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初云不敢抬头,也不敢动,因她知道若是一抬头,她或许就可看到沈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你为何总是如此?”沈渊看着尚初云的头顶,虽是若有所思了一会儿,但最后还是慢慢放开了她。
尚初云感觉到沈渊坐端正后,才兀自低声说道,“多谢。”
而后两人一路无言,待到了沈国公府后,便仍是沈渊先下马车,而后他接着尚初云的手下了马车。
“你先回屋吧。”沈渊说罢便径直走向大堂,尚初云知道他这是要去向沈国公沈梁邯和蔺氏去禀明情况,可真的不必她在场么?
尚初云扶住自己的手臂,想着还是罢了,因为若是蔺氏问起她的手臂,她自不能把真相告诉她,可她又绝不会说是让那些追杀之人所伤,便想还是不去了。
看着尚初云领着冬玉与墨玉往临渊阁的方向而去,竹影便向沈渊禀道,“公子,人走了。”
沈渊点了点头后,便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这个方向所到达的地方是个连尚初云也不知道的。这个地方是沈渊祖父,前任沈国公爷所建,这个地方只有历代沈国公知道,而沈渊作为嫡子,自然沈梁邯并没有瞒他,在他十岁那年便已带他来过。
这是个地牢,建在沈国公府的隐秘处,此处荒废许久,少有人来,虽无人把守,却是机关密布。
沈渊让竹影不用再跟着,只一人打开地牢,在他入地牢之前,先把这机关关闭。
沈渊的脚一踏入地牢,便开始有‘塔塔’的声音,如此是因这地牢常年不见光,一直又处于潮湿状态,所以才形成地面有水迹。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那四肢都被铁环锁着,发丝凌乱遮脸,而衣服上隐约有些干涸的血迹的人终是动了一下。
“还不愿说么?”沈渊坐下,幽幽问道。
那人除了刚刚因听到动静而动了下,可当这沈渊问他,却立即又不动了。
“你不说也可,不吃也可,但你以为就这么简单而死那就错了...因为我沈渊,想知道的东西,是一定会知道的。”沈渊起身,把桌案上的馒头全部丢到对方脚旁,而那人的周围已是满地的馒头。
就在沈渊要走之时,他又说了句,“对了,你家主子似忘了一个重要的东西,而这东西在我的手上...”他说的自然是肃王府令牌,虽实际是在尚初云手中,但沈渊以为这与在他手上其实并无区别。
这话终是触动到对方,遂那人终于出声,“我家主子的东西如何会在你的手中...”这声音虽是无力嘶哑,但还能听出些尖细的腔调。
“是么?那令牌不是你家主子的么?不过说来奇怪,那时我在他面前丢下令牌,他却完全不识...”
“咳咳,既是我家主子的东西...他便不会忘记,这其中定是有诈,我主子是不会上当的!”这人捂着胸口,似想用尽全身力气,低吼出声。
沈渊突然沉声一笑,“说实话,我沈渊真的很佩服你这样的人,不背叛主子便是忠仆无疑,可你于他又不似主仆,但他还记得你么?”
那人不再说话,只剩下剧烈的咳嗽。
沈渊本就怀疑肃王李侑的身世,而自他回来京城后,沈渊便更是怀疑了,而且这个人---一个在李侑身旁多年的贴身小厮,当沈渊见到他时,便觉他果然与传闻一般异常俊秀,不过既然李侑无碍,他怎么不回到他身旁呢?而且如今还被他抓来!
沈渊走出地牢,重启机关后,地牢便被关上。他不知此人可否成为他解开李侑身世的关键,可他可确定的是,这人定是在为了李侑而隐瞒些什么!
竹影见沈渊出来了,便上前禀报道,“公子,这是睿王殿下交予你的信笺。”
此处无人,沈渊自是不用顾忌,便是随即打开了李信的信笺。这信笺上只有一行字,沈渊一看,便又还给了竹影。
竹影知道这是沈渊让他也看,便才展开一看。他也是只看了一眼,便自言自语说道,“纪昆竟是主动辞官?”
沈渊似早已料到,“这纪昆年事已高,若不是李占需要他,想必他也早已归隐...”
“更何况现在圣上猜疑他,那李占定也害怕,遂才让他出此下策。”这纪昆是两朝元老了,即使有错,文昭帝或许还会看在他的劳苦功高而赦他一回,所以这辞官一策,其实是为了保全太子李占罢了。
竹影点头,也觉自家主子的分析有理。而他又想到了一个可能,“不知这纪昆辞官后,可是会去那纪庄?”
“无妨,让我们的人继续守在那儿。”只要身为丞相的纪昆一辞官,那些个别的太子党官员怕也要开始蠢蠢欲动互相打听消息了吧。
竹影恭敬地点头称“是”后,便立即离去。
沈渊这才出了这片荒芜之地,而后才是去向他的爹沈国公爷禀报那尚初云‘受伤’一事。
蔺氏也在旁听了沈渊的轻描淡写,但她以为这车夫都给杀了,那此事并不是一般的山贼盗匪所为。
“此次初云受惊了,我还是去看看她为好。”沈渊是不会说的,那蔺氏便去问问尚初云好了,而现在尚初云不在,可能也是有意避之。
“国公夫人还是不要去了罢,初云她今日受惊不浅,想是早已入睡了。”沈渊一直对蔺氏的态度都是如此,他丝毫没把对方当做自己的母亲,遂回话时也没看她,只对着沈梁邯说道。
蔺氏虽是被沈渊堵了一句,可因在沈梁邯面前,她自是不能表现出丝毫不悦,只似突然想到,“对对,这女子遇到这种事啊,定是害怕极了,我就让厨房做些药膳,让她啊,提神定气。”
沈渊不再说话,而沈梁邯便与蔺氏说道,“我还有事与子都说,你就先出去吧。”沈梁邯也知道了纪昆将要辞官的事,他是想与沈渊通通气。
蔺氏自是识趣道,“是,夫君。”
她是出去了,却是与身旁的张嫲嫲说道,“请卫夫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