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还要推托,悟空却就将金箍棒拿了出来,说道:“呆子,再说说看,讨打么?”那八戒眼看着悟空就将生恼,不由得泄了气,说道:“打什么,老猪应了就是。这猴子直是个火爆性子,亏得在那山下压了五百年,去了些火性。不然只恐怕老猪还未曾到得西天见了佛祖,取了真经,这路上就早让其打杀了也。”悟空道:“不须罗唣,师父也叫你应了这事来,非止老孙一人之意也。”两个正说话间,陈澄已忽了一秤金至得悟空与八戒面前,只见这个女童,穿戴其是整齐,衣着也属富贵,显是极受陈家上下宠爱也。她顶上正戴着一个八宝垂珠的花翠箍,身上所穿是件紵麻丝所织就之红闪黄夹袄,看着甚是乖巧可爱。外罩了一件官绿缎子棋盘领的小披风,衬着粉嘟嘟一张小脸,亮闪闪两只黑睛,惹人怜爱。腿上所系着是两只销金膝裤,显出了几分安稳富贵、俏里生尊的气象来。这一秤金也是小儿心性,浑不知其将成为那灵感大王之祭献,将为那大王所食也。自出来后,就袖着果子吃个不住,嘻嘻笑着与陈关保两个玩耍,看得陈澄与陈清兄弟两个,心中又是怜爱又是酸楚,也带着更多感激悟空和八戒的心思。这家下人等听说悟空将代陈关保去祭赛,八戒将代这一秤金去祭赛,俱集到厅外。那妻妾们也不避外人,进了厅中朝着悟空和八戒两个就是磕头跪拜,感谢个不住。悟空叫众人都起来了,又对八戒说道:“看到了么?这个女童,就是汝将变化者。八戒,可使出手段来,变成这女童模样,也好在众人面前显显能耐,出出风头。快变了,吾两个就去那灵感大王庙中祭赛去也。”显能耐、出风头之事,八戒本来也乐为之。只是看着这一秤金长得俊秀,他却担心变不成这般模样。正犹豫间,听得悟空催促,八戒就念了个咒,转了转身子,已然成了个一秤金模样。看上去形容相似,面貌一般,只是一个大肚子却怎么也遮不住,露在外面像悬着个口袋一般,看着甚是郎伉笨重。悟空看了,就指着八戒这个大肚子发笑,道:“呆子,可再变,将这个肚子隐了去。”八戒自是为难,看着悟空,道:“猴哥,这却变不来了。非是老猪偷懒,实是没这个手段。”悟空看着又笑,道:“看你这副模样,长着副小儿面貌,却有着个和尚肚子,怎可骗过那灵感大王的眼目?”八戒问:“猴哥,你待怎样?”悟空道:“也罢,老孙就来帮你隐了他,可布起罡来,老孙就使手段了。”说罢,悟空对着八戒这大肚子只是一吹,那肚子就消了下去,再不见了,却正似一秤金模样,一般无二。
八戒与那一秤金站在一处,两个一起转了转,跑了跑,旁人眼一花,再认不出来那个是本来的一秤金,那个是八戒变的。就连陈澄、陈清兄弟两个,盯着只是看,却不能分辨真假。悟空自是火眼金睛,一看就看清了,将八戒拉出来,道:“呆子莫胡作耍子,须是办正事要紧。”又对陈澄、陈清兄弟两个道:“两位公公,可令家人将令郎、令爱抱了下去,使人好生侍候着,要吃果子就给果子,要是困了就哄着睡,不可使其哭闹路动,只恐走漏了风声,那个灵感大王知了风讯,却不是好耍者。”安排已子,对八戒言:“好兄弟,吾两个去耍子也。”就有人上来,准备随着悟空并八戒两个去那个灵感大王庙中。悟空问:“列位,吾兄弟两个怎样去那个庙中?不知是蒸了,还是炸了,或是切好了,送到那庙中,让那大王好下饭。”八戒听了,唬得赶紧说道:“猴哥,且不可这样弄法,老猪可没汝那般神通,就剁碎了还能复原也。”陈清和陈澄两个听了,道:“不敢这般而为,须是用两个红漆盘子,将两位长老盛了,放在桌子上,再由那庄上后生们抬着,进那庙里,放下就可。”悟空道:“原来是这好般,倒也好耍。可拿盘子来,吾与吾兄弟两个,就进了坐了这个盘子,去那庙中祭赛也。”就有家中下人拿了两个红漆丹盘来,悟空与八戒在盘上坐了,又来了四个后生,将那两个盘子放于桌上,四个人抬着,先在这院中试了试,从厅中走到院内,又从院内复回转于厅上。八戒道:“不想老猪今朝也成了个上得台盘的和尚了。”悟空道:“怎样?老孙给汝寻这个差事,是好耍子否?”八戒道:“若是这般抬来抬去,自然是好耍子。就抬到天亮,老猪也自欢喜,乐得受用。只恐祭赛去,将吾两个抬到那个庙中,让那灵感大王吃了,却不好耍。”悟空道:“莫怕,但进了庙中,等那灵感大王现身,将吃老孙时,八戒你就可从那盘上跳下来,逃命去。”八戒道:“猴哥说得好,只是有个计较。若是那个大王先吃童男,老猪尚能逃得性命。若是先吃童女,又怎生是好?”陈澄道:“往年也曾有胆大后生,送了童男童女后,就在桌下藏身,看那灵感大王是何模样,怎生吃人。见那灵感大王,先吃童男,后吃童女。”八戒听了,额手称庆,道:“实是老猪造化,似这般说来,老猪纵去了,也尚可保得命。只是苦了猴哥,变了个童男。”悟空道:“老孙不须汝担忧,自然无事。”院外忽响了起一阵锣声,又夹杂着人声,有人在院外叫道:“老陈,时辰到了,须得将汝家中两个童男童女,送去灵感大王庙上,飨大王也。”这两个老丈听了人喊,虽知是悟空和八戒代了其家中两个小儿,也自是哭哭啼啼,半是真心,半是妆样,令人送了八戒并悟空出院,他两个却是转进内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