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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豪很难想象。

一个偏僻山村的小伙子,竟然能把一柄扎枪,玩的如此出神入化。

而他偏偏却清淡地谦虚,玩的最好的还是齐晖。

他忍不住又问道:

“大光子,你这一手是谁交给你的?”

“这个简单,山里人穷,以前政府还让用火铳的时候,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舍得用,对付一般畜生,全凭扎枪弓箭,所以从小练习,大人孩子都能耍两手。”

大光子一脸无所谓的笑着解释,但是这个答案却让顾明豪深有感触。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也只有齐晖大光子这种从小贫困的孩子,才能在这大山轻松自如。

大光子晃了晃手的砍刀,又说道:

“顾伯,那些大牲口一般是在晚活动,白天只要不是激怒了它们,一般都会躲着人,您放心,我们继续赶路。”

赶路,说起来容易。

可真正走起来,却异常辛苦。

继续前行,山林越来越密。

走了大半个小时,顾明豪已经汗流浃背,但是远望山顶,那座大山还是遥遥在前。

刚出凤鸣村的时候,大光子用小麻绳,把顾明豪的脚腕、手腕扎住。

山林密不透风,顾明豪觉得自己贴身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但是也幸亏大光子扎住了他的衣服,否则早被那些小咬和野蚊子吸了个饱。

不过有利有弊的是,躲过了蚊虫的叮咬,身体的闷热散发不出去,虽然走到绿树成荫的山林,却仿佛怀里揣着个火炉。

这也让顾明豪吃尽了苦头,不停地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他看了一眼敞着怀的大光子,惊地问道:

“你怎么不怕蚊虫咬?”

大光子掀开衣服,顾明豪惊讶的发现,他的身已经布满了叮咬之后的红点。

大光随意说道:

“我们山里人已经习惯了,这些蚊虫毒性大,外人被它们咬了,好几天都痒难耐,甚至还会引起高烧不退。”

“顾伯,你再忍耐点,翻过前面的鹰嘴涧,路会好走了,我们到时候顺着溪流前进,蚊虫少了,你能凉快点了。”

顾明豪咬牙坚定的点着头,一言不吭的紧紧地跟在大光子后面。

他本来是进行着一场期望感动天地的救赎,这点苦累算不了啥。

“顾伯等等。”

在一颗异常粗大的松树前,大光子叫住顾明豪。

他从随身携带的包,拿出一个矿泉水瓶子,虔诚的倒在树下。

顾明豪发现一边有个树桩子,要坐下休息。

大光子眼角的余光一瞥,急忙阻止他道:

“不能坐!”

顾明豪惊讶的问道:“为啥?”

“这是规矩!”

大光子也不多言,转身又冲着那个大松树,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躬。

然后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闭着眼睛,虔诚的不知道在叨念着什么。

顾明豪也不多问,拿出手帕擦着脸的汗水,静静的看着大光子。

空气传来一股浓烈的酒香,他知道这是自家酿制的包谷酒。

顾明豪虽然不明里,更不清楚。大光子为啥不让他坐那个貌似已经开始腐烂的树桩子。

但是他知道在一些地区,有着各种各样的祭祀活动。

俗话说海里住着龙王,河神掌管河流,那在这大山之,最大的主宰,应该是山神爷。

顾明豪不信鬼神,但是不代表着他不敬鬼神。

到了他的这种年纪,经历的事情多了,会发现,自然界有许多用科学规律无法解释的神现象。

信,它是菩萨,不信,它是泥胎。

顾明豪认为,既然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一定有他存在的道理,善恶也只是存在一念之间,那么对于鬼神,应该敬若神明。

等到大光子念叨完毕,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大光子,你刚才是在祭祀?”

“是的,按照我们鹤伴山的规矩,山民每次进山,都会找一个山神爷出没的地方拜拜,请他老人家保佑这趟进山能有好收获,更重要的是出行平安。”

他见到顾明豪若有所思的样子,又说道:

“顾伯,刚才不让您老坐那个木桩,是因为那是山神爷的枕头。”

顾明豪冲大光子点点头,也走前去,双手合十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在心念念有词:

“山神爷啊,恳请您老人家保佑我此行找到碧瑶,并能说服她跟我回家,如心愿达成,我必将再来感谢。”

等顾明豪叨念完毕,大光子说道:

“顾伯,我其实刚才已经替你拜了,我们这趟进山不求收成,只求平安。”

“大光子,你信这个吗?”

顾明豪话一出口,感到有点后悔。

刚才的行动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只是对是否能够找到徐壁瑶有点忐忑,想从大光子这儿得到更肯定的说法。

但是他担心由此,亵渎了大光子心神圣的信仰。

“信,山神爷很灵的。”

大光子毫不含糊的回答他,然后继续在前面开路。

顾明豪愣了一下,急忙赶大光子,听他又说道:

“晖哥的爷爷,以前是鹤伴山区最好的猎人,我听我爷爷说,有次他们一块进山采药,看见一头被套子逮住的梅花鹿,当时它正怀着犊子,晖爷心一软,放了它。”

“那是为啥?”

大光子擦了一把汗,笑着解释:

“我爷爷说,进山之前,他们和山神爷说,这次只是采药,不杀生。”

继续前行,大光继续说道:

“那只母鹿脱套之后并没有离开,好像在前面领路,领着他们在山走了一个多小时,那次他们挖到了两株六叶的老山参,要是放在现在,绝对能卖个天价。”

“真的假的?”顾明豪将信将疑。

“我们村的刘大田不敬山神,他进山下套,都是那种狠毒的吊死狼,是一头拴在树,猎物进套后,会被倒吊在半空,这样不容易被别的野兽吃掉。”

“有次他下山下套,回去之后去别人家喝酒,半夜回到家,却踩了套子,被吊在了自家院子的柿子树,村民们把他放下来,却发现是他自己在下午才下在山的套子,你说这神不神?”

“啊!”

顾明豪瞠目结舌,急忙又回头眺望那颗异常显眼的大松树,心又燃起了更大的希望。

“老辈子的猎人经常说,套到的猎物,如果是你的,山神爷会不让那些野兽靠近,如果不是你的,会被别的野兽吃掉,因为它们才是山神的子孙,不能强求。”

跋涉在山间,顾明豪无暇去看周围的风景。

只是紧紧的跟在大光子的身后,一步一步的用心丈量着崎岖的大山,默默的念叨着山神保佑。

大光子也沉默下来,认真的劈树开路,搬石搭桥,不时的提醒顾明豪小心脚下。

间休息了几次,顾明豪倒也没感觉多么累。

大约三个小时以后,大光子突然站定,指着对面半山腰的一座黄墙黑瓦的建筑说道:

“那是水月庵。”

山间传来了悠扬的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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