阁楼宇,他三个人也像三藏法师一样,见了就十分惊讶。不知道为什么前后两所楼宇,看上去差别这样大。
进到了三门里,八戒将马栓子,沙僧卸下担子,他们三个连着那妖怪变成的女子,一起到方丈里来见三藏法师。
院方喇嘛吩咐小喇嘛们,好好整治斋饭,款待三藏师徒。这也正是:积功只因慈悲念,佛法兴盛僧赞僧。
吃过了晚斋之后,三藏师徒坐着与院主叙话。
不一会儿,来了几十个喇嘛,都陪着说话。说是陪着三藏师徒说话,其实他们都是来看那女子的。
三藏法师问院主喇嘛说:“老院主,我弟子有件事想问。”院主说:“师父有话就请问吧。”三藏法师说:“今日在此休息一晚,明日一早,我四人就将上路去西天取经去了。我想问问,从这里去西天的路,好走不好走。”
院主喇嘛说:“好走倒是好走……”他翻了翻眼皮,看了看那女子,欲言又止。
三藏法师问:“院主有话还请直说。”
这院主喇嘛忽然咕咚一下,跪在了三藏法师面前。三藏法师赶紧扶起他,说:“贫僧只不过是问了院主西去的路途,为何要这样行跪拜之礼?”
院主指了指那女子,对三藏法师说:“师父明天西去,道路好走,不用担心。只是,有件事,我本来早就想说,只是不好开口。现在吃过了斋,眼看着师父就要休息了,不说不行。我想问师父:你们师徒四个在我方丈里就可歇息,只是这个女施主,她怎么办?在哪里歇息才好?”
三藏法师扶起他,说道:“院主请起,你误会了。这个女子我本来也不认识,是在路上遇到了,救了她一命,就顺带带到这里来了。只要院主寺里有空闲之处,安排她去住就好,也是个行善积德之事。”
院主说道:“原来是这般。那就让这个女施主,在天王殿上睡吧。我让徒弟们,在天王爷爷身后,给他铺个草垫子,再拿些被褥,也可安睡一夜。”
三藏法师说:“这样就甚好。”
说了会儿话,院主喇嘛离开了,几个小和尚送那女子到天王殿里休息。三藏师徒四个就在方丈里安歇了。
悟空知道那个女子是妖怪变的,生怕她趁着夜色来害三藏法师,就假寐着,守在三藏法师身边保护他。
夜色渐深,天空之中升起了一轮明月,只见:玉兔东升移中空,三街六市无人声。银河星汉光灿烂,时听漏滴已换更。
三藏师徒在这个寺里休息了一个晚上,到了次日清早,眼见旭日东升,晨雾已散,悟空与八戒、沙僧三个人,都已起床。只有三藏法师,还在床上未起。
悟空觉得奇怪,像往日里,三藏法师起得最早,从来不是个贪睡的人。为何今天,他却赖在床上不起?
悟空走过去,叫道:“师父,起床了。”
三藏法师嗯了一声,说:“徒弟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头昏沉沉的,出气也热,身上不舒服,恐怕是得病了吧。”
八戒伸手在三藏法师额头上摸了摸,有些烫,说:“师父是不是昨天吃多了?你见他这里斋饭不要钱,吃得多,又不消化,就得病了。”
悟空叱道:“你家个呆子只会胡说,你当师父是你?就好多吃?见了斋饭就吃不够。师父这个样子是发烧了,只是不知病因从何而起。”
三藏法师说:“我昨夜里起来解手,没戴帽子,让那夜风一吹,着了凉,回来就觉得不舒服。当时没当回事,现在看来,这是坐住病了。”
悟空问他:“师父还能走路不能?”
三藏法师说道:“我浑身酸痛,恐怕走不了路,也骑不得马了。哎,如今这个样子,也只好耽误了取经行程,连累徒弟们了。”
悟空说道:“师父你也别这样说,取不得经,就耽误几天,又怕啥?常言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养儿不用阿金溺银,只要见景生情就好。我们是你徒弟,说什么连累不连累这些见外的话?师父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