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城市里不同的区域,分布着不同的人群。
富贵人群有富贵人群的居住地,普通人群有普通人群的居住地。
而从苏北或者是沿着苏州河逃荒而来的人群,则有他们的居住地。
许多人外地逃荒来到上海滩的人,往往会在闸北落脚。
三青帮的帮众,大多是这些逃荒人群之中的骁勇强悍者。他们习惯在了闸北生活,他们的帮派总部,也设在闸北。
陈宇拿出怀表看了看时间,片刻不停留,连夜急行,来到了闸北三青帮的总部附近。
外面,卖早点的已经支起了摊子,借着昏黄的油灯忙碌着。
天气越发清冷起来,黎明马上就要到来。
闸北的街头,一辆一辆收粪车聚集在路边,等待黎明到来之后出动。
陈宇招招手,一个手下走过来。
“你去看看情况。”
“好。”
手下领命,拐进了一个弄堂,三晃两晃,消失在弄堂深处。
不久,他又出现在弄堂口,对陈宇众人做了个手势。
“出发。”陈宇一挥手,众人紧随其后,鱼贯而入,进入到了弄堂里。
在一幢小楼前停下,陈宇吩咐众人将前后门一堵,呈瓮中捉鳖之势,展开了对三青帮帮众的围剿。
惨叫声连续从小楼里发出。
哐啷一声,二楼有一扇窗打开,一个衣衫不整的青龙帮帮众,抬脚从二楼跳了下来。
守在楼下的陈宇以掌为刀,斜斜切在尚未站稳的这人颈部。
扑通一声,他应声而倒。
“前面有埋伏,走后面。”楼上,有人从窗子里探出头,朝下面看了看,大声叫道。
扑通,扑通,后面像是有人在跳窗。
可是没有用,后面也有陈宇的手下在埋伏着。
惨叫声接连响起,很快又没了声响。
陈宇看了看时间,二十分钟左右,他们已经将整个三青帮总部里的帮众,一扫而空。
一夜的辛苦,此时大告成功。
陈宇清点了一下人数,带着人迅速离开了。
“大哥,去浦东躲一躲吧,避避风头。”有手下向陈宇提议。
“用不着,回去睡觉。”陈宇话语之中,透着一股笃定。
看到陈宇气定神闲,手下心中也都踏实下来。
次日,陈宇刚刚起床,就有手下送来了报纸。
醒目的大标题,配上横尸街头的图片,不用看内容,陈宇就知道这报纸上写的是什么。
几家报纸先后发布了重磅新闻。
“帮派火并,死者甚众。”
“三青帮一夜覆灭,背后下手者究竟是谁。”
“闸北三青帮总部被扫,死伤狼藉。”
看着报纸上的内容,陈宇微微一笑,招呼来几个手下,对他们吩咐道:“马上去接收三青帮的生意。”
“可是大哥,现在外面风声很大。”
“大哥,是不是缓两天。”
“现在就去。上海滩不只我们两个帮派,我们现在不去,其他帮派会去,一刻也不能耽误。”
陈宇的声音掷地有声,沉稳有力。
“大哥,巡捕房方面,会不会找我们的麻烦。我们现在出头,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一个手下问道。
陈宇摇了摇头,对手下说道:“他们要的是钱,要的是面子上好看。找几个人放风,就说三青帮内讧,再把福寿昌烟馆送给闸北巡捕房,不会有事。”
手下想了想,重重点了点头,说道:“是,我这就去办。”
陈宇扫『荡』三青帮出手又准又狠,接收三青帮的生意,也是干脆利索。
最重要的是,上海滩黑道白道,大家都知道这次这件事是青北帮做的。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出头发声。
就连事发地闸北巡捕房,对外发布的消息也是:三青帮内讧,二号、三号人物联手对付老大龙哥,反被龙哥所杀。龙哥潜逃,下落不明。
这件事,在短短时间之内发生,在短短时间之内震动了大上海黑白两道,又在短短时间之内迅速沉了下去,无波无澜。
这一仗,打出了青北帮的威名,也打响了青北帮老大洪哥的名声。
当然了,现在的洪哥,其实是陈宇。
丁力的豪宅之中,穿着西服的丁力,坐在早餐桌前,正在翻动着手中的报纸。
“阿力,我吃好了。”冯程程起身,离开了餐桌。
她约好了女伴去教会学校做公益。
丁力点头,放下手中的报纸,问道:“中午回来吗?”
“还不知道呢,不一定回来,今天要去看孤儿,听说还要去江苏。”冯程程对着丁力一笑,笑容之中,带着几分天真和妩媚。
“好,小心点。”丁力说道。
冯程程离开,一个手下进来了。
“文哥有消息了吗?”丁力眉头紧皱。
手下说道:“有消息说,文哥去香港了。”
“冯先生知道吗?”
“冯先生不知道,黑龙会的人也正在找文哥。”
丁力起身,对手下说道:“严密封锁这个消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文哥去了香港,包括冯先生。”
“是,力哥,我知道怎么做。”
丁力拿着手中的报纸,指着上面的新闻,问手下:“这是前两天的新闻,这件事,你应该知道是谁做的吧。”
“是三青帮那件事?”手下拿过报纸看了看,然后放在餐桌上。
丁力坐下来,问他:“你知道吗?”
他点了一支雪茄,噙在嘴里,眯着眼看着手下。
“听说,是青北帮的老大洪哥做的。”
手下知道,当丁力有了这种眯眼的表情时,说明他已经动了心。
丁力沉思片刻,对手下说道:“这次青北帮的事闹得不小,不过,他们做事够狠,也够彻底,让三青帮在上海滩彻底消失。有这种手段,不是一般人。”
“是,现在大家都在说,青北帮的洪哥,是个厉害角『色』。”
“你今天帮我约洪哥喝茶。”
“好,力哥,我知道了。”
手下退了出去。
丁力站在窗子前,看到楼下,有园丁正在修剪草坪,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他的眼睛又眯了起来,雪茄升起了袅袅青烟,他想得入神,似乎忘了再抽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