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白将背包里仅剩的干粮都给了年纪小的孩子们,然后和奈斯两人投入了雨幕里。
“奈斯,你们村庄以前发过大水吗?”两人共乘一个皮艇,林洛白一边用力划拉着水,一边开口问村长的女儿。
“是的,每年到夏季都会发大水,只不过我没想到今年比往年都早了很多!”奈斯无可奈何的叹息着。
“那每年都发大水的话,你们都不想想怎么治理一下么?或者,上报给有关的部门,请求应援。”林洛白表现得非常的好奇。
“哎,这个说来话长。不是我们不想着办法治水,而是没办法治理!我们这条村庄看似平地,它其实是一个盆地。加上这里独有的天气,一下雨就会下好几天,然后排水系统跟不上,就只能内涝成一片汪洋大海……”
“那既然都这样,就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搬村么?就是举村搬迁。”由于担心奈斯理解不了,林洛白索性用英语来沟通。
虽然她的英语说得不是那么标准,但它相对让奈斯理解中文的意思,更容易一些。
“我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个庄子里,都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很多村民对这里有着别样的情怀,更是怀揣浓厚的归属感,所以不愿意搬。”听完奈斯道出前因后果,林洛白只能无奈摇头。
其实人有时候就这样,认定了一件事,或者是认定了一个人,都不会轻而易举的改变。
“林小姐,你看前面那两个黑点是不是两个人呀?”奈斯突然叫了起来。
林洛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不其然,有两人在水里艰难的游动,他们头顶上顶着一包用雨衣包裹着的东西。
“是他们,快,快把皮艇靠过去!”林洛白回头对奈斯道。
“哦。”奈斯会意连忙将皮艇靠了过去。
“霍东倾!霍东倾这里!看这里!”她努力地朝他扒拉着水,努力向他靠近。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山洞里的吗?”霍东倾口气带了责备。
“我担心你,所以就和奈斯出来了。快上来!”林洛白脱口而出的担心让霍东倾心里感到幸福,但同时,亦是感到担忧。
“外面太危险了,你们赶紧回去!”霍东倾拒绝上皮艇,将扛在头顶的用雨衣包裹着的东西放进了皮艇里,“你们先把这些物资拿回去,后面还有许多需要人手搬的。”
“我……我们也可以帮忙!”林洛白原本想说自己也可以帮忙,但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是出于那种担忧,故而把奈斯给拉来垫背。
“这些是男人干的活,别瞎掺和!”
“你歧视女性!”
“听话,别瞎闹。”霍东倾根本就不中计,把物资给他们安排好之后,就又转身游走了。
看着他如此决绝的背影,林洛白心中怅然。她原本以为他只是一个从小到大处处养优的有钱少爷,脑子里除了赚钱的计谋再也容不下其他,可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如此担当的一面。
“小林,我们回去吧!既然他们平安无事,那么我们也该回去了,村民大多是老弱妇孺需要别人照顾……”奈斯放心不下村民,对林洛白劝道。
“好,那我们现在就回去。”无可奈何之下,林洛白只好妥协。所幸看到他的时候他没事,只是他的脸色不太好。
回到山洞,村民们架起了大锅开始做饭,奈斯找她说话,林洛白却始终心不在焉。
霍东倾因为长时间泡在水里而变得惨白的脸,就在她脑海中久久挥散不去。
村民们用她们拿回来的食物填饱肚子之后,就纷纷进入梦乡,看着困倦的村民像无家可归的流浪猫咪蜷缩在各个角落,林洛白除了感慨大自然的破坏力之外还有隐隐的不安。
她走到洞口,盯着外面乌漆麻黑的天,内心焦虑得根本静不下来。
“小林你还在为霍总担心吗?”奈斯起身走到她旁边,关心的询问。
“嗯。”她轻轻点了点头,虽说霍东倾的应变能力强,但这毕竟是异国他乡,外面的洪涝又情况不明,她没有办法不担心。
“真没想到今年的洪涝会比往年提早这么多。我知道霍总来我们村庄是干什么的,他是想将我们村庄打造成一个基地,一个种植基地。爷爷都跟我说了。”奈斯见她不睡,索性也不睡了,两人围在火堆旁聊起了天。
“可你们的村庄似乎并不太适合做为种植基地。”林洛白提出了质疑。
如果每年都来一次洪涝灾害,那么得需要投入多少物资给大自然破坏?
一场暴风雨就可以令得整个村庄的人流离失所,这样的地方真的适合作为种植基地吗?
关于这点林洛白是不敢苟同的,她也在心中暗暗下决心,等他回来就跟他提议放弃这个项目。
因为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发现这个项目有任何不可替代的优势,简而言之,这简直就是一个烂摊子。
这事应该想不明白的是,霍东倾这么精明的一个人,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地方进行基地建设?这是因为钱多了没地方花,要把钱扔到水里听声么?
“哎,我知道。其实很多年轻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老一辈们的思想观念实在太固化,不愿意吸收新的东西。
进村的时候想必你们已经看到了,道路两旁都是连绵不断的稻田,这是引资进来的,原因是因为上一年的收成没有办法供给村民们生存的物资,所以长老族才答应外包给他人。只是今年还是没能逃得过洪涝灾害……”
听到奈斯说这些,林洛白目瞪口呆,这位注资的老板可真是被坑害惨了。
也不知道他得知这些消息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但大抵是痛心疾首钱打了水漂,或者是因为水患问题而忧心如焚吧!
“那庄子里的排水工程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村庄紧挨着一条撒哈河,河的堤坝是每年都在加高的,但这里的地形毕竟是一个盆地,河又是在盆地里蜿蜒曲折了好长一段,所以再怎么加高都没用。
就算我洪涝的大水不在我们庄子里发,也会从别的庄子里发,然后再从别的庄子回沁到我们庄子。更何况,我们在垒高堤坝的时候,别的庄子也在垒高,而我们这里是最低洼的位置……”
“没想到居然这么复杂。”林洛白不禁叹气,两人聊了很久,几乎是彻夜,直到接近凌晨的时候她才渐渐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