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们离开了,陈宇把放着设备的库房门锁上,就准备带着兰子离开。
半空中有一轮明月,像是弯弯的镰刀,挂在半空之中,带着几颗疏星。天空之中,有着淡淡云层,这是个晴朗夜晚。
有风吹过来,让温热的空气变得凉爽起来,也让陈宇和赵小婉两人,觉得非常舒适。
看了看门锁,确定锁好之后,陈宇带着赵小婉,朝着大门走去。
大门口,一个黑影站在墙角,朝着里面张望。
赵小婉不由得紧张起来,她握着陈宇的手,说道:“陈宇,你看,门口有个人。”
陈宇定睛细看,发现这人正是那个流浪者。虽然看不太清楚他的容貌,可是『乱』蓬蓬发型和瘦弱的身躯,还是让陈宇马上做出了判断。
“不用担心,小婉,这是一个流浪者,老张认识他。”
“他在这里做什么?”
听了陈宇的话之后,赵小婉心里不是那么紧张了。
“应该是晚上来这里暂时借宿。”陈宇说道。
赵小婉点了点头,轻声问道:“他住在我们公司?”
“就在院子里,老张会安排的。”
赵小婉并不是一个尖酸刻薄的人,并不会像一些人,连别人在他家房檐下躲会雨都不行。
她从陈宇的话中,知道了这是一个无害的流浪者,只是无家可归而已。
没有安全隐患的前提之下,让对方暂时在这边院子里借住,也并不是多么大不了的事。
她不再说话,随着陈宇,朝着院子外面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看了一眼那个躲在墙角阴影里的流浪者。
对方似乎很怕别人看到他,当赵小婉看他的时候,他低着头,不敢和赵小婉还有陈宇两人对视。
许多流浪者不只是在物质上处于贫乏之中,在精神层面,他们也往往处在一种窘迫和脆弱之中,甚至像是惊弓之鸟。
他不敢正眼看赵小婉和陈宇,两人也就没有再多注意他,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在走出了大门之后,赵小婉觉得那人看上去似乎有点熟悉,于是,她又回头看了一眼。
这时,那个流浪者正好从阴影之中走出来,他的整张脸,在门口路灯的照耀之下,看得清清楚楚。
赵小婉一看之下,脸上迅速变『色』,拉着陈宇手腕的手指,也不由得用力,指甲几乎扎进了陈宇的皮肤中。
赵小婉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陈宇非常吃惊。
“小婉,你怎么了?”陈宇问道。
“他,是他,是那个人。”赵小婉声音都变了,显得又紧张又恐惧,甚至还带着几分愤怒。
“是谁?”陈宇不解地问道。
“就是他,是差点害死我妈的那个赌鬼。”赵小婉恨恨地说道。
这时,陈宇知道了,赵小婉所说的,正是她的生父,一个抛妻弃女,外出躲债的赌徒。
“是他?”陈宇惊讶不已。
这也未免太巧了吧,眼前这个流浪者,竟然就是赵小婉的生父?这怎么可能?
可是赵小婉脸上愤恨不已的表情,又让他不得不相信,眼前这个人,正是她的生父。
说起来,赵小婉这个生父以前的所作的为,真的算是个名副其实人渣。赌博,打老婆,不往家里拿一分钱不说,还给赵小婉母女两个,带去无尽的噩梦。
直到赵小婉的妈妈被他『逼』疯,而他自己也欠了一屁股赌债,走投无路之下,抛下赵小婉母女,再也没有了音讯。
如果不是赵小婉有主见,说不定,她就被那些债主们给『逼』到了,另外一条现在不可想象的人生道路上。
也难怪赵小婉一直将她的生父视为仇人,在认出来之后,恨得双眼冒火。
就在此时,那个流浪者,也似乎认出了赵小婉。
他迈着虚弱的步伐,朝着赵小婉走过来。
“婉,是你吗?是不是你?”他话音里带着急切,带着惊讶,还带着几分胆怯。
“你还活着?”赵小婉恨声说道。
这句话并非是问候,背后的潜台词很明显:你怎么不死?
她的话里像是带着刀子,一下子让她的生父停住了脚步。他的脸上悲喜莫辩,而他的肩膀则在微微抖动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颤抖着嘴唇,轻声说道:“我……我还活着,小婉,你和你妈妈,过得还好吗?”
“你跑了以后,我们过和很好。”赵小婉冷冰冰说道。
“小婉,我……我……”
他想说什么,嘴唇颤抖了半天,最后却颓然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赵小婉的肩膀微微抽动着,她的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我对不起你们,小婉,我对不起你和你的妈妈,我……我该死。”
说着话,赵小婉的生父抬起手掌,朝自己脸上扇去。
赵小婉一转身,跑到了陈宇的车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她的生父呆呆地看着坐进车里的赵小婉,嘴时喃喃自语:“我该死,小婉,我对不起你们。”
赵小婉冷着脸,从车里探出头来,说道:“陈宇,不要理这个人,我们回家,现在就回去。”
“小婉,我是你爸呀,小婉。”
“我不认识他,陈宇,我们回去,现在就回去。”两行清泪,从赵小婉眼里流了出来。
老张站在一边,看着眼前这一幕,说道:“你看这事,这是怎么说的?这是怎么说的?”
陈宇从钱包里拿出几张钞票,递到了老张手里,说道:“老张师傅,麻烦你先带着他收拾一下,找个宾馆让他住下。其他的事,我明天来了再说。”
“哎,好,好。”老张接过陈宇手中的钞票,连连点头。
把钞票递到了老张手里,陈宇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这个流浪者,然后转身朝着车子行去。
车子启动了,一路上,赵小婉和陈宇两人都是一言未发。直到进了家门之后,当门锁上那一刻,赵小婉突然扑到陈宇胸前,呜咽不止。
“陈宇,不要理那个人,我不认识他,我妈妈也不认识他。”赵小婉抬起泪目,对陈宇说道。
说完这句话,她又伏在陈宇的胸前抽泣起来。
在公司大院的大门口,赵小婉生父站在那里,失魂落魄地自言自语着:“报应,这都是报应呀。”
老张拿着钞票,站在一边看得很是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