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十四章 赵孔会面
孔祥熙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在军队礼貌的将他送回太原时,他还以为自己要被送回太谷家中。结果到了省城就不在走了,只到身边的人由军人换成了身穿普通服装的下人,孔祥熙才明白自己好像被人绑架了。他不仅有些恼怒,从小就开始接收教育的他,四岁就开始读《三字经》、《论语》等,十岁起就开始在外国人基督教公理会所办的小学校就读,十四岁时皈依基督教并成为一名讲经布道人。后来又在教会帮助下出国学习,一身经受的教育形式中西结合,养成了他为人谦逊、文质彬彬、和蔼可亲的『性』格以及思维敏捷、富有经商头脑的人。他很少对人对事生气或者发脾气,虽然这一路是都是被军队看押,他也没有『露』出丝毫生气或不满的意思来,尽管看押他的士兵对他也是非常的客气和尊敬。
但现在他生气了,因为他着急了!父亲、妻子去世后家里面很多事情都需要他亲自处理。就拿这次去往宁夏道的商队,也是他在执掌家中家主位置后开发的路线,而且是第一次。从美国回来参加父亲的葬礼后,有经商头脑的他敏锐的发现尽管很多大一点的城市都有了电和电灯,但作为底层普通百姓,还是有很多用不1起或用不上点,各种油灯还是占了很大成分。火油已成为中国百姓夜间生活照明的必需品,立马判定经营火油生意有厚利可图;于是他马上在太谷县设立“祥记公司”,向英国亚细亚火油公司交付四十万银元作为保证金,取得了在山西全省经销亚细亚“壳牌”火油的总代理权。
原本想着凭此首先可以在山西赚一把,然后再向周边地区省份推广;这也是他把“祥记公司”设在太谷不是太原的原因---远离有电的大城市,接近下面的农村市场。但没有想到的是,仅仅几个月时间,太谷周围几个县,包括潞安府(长治)、凤台府(晋城)和灵丘等地火油的销量大减。一打听,才知道这些地方都建设了水力发电站和火力发电站,火油的用量自然会减少。
孔祥熙回国到山西以后,确实发现离开这段时间整个山西的发展和变化非常大。各地都在修公路,连同北面的铁路也在修筑;到处是建设的大场面,很多地方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工厂企业,让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政府』什么时候这么关注地方建设和发展了?如果早这样,国家还会这么落后贫穷吗?辛亥革命的时候,孔祥熙曾在家乡太谷县(前文在太原有误)领导商团团员和铭贤学生组织的义勇队光复了县城,并组织学生组成敢死队奔赴前方参加抗击清军。但后来看到太原的革命运动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这要感谢赵同学和他一家人的努力),山西又和清『政府』打成了一片,于是心灰意冷之下决定再出国学习。但也才一年的时间,山西就变成这样了?孔祥熙还好没有去过晋北和包头归化一带,否则会被那里的一座座工厂吓死,那些可都是从一九〇五年就开始修建的工厂,到辛亥革命的一九一一年时,已经生产了好多年了!
就在孔祥熙一个人被“关押”两个多小时,他也鼓起勇气硬闯了三次未果之后,赵天一终于回到太原并命人将孔庸之先生送到太原火车站附近正太街的豫春园饭店,准备好好请这位大商人吃顿饭、压压惊、谈谈事。稀里糊涂的孔祥熙被人送到正太街时他认出这是哪里了,来过!到了豫春园下车一看也认出是哪里了,也来过!太原“新”、“马”、“太”这三个现在最着名的街道他孔大公子怎么能不知道呢!这里的“新”指新城街,是和过去满洲人驻扎在庙前地区大南门街西侧旧城街相对应的地方;“太”指正太街, 该街位于正太铁路终端的旧太原站对面,因此称为正太街;“马”指上马街,是三条街中历史最悠久的古老街道,街名来源于明朝晋藩所修建的“皇庙”。这些地方孔祥熙可没有少来过,毕竟他的家族也是有钱人;忘了告诉各位,孔祥熙乃孔子的第七十五世孙。
赵天一之所以在豫春园请孔祥熙,那是考虑到孔祥熙乃一正宗文人,除了在国内读书,还就读于美国欧柏林大学,主修理化课程,两年以后,又兼习社会科学。随后又入康涅狄格州的着名学府----耶鲁大学,并于两年后荣获经济学硕士学位;这样一位满腹经纶、饱学诗书的人用餐的场所当然也得高山流水、清静雅致才行。还好,豫春园恰好就有这种格局和环境,虽然说不上经典,但吃一顿饭听一首古筝还是可以的;只不过赵天一不知道孔祥熙这种经常喝洋墨水的人对中国古典音乐是不是会喜欢,反正他个人是很喜欢古筝古古乐器的,特别是古筝和古萧合奏,简直是美到极点。
孔祥熙下车时,就看到饭店门口几位身穿便衣但明显是军人模样的汉子围中一位有八字胡同样身穿便装的年轻人站在门口,看到自己下车便大步迎上前来。难道这个年轻人就是把自己软禁起来的人?年龄方面也不像啊!或者是幕后主事人的助手、副官?就在孔祥熙胡『乱』猜测时赵天一已经上前握住了孔祥熙的手,“庸之先生包涵,战争期间多有不便,非常的对不起;所以在今日略备酒水给庸之先生赔个不是,还请庸之大人大量不要计较。来来来,里面请”!豫园春的老板不知什么原因也出现在门口,站在这个年轻人身边也向孔祥熙点头,笑脸相迎。搞不清状况的孔祥熙只好按照赵天一的手势,走进了饭店大门,一边走一边想“这个年轻人来头不小,应该很不简单”。
做出这样的判断,一是豫园春老板也到门口,身份不是很特殊的人,饭店老板是不会亲自迎接的;今天出来不是因为他孔祥熙,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为这个年轻人。第二,刚才自己和这个年轻人握手,近距离观察和感觉,就发现此人不是表面上看到的年轻,久居上位的气势是怎么也难以掩盖的。第三,刚才的说话中,都是以主人的口吻在说,并非以一个助手或者副官的立场在讲话;看来这个年轻人就是把自己关起来的幕后老板了。想到这里,孔祥熙就开始小心起来,他可在关押期间听士兵议论过,这次出兵带队最高军阶好像是一个师长,这么年轻就是一个师长的话那可就很了不得。想想看,武昌起义时敌我所有的军队加起来也就两个师不到,而整个山西那个时候也不过一个混成协而已;这个年纪轻轻就当上师长的年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关押我是什么目的?难道说他看上了我孔家的家业、或者我成立不久的祥记公司?
