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一死,汉军将领蜂拥而至,被遮去视线,她只听见兵器的砍伐声,短暂的骚动渐渐远去,越华伸手拉下阿奴遮挡的大手,神情冷漠又惊恐的望着原来项羽的位置只剩下一滩鲜血,金钱,权欲从来都是首要,为了这些甚至可以付出性命。
阿奴心疼的看着她的失神,目光闪过一丝愠怒,这些凡夫俗子竟让他珍惜的母亲伤神,实在千刀万剐都难以平息他的怒意。
不知是替项羽的惋惜还是对这世间的失望,越华眼神空洞的自语:“生与死,每个人的抉择都不同,每个人……都身不由己,这世间太多不公。”
“母亲别想太多,世间之大总有顾及不到的,您若心疼,便会养成凡人的依赖,让他们去为自己争取,让他们去为自己承担,人有自私,神也该有自私的时候,母亲不要忧心。”阿奴心思总是清明,相比之下,由他来当天神或许比她还要出色。
许是受到项羽自刎的影响,她出神的一时没了方向,为了平复她的心情,阿奴倒是心细,巧言暂停脚步,精细带点一切,小城在战火的余温,仍是过得胆战心惊,死气沉沉的一如越华如今失落的表情。
夜晚,本该阴暗一片的小城突然灯火通明,街上人行渐多,甚至乐声不断,周围一时变得喜庆。
越华冷淡的表情不喜反忧,随即又看开。
身后的阿奴高大的身姿感应到她心情的转换,翠眸柔情生怜的看着她的身影,心里对自己的手段沾沾自喜。
“阿奴你费心了。”越华回眸浅笑。
她目光的疲惫让阿奴一时慌神,深怕她对他摆布人的手段生厌恶之情,连忙上前解释:“不过是小小魅惑,对百姓无碍的,他们心中太多阴暗,让他们一时忘记忧愁,也非坏事,阿奴是真心实意对母亲好的。”
“我没要责怪你的意思,或许连我都看不明白你,不过我从未对你嫌弃,就算你心机深沉,表里不一,那也只是你的保护色,再者你的歹心只是对别人,相信也是对方应得的,我知道你不会害我,只要有这点便足够了。”越华心疼他的惊慌失措。
阿奴惊呆,自己的心思细密,向来隐藏得很好,就连阎彦都看不出来,自从见到众妖之母,他便一副心思要将她的目光掌握,生于天地之灵气,他心心向往能得到母爱,这样的情感甚至比和阎彦在一起时的情感更加浓烈,或许从未有过的才更加值得珍惜吧。
“母亲果真不厌烦我的小伎俩?”阿奴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这可不算是小伎俩,敢把一界之主玩弄与股掌之中,我想这叫大作为吧。”越华含笑赞许。
翠眸圆睁,眼神闪过一抹恐惧,“母亲不会告诉冥帝吧?”
阎摩的实力他看得清楚,之所以能在他阴狠的目光下存活,无疑就是仗着他使的小手段,若是被冥帝知道他用了手段,真正面对一界之主的怒火,怕是他的魅惑再如何了得都无补于事。
越华浅笑,宠溺的说道:“不会,在我面前,你做你自己便好。”
阿奴喜极而泣,这就是母爱!这就是他心心向往的母爱!原来只要真心实意的对待,无须心思手段,一切都会得到回应的,他实在太幸运了。
阿奴本想靠近她的怀抱,享受她的宠爱,无奈身高的悬殊,只能俯身将她搂住,反像阿奴安慰她一般的姿势。
越华在他怀里突然抬头问道:“阿奴,你是否也觉得我身形太娇小?”
心知她在执着先前阎摩的无心之失,他回以耀目的笑颜,怜惜的回道:“母亲乃苍穹女神,这样的身姿正好,若是和男神一般高大,岂非太诡异?”
“……你说得在理。”越华烦闷的心情这才放松。
经过阿奴的开解,两人继续踏上路途,沿途靠近主城,百姓安居乐业,开启了生机,这天下易主不过数月,战火的无情后,仍是有人积极面对人生,天下人又岂非人人都满腹歹心。
相比之下,主城内的百姓少了城外百姓的自在,隐隐能共情他们的压抑,似乎在暴君的统治下过得胆战心惊,暴君和明主对他们来说,不过是还一个霸主奴役罢。
宫门外的守卫不识越华的身份,阿奴本想上前魅惑,越华冷淡的抬手制止,“不必了,省得里头的麻烦。”
她眉心红光一现,眼前画面转换,已然来到大殿之上。
还在议事的一众大臣对两人一马的出现吓得不轻,甚至有胆小的连忙呼唤将士保护,倒是上座的刘邦目光如炬的雀跃,安抚众人:“不得无礼,眼前可是天神娘娘。”
一众大臣在刘邦下跪后纷纷跟着跪拜,这样的场面让越华拧了柳眉,她冷道:“我有事与你商谈。”
刘邦立即屏退一众大臣,一脸心思的直视她,面对天神的威慑,随即又垂下眼眸,恭敬的折服神威之下。
“听说项羽手中的霸道在你手上。”越华直奔主题。
“确实,寡人深知神器乃天神娘娘的宝物,好生保管,待他日奉献给娘娘。”他话中似有未完。
不难想象他的意图,“莫非你想要恩赐?”
“多谢娘娘恩赐。”刘邦自顾自说的拜谢。
“母亲,这人好生讨厌,比阿奴的小伎俩还要狡猾。”阿奴绝美的脸上满是不悦。
越华深沉的看着他的贪婪,问:“你已是天下的霸主,还有什么是你想得到的?”
“永生!”刘邦心中贪婪让他脸上少了恭敬,仿佛对他而言,天神便是予求予取的存在。
“永生之后呢?”越华厉声喝斥,她忍耐着满腔怒火,这样的贪欲已经不陌生了,朝代更替,换了一个霸主,无非就是另一个傀儡罢,何时世人才能真正领悟!
刘邦被她的质问惊得垂下目光,神威难犯,他竟一时忘形了。
“永生之后你又该想得到什么?还有多少生灵要为你们的欲望付出?”越华质问。
“师妹此话可真是说得不痛不痒,若你非天道所定,同样享着凡胎的生老病死,这样的话就不会这么轻松的说出口。”姜诚从后堂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