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暗叫不好,不敢再扇,急腾空而起。谁知道那火烧得旺起来后,变得难以控制,火势更加烈了,转瞬之间就腾起了有上千丈。热烘烘一片火海,将悟空身上毫毛也燎去了不少。悟空急忙再纵起数千丈,方离开了这火海的炙烤,脱离了烈火的吞没。他又想到,这烈火突然烧起来,不只是向上烧,也一定会向山下烧去。三藏法师和八戒、沙僧三个在山下歇着,若是不及提防,让那火烧下山去,将他们全部吞在火海之中,岂不是坏了事?悟空急忙纵身,来到山下,果然见那火焰山上的烈火,已顺着山梁,滚滚腾腾一直朝着山下烧过来。悟空急忙叫道:“师父,八戒,沙师弟,快跑,火烧来了。”说话间,眼见得那火就将烧近前来。沙僧与八戒见了,也是吃惊不小,急急忙忙扶着三藏法师上了龙驹宝马,师徒三个就朝着东方飞奔而去。直跑了有二十来里,山上烈火才离得远了。师徒四个停下来喘息,想想刚才烈火追赶情景,都是心有余悸。八戒见悟空烧得焦眉灰脸,连身上毫毛也烧掉了一些,就笑道:“大师兄,你是烧炭回来了么?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不是说,你水火不侵?”悟空骂道:“呆子还有心思耍笑,让那火将你烧在烤猪才好。我不怕火,是有防备自然为怕。这火突然就烧起来了,我连避火诀也没有捻着,又怎能不让它烧到。”沙僧问悟空:“大师兄,你借的芭蕉扇,不是可以灭火?怎么扇子扇下去,火反而烧得更旺了?”悟空说道:“我也是觉得这事十分蹊跷。我一扇子下去,火气更旺,两扇子扇下去,火势突然涨了起来。三扇子扇下去,就成了个漫天烈火之势,实在是厉害。是这个扇子认主人么?不是罗刹女来扇,这火就不灭?”三藏法师看着远方那通天火光,不由得叹息道:“像这样烈火,将整个山都烧成了火海,可怎么过得去?”说罢,想起取经以来种种难事,不由得又是泪下似雨,又悲又叹。八戒说:“师父,你也别总是哭,凡事总有个变通的法子。这山上有火,西方去不得,我们走南方,北方,东方,总不会都有火吧。”三藏法师将脸上泪水拭去了,对八戒说:“我问你,哪方有经?”八戒说:“西方有经。”三藏法师又问:“哪方有火?”八戒说:“西方有火。”三藏法师叹道:“西方有经又有火,你去南方、东方、北方,纵然没火,也没有真经,去了又有什么用?”八戒听了,仔细思量一下,说道:“师父说得也对,看来,这个变通的法子,也没什么用。”师徒四个正商量着怎么办,忽然听到有人说话:“几位先别烦恼,吃些斋饭再议。”只见一个穿着飘风氅,戴着偃月冠的老者,拿着龙头拐杖,踏着铁靿履,颤微微走过来了。在他身后,跟着个青面发赤鬼,鱼鳃鹰嘴,头顶上顶着个黄铜盘子。盘子里,放着些蒸糕、蒸饼,黄梁米饭。这个老者不是别人,正是这里的土地。悟空见了他,就问:“你是这里的土地?”土了答道:“我正是这火焰山下土地,因见大圣保着师父取经,就来送些米粮。”悟空说:“吃饭倒是不急,我问你,这山上大火,怎样才能灭了?”火焰山土地说:“只有用罗刹女的芭蕉扇,方能将这山上大火扇灭了。”悟空就将芭蕉扇拿出来,说:“芭蕉扇在此,只是扇了也没有用。我扇了三扇子,火焰山上火更旺了。”土地看了看芭蕉扇,对悟空说:“大圣受骗了,这个芭蕉扇,不是真扇子,是个假扇子。”悟空听了,不由得恼火起来,恨得咬牙切齿,说道:“好个罗刹女,使了这样诡诈之计来害我。若不是躲得快,只恐怕我师徒四个,都让火烧着了。”又问土地:“那真扇子,该怎样拿到容易些?”火焰山土地控背躬身,呵呵微笑,道:“若是大圣能找到那罗刹女的丈夫,大力牛魔王,可能借扇子就会容易了。”悟空说道:“这倒是好办些,我与牛魔王曾有旧交情,找到说说,或许能说得通。我问你,这山上的大火,是不是那牛魔王与铁扇公主夫妻两个放的?为的就是吃这一方百姓的供品?”土地说:“大圣你别问,这个事,不好说。”悟空追问道:“这有什么不好说?你别藏头露尾,说个清楚就是了。”土地笑道:“看来大圣一定想问,那好吧,我就说了。五百年前,大圣曾在大闹天宫,后来又在老君炼丹炉之中,炼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大圣出炉之时,曾将那炼丹炉一脚踢翻。有一块炉砖落到了下界,在这山上焰成了熊熊烈火。从那之后,这里就成了火焰山了。”悟空听了,不由得哑口无言。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火焰山竟然是自已五百年前造成的。这事实在说起来,也怪不得别人,只能是怪他自已当年所作所为了。悟空问火焰山土地:“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说的是实话?可别骗老孙。”火焰山土地说道:“怎么敢骗大圣?我当年就是守丹炉的道人,因为大圣踢翻了丹炉,太上老君责罚我守炉不力,就将我罚到下界来,在这里做了个火焰山土地。”悟空听了这话,就知道这事自然是不错了。八戒说道:“怪不得你是这个打扮,原来是个道人罚下界来了。”又对悟空说:“猴哥,你看,这都是你曾经做的孽,而今却得由我们师徒四个来受了。”悟空说:“呆子别啰皂,我去寻大力牛魔王,让他将扇子从罗刹女那边拿来,送与我用。”悟空问火焰山土地:“那大力牛魔王现在何处?你知道不知道?”火焰山土地说:“他现在在积雷山摩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