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云罗的裁缝师傅过来时,顾景溪刚好填饱肚子。顾槐安全程都在看着少年迅速却又不失优雅的大快朵颐,自己反倒吃的很少。
被客栈掌柜亲自送过来的人正是锦衣云罗手艺最好的一名裁缝师傅,是个女子,名字就叫云罗,手艺非常的独特,是流云山庄名下锦衣云罗的活字招牌。由她亲自裁剪制作的成衣向来都供不应求,特别是被一些闺阁小姐们所趋之若鹜。
“参见庄主。”
云罗是个很奇特的女子,既有江湖儿女的大气,又不失江南女子的温婉,长的远远比不上顾槐安,但也算得上小家碧玉:“是要给这位公子量体裁衣吗?”
顾景溪看了顾槐安一眼,朝她点点头:“是我,麻烦这位姐姐了。”
云罗微微一笑,示意少年站到中间来,打开双手。她掏出一根绳子,仔细地在顾景溪身上比划起来。
这时,原本坐在桌前一边喝茶一边注视着少年的顾槐安目光微微一凝,几乎就落在了云罗时不时触碰景曦身体的那只手上。
扫了一眼,收回来,再扫一眼,又收回来……
亏得云罗在他这种毫无温度的盯梢下还稳稳地完成了裁量,也是不容易。
云罗收起量绳,目光一转,对上顾槐安:“我这边可以了,会很快缝好成衣,在那之前,我会让人送两套这位公子穿得下的衣裳过来替换,行吗?”
顾槐安看向少年,景曦没有意见地点头:“可以。”
客栈掌柜送走云罗,上房内恢复宁静。
景曦走到男人身边坐下,捧住对方给他倒好的茶安静地喝了起来,半晌后,少年忽然开口:“谢谢爹爹。”
顾槐安看他一眼:“谢我什么?”
顾景溪想了想,简短的回道:“很多。”
谢谢初次见面时你愿意带我走;谢谢你这么多年的教导;谢谢始终不变的关心;谢谢两年来一直没有放弃的寻找……
这些话,他说不出口,但还好,顾槐安都懂。
“真的想谢我的话,以后就不要让别人碰你。”顾槐安想起之前云罗几乎要贴到他身上去的姿势,直接说道,“我不喜欢他们碰你。”
顾景溪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见他这么干脆,似乎都不曾思索过,顾槐安定定地看着他,提醒道:“溪儿,你真的明白我的意思吗?你若答应了,那即意味着你以后都不可以娶妻生子了,你会绝后,明白吗?”
顾景溪沉默了片刻,说道:“我有爹爹就够了。”
顾槐安将少年拉进怀里,让他在自己腿上坐好,扣住他的腰应了一声:“爹爹永远都是你一个人的。”
顾景溪靠在他肩膀上“嗯”了一声:“我也是爹爹一个人的。”
两人安静地温存了片刻,顾槐安再开口时提起了两年前的群峰岭一事。
“后来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遇到顾飞云的?”
顾景溪于是将当年发生的事情巨细无遗地对男人说了一遍。
顾槐安眉目一凛:“沈天阔?你遇到他了?有没有受伤?”
少年不敢瞒他:“……他伤了我的左肩,我杀了他。”
顾槐安一听立马剥开少年的衣裳,仔细地检查起他受过伤的地方。
经过两年的调养,顾景溪的左肩已经完全无大碍了,但在肩头的位置还是留下了几道浅淡粉色的伤疤。这是景曦故意留下的,沈天阔在江湖上也算是个排的上号的人物,他的鬼爪称号可不是徒有虚名。被他伤到了,却恢复的完好如初,多少会让有心人起疑。
顾槐安虽然没将沈天阔放在眼里,却也知道被他那双手伤的人,非死即残。他抬手在少年肩膀上握了握,力道控制的很轻,生怕自己用力弄疼了他。
男人忽然后怕起来,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还疼吗?”
顾景溪摇头:“不疼,已经痊愈了。”
顾槐安在少年肩膀光、裸的皮肤上摩挲了一会儿,替他把衣衫重新拉了上去。
“你的内力又是怎么回事?”这个问题顾槐安其实早就察觉到了,在拉住少年的手,不经意间摸到他脉搏发现他丹田里空空如也。
顾景溪抿了抿嘴:“被爹爹的爹爹封住了。”
一听少年提到那个人,顾槐安脑子里猛地蹿出一片似曾相识到让他毕生难忘的耻辱记忆,他瞬间冷了脸色。
“爹爹?”