孔祥熙越想越不安,越想越心惊。山西省虽然和其它省一样都已经共和了,但和北方其它省一样,缺少南方革命党那种大刀阔斧的改造和宣传;『政府』的统治还是以袁世凯为主的官员在把持,他们的军队要说抢一家货栈什么的还不是上面官长一句话。但他随即一想又不对,山西这一年的变化自己是看在心里的,如果说山西地方官员不理地方也说不过去,这些工厂企业就算是在革命运动最热烈的湖南两广也不见得有。
带着矛盾的心理,孔祥熙跟随赵天一他们进入了一间院子院,一间不是很大,但却拥有楼台亭阁和小桥流水的小院。一眼看上去,精致美观的布置就让人喜欢。绕过假山,沿着曲折的回廊到了一座二层小木楼下面,赵天一再次伸手对孔祥熙说到:“请,庸之先生请上楼”,说完回头对跟在身边的饭店老板点点头:“可以开始了”。随后,自己也跟着上楼而去,而几位侍卫人员则分头守在小楼四周。
一上二楼的房间,孔祥熙就看到里面全部是中式家具布置,而且是仿古的家具和格式;屋子里面还点着不知名的香,香烟正袅袅升起,让整个木楼都充满了淡雅的香气,在楼下都闻得到。靠外面的地方摆着一张不大的矮几,里面的地方用白『色』纱窗隔起来的,隐约好像有人影晃动。刚盘膝坐下,就有人从楼下送上香茗,白『色』纱窗里面也传出古筝的弹奏声;一时间,木楼、茶香、香香、古筝的声音,再加上房间里面古『色』古香的布置,让人心旷神怡非常的享受。
抬头看年轻人时,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天一,字健行,现任『政府』第七师师长,家父赵怀桑,添为本省省长”。介绍完自己,看着孔祥熙略带惊讶的表情,赵天一继续说到:“庸之兄对我可能根本不了解,但我对庸之兄可神慕已久,早就想向庸之当面请教;今日一见我兄果然人中龙凤,不可估量”。见赵天一如此推崇自己,孔祥熙心下略微轻松不少,看来不应该是想抄家的样子。
“健行...健行老弟年纪轻轻就高居一师之长,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这才是人中龙凤,我一介平民百姓,只懂得做一些小生意,也只是养家糊口而已,何来健行老弟如此高看”。不明就里的孔祥熙不敢太放松心神,还是不动声『色』的说到。此年轻人虽然和自己一样是山西本地人,但父亲是省长,那就不一般;自己早年留学美国时曾和孙中山先生见过一面,也算是同盟会的外围人员,现在袁世凯『政府』对国民党以及原同盟会的人员可不是太友好,孔祥熙担心和袁世凯走一条路的赵氏父子到时候把自己也革命了,所以的小心应对。
看到孔祥熙和自己一样文绉绉的按照官场上的礼节客客气气的说话,赵天一自己在也憋不住了。人他这么文质彬彬的说几句话还好,真的这样一直下去,肯定受不了;所以他首先站起来,推开窗户,让外面的冷风吹进来吹走满屋的香气,然后又吩咐弹古筝的姑娘下楼不用再弹。这才对看着自己目瞪口呆的孔祥熙说到:“兄弟我真的忍受不了刚才的这种酸儒味道,太难受了,庸之兄健行弟的叫来叫去,把我们大家都叫生分了。我看大家还是简单些好,不要那么文文绉绉的了;我就叫你孔先生或者孔大哥,你呢,就叫我天一或者小兄弟,你看怎么样”?听了赵天一的话,孔祥熙呆了一会儿,随即用手指着赵天一,两个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屋子里面的气氛也顿时融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