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得又急,天色又漆黑一片,八戒心里有些慌。他赶紧伏下身去,伸出长嘴来在地里拱着,不一会,拱了有一人深。他就将身子跳进去,像是栽了个钉子一般站在里面,也不露头,省得让风吹跑了。
悟空和沙僧两个,都用袖子蒙着头脸,以防风沙迷了眼睛。
不一会儿,风小了些。
悟空抬头看去,只见半空之中,露出了两盏红灯笼,像是引路一样,渐渐近了。悟空叫道:“八戒,风停了,赶紧出来。”八戒跳出来,抖了抖身上的沙子,朝半空中看去。一看,他就欢喜地叫起来:“来了,来了,是个有行止的好朋友。”
沙僧问他:“你怎么知道有行止?”八戒说:“你没看见?他来了,还打着两个红灯笼哩。不听人说么,夜行以烛,无烛则止。他能打着灯笼来,肯定是个有见识的,不是那路蛮横的妖怪。”
悟空朝夜空里仔细瞧了瞧,说:“呆子,你弄错了,再看看,那不是灯笼,分明是妖怪的两个眼睛。”八戒一看,顿时泄了气,说:“娘啊,真是眼睛。这是哪里来的妖怪,吃了什么好食?长这么大。”
悟空说:“八戒,沙师弟,你们两个去护着师父,我上去会会它,看是什么来路,能不能说得通话。”八戒和沙僧两个进了屋去,去保护三藏法师。进了屋里,八戒又退出来,对悟空说:“猴哥,好好和它说话。若是说不通,你好汉做事好汉当,自已支应着它,千万别将我们供出来。师父还在哩。”
悟空说:“呆子进去,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保护师父要紧。”八戒进屋去了。悟空一抬腿,就跳到了半空之中,来到了云雾之上。妖怪睁着明晃晃两只大眼睛,在悟空面前停住了,喷着粗气,凝视着他。悟空将铁棒一指,问:“你是哪里来的妖怪?报上名来。”妖怪不搭理他,反而是将一杆长枪挺起来,耍了个出枪势,枪尖正对着悟空。
悟空见事不妙,只恐怕妖怪当先出枪,让妖怪抢了先机。他就挥起金箍棒,朝着妖怪就打了过去。那妖怪铁枪一横,当一声巨响,枪棒碰撞,半空之中绽开了灿烂火光。悟空抖擞起了精神,和妖怪战在了一处。他两个斗了有二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沙僧和八戒两个,从屋内探出身来,看天上的战况。
只见妖怪只是拿着枪防守,却不进攻。悟空一只金箍棒,在它头上左右招呼,妖怪上架下拦,像是没有余力再去攻击悟空。八戒看到了便宜,想着妖怪已经处于劣势,他就带着打打顺风拳的想法,蹭,跳到当院之中,对沙僧说:“沙师弟,你保护好师父,我去助大师兄拿妖怪。”八戒拎着九齿钉钯,腾身而起,到了半空之中,二话不说抡起钯子就筑,加入到了战阵之中。
妖怪见八戒也加入了战阵之中,丝毫不慌,手里凭空多出了一条枪,两只手拿着两只枪,来对付悟空和八戒。这妖怪的枪法精熟,进退有章法,遮拦不慌乱。八戒看了,不禁叫好,说:“好枪法,我看你这个枪,也不是马家枪,也不是山后枪,是个软柄枪,缠丝枪。”
悟空道:“什么软柄枪?什么胡话。”八戒说:“猴哥你看,这个妖怪拿的枪,只有枪尖,没有枪柄,像是手里有软柄,能长能短,变化随意。”悟空仔细一看,还真是。他说:“这个妖怪枪法好,就是不会说人话。看来,它还没有修炼成熟,阴气很重。若是到了天明,恐怕它受不了阳光,就跑了。”八戒说:“猴哥你说得对,咱哥俩赶紧用力,拿住了它,省得让它跑了。”
悟空和八戒两个一左一右配合着,将这个妖怪围住,不容它逃脱。战了许久,那妖怪一点不怯,力气依然十分充足。东边天色渐渐变亮了,黎明马上就会到来。这个妖怪见事不妙,不敢再恋战,拼出力气冲开八戒这一边,驾着云乘着雾就朝西边逃去了。悟空和八戒哪里肯放妖怪走,在后面各腾云驾雾追了上来。
正追着,悟空和八戒突然闻到,下面有股酸臭的味道飘上来,直冲鼻子,闻着几乎让人想作呕。原来,他们已经追到了稀杮衕,来到了杮子沟之上。八戒不知道,还以为是哪家在淘茅厕,说:“好臭的味道,是哪个大户人家,在清理东圊,这味道都冲到天上来了。”悟空搭眼一看,见山上有许多杮子树,就想起了老李的话,说:“这里杮子沟,稀杮衕到了。”八戒说:“难怪,果然是臭。”
妖怪在前方逃着,此时天光大亮,悟空和八戒两个看得清清楚楚。只见它翻过了山去,现出本象来。原来,是个红艳艳的巨蟒。只见这个红鳞巨蟒:双目精光,一鼻喷雾。张口毒牙密密排,翻身金爪微微屈。顶上生着肉角,看上去像是千万块玛瑙攒成;身上长出红鳞,瞧仔细有若亿兆片胭脂聚集。翻腾当空铺锦被,飞升青霄布云霓。近前闻觉腥味扑鼻,远处看是红云罩体。身子粗,两边人闻声不见,蟒体长,前后山头尾跨占。
悟空和八戒两个见了,都是乍舌不已。八戒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的巨蟒。”悟空说:“原来它的两条长枪,是分着叉的蛇信。怪不得长短变化随意自如,像是没柄的软枪一样。”八戒说:“看它这样长,这样大,一顿吃个几百人,恐怕也不会饱。”
悟空笑道:“吃不吃得饱,不管它,老孙它却吃不下。八戒,你和我一起从后面打上去,就打它个不备。”八戒说:“好,猴哥,这个法子好。”
悟空挥金箍棒,八戒抡着九齿钉钯,从巨蟒后面赶了上去。巨蟒见后面他两个袭来,将头一伸,钻入到了一个山洞之中。它身子太长了,身体钻进去大半,只有个尾巴在外面露着,还有七八丈长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