顾槐安在少年背上拍了拍:“没事。”
男人顺手帮少年解封了内力,顾景溪立马就感觉到澎湃的力量充盈在他的丹田里面。
少年握了握拳,手掌中充实的感觉让他的眼睛登时一亮。他高兴地在顾槐安脸上亲了一口。
男人神情一顿,眸子里浮现一层浅浅的笑意,整个人都跟着柔和起来,再不复外人面前的高冷。
他们在白云镇待了五日,顾槐安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在第六天两人骑马恰好赶在流云山庄的人找过来之前离开。
在之后的日子里,顾槐安仿佛故意跟几位堂主唱反调似的,每次都赶在他们到达的前一步离开,一直没让他们找到人。
时间一长,迟钝如季鸿志也感觉到不对劲了,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纠结地说:“庄主是不是故意不想让我们找到啊?”
林秋白悠哉地微笑着:“你才发现吗?”
季鸿志瞪他:“那你干嘛不早说?!”
林秋白无辜地摊手:“说与不说没有差别呀。一来我们不能违抗老庄主的命令,二来庄主也都算好了我们可能到达的时间,趁早一步避开,你我就算知道也赶不上啊。”
顾飞云如今被困在流云山庄里,身上的软骨散顾重阳说什么也不肯给他解,气的顾飞云差点没跳起来。
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顾重阳总算松口了,说是等顾槐安和顾景溪回来就把解药给他。
偏偏这两人一连好几日都没见人影,等不及的顾飞云便打发林秋白和季鸿志两位堂主亲自去接人。
林秋白正好乐的离开山庄。
他是知道的,重阳少爷其实很清楚庄主短时间内不会回流云山庄,但那个少年很想把老庄主这个烫手山芋交给庄主亲手解决。
这对父子,比起重阳少爷对老庄主的恼怒,还是庄主更有资格来收拾老庄主。毕竟重阳少爷再怎么恼怒也不可能真的杀了老庄主,那毕竟是他的亲祖父,不管他再怎么否认,老庄主都没有在衣食住行方面亏待过他。
但庄主可就不一样了,以庄主对老庄主的愤怒,就不好说了,最重要地是以庄主现在的实力,绝对可以做到在武学上碾压老庄主。
林秋白不得不说顾重阳打的一手好算盘,小小年纪,谋算人的本事倒不小。
不过到底还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他们现在可不就是在被庄主溜着玩吗?
从流火七月到寒冬腊月,将近半年的时间,他们一直在兜圈子,字面上的意思。
天寒地冻的,冷风如冰刀刮骨,就算他们有内力护体,也会受不了啊。
于是在一个大雪初降的日子里,这两人终于罢工了。
……
洛阳城最大的客栈里,一身锦袍裹身的顾景溪正趴在窗口欣赏雪景,少年脸蛋如玉,俊秀俏雅,哪怕是在这夺目耀眼的冰天雪地里也无法掩饰的出众。
这时,一只手从他身后伸出来,拉着他转了进去,连带也关上了窗。
“不冷吗?脸都是冰的。”
顾槐安以内力引至手掌,待到微微发热后贴上少年的脸颊。
顾景溪配合地蹭了蹭,搂住他的腰问道:“爹爹,你确定林叔叔他们不会追来了?”
顾槐安“嗯”了一声。
“那我们可以在这里待久一点吗?”
顾槐安低头锁住少年的眼睛:“你喜欢这里?”
他点头:“这里很热闹,据说再过几天还有花灯看。”
把他的脸温热了,顾槐安拉着他来到温暖的偏房里坐下。
“可以,你喜欢待多久都行。”
顾景溪喝了一口热茶,说道:“也不用待很久,反正只要有爹爹在,去哪儿我都会很高兴。”
顾槐安目光落在少年被茶水烫的微红的唇瓣,眸色微微一暗,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少年在自己身下迷离呻·吟的模样。
自从十五年前的那一个晚上之后,顾槐安对男女之事厌恶到了极点,多年来始终不曾再碰过这种事。
知道男子和男子之间也可以,还是在他带着少年四处游玩时,一次偶然看到的话本。
那之后,情之所至,他要过少年一次。和记忆中的屈辱完全不同的体验,深入灵魂的欢愉,几乎要让人忘了自己是谁。
顾槐安不讨厌那种感觉,但也没有沉迷此道。他骨子里是个冷淡的人,比起床.事,他更加在意的是溪儿能陪在他的身边。
对顾槐安来说,顾景溪是他一手养大的少年,他看着他从四岁稚儿长成修竹一般端方的如玉少年,他珍惜他,想要长长久久的陪在他身边。
这种日积月累的相伴,比激烈的像是要燃烧生命的情.欲,更让他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