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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王最终没有回宫,在确认景曦不在王宫之后,他立马调转车头,直奔狐族而去。

浩浩荡荡的队伍,声势极其浩大,以一种千军万马都不可阻挡的速度杀到了狐族和豹族的领域边境。不清楚实情的人,恐怕会以为豹王这率领大军压境的情况是想对狐族宣战了呢。

还好,为了不打破族群与族群之间的和平,豹族的队伍并没有越过边境,而是齐整有加地在边境前停了下来。

但老实讲,这依然是个充满挑衅与威胁的欺人之举。

大有一言不合就打上你家门的示威嫌疑。

这个时候,狐王自然不可能是那个最后得到消息的人,不过早就得到消息的他却仍然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一派安然地安坐在王宫,并没有亲自迎上前去与豹王会晤。

于是风尘仆仆的豹王便单枪匹马地杀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彼时的狐王正躺在御花园的亭子里与几个男-宠喝酒寻乐,然后就见到被一群人拦阻却仍旧如入无人之境的金发男人天神降临般出现在他眼前。

狐王脸色一变,紫眸飞快地闪过一抹错愕,只是很快又被他很好地掩饰住了。

不等狐王开口质问对方就听到男人仿佛从冰窟里冻过的声线冷锐的抢先发难:“本王来接自己的王妃,需要你们发动这么大的阵仗来阻挠吗,狐王?”

注意到他对自己儿子的称呼,失去先机的狐王眯起眼睛笑道:“这是因为豹王您太过心急,吓到我的护卫了。”

被这么调侃的豹王面不改色:“本王与王妃一别数月,还望狐王体谅。”

狐王感叹道:“小儿能得豹王如此垂爱,作为父亲,真是让我倍感欣慰啊。”

似乎是懒得再说废话,豹王直白地要求道:“那么,可否劳烦狐王带本王去见我的王妃了?”

“那就请豹王稍等,”火红发的狐王笑了笑,并没生气,“我立马差人去叫小儿过来。”

虽然很想知道对方见到曦儿在牢里受苦的模样时会有怎样的表情,但明面上来说,他还是需要推诿一下的,直接带一族之王进自己的牢房,传出去可不怎么好听。

狐王这么想着,却听见金发男人一口拒绝。

“不必了,本王亲自去见他。”豹王的态度特别强硬。

见他如此软硬不吃,狐王眼里的笑意终于微微收敛了一些,他定定地望着金发男人,两双一金一紫的瞳眸相持不下地对峙着,如同一场无声的较量在空中上演。

半晌过后,狐王终于率先妥协,他慢慢放松神色,深紫色的眼底缓缓蓄起一波笑意,恢复常态温柔的模样。

“既然豹王如此坚持,那就请您跟我来。”

狐王说着转身,豹王一语不发跟了上去,御花园的其他人见状纷纷低头退避三舍。

两人一路无话的穿过狐族王宫一座座精致奢华的宫殿,来到位于偏西角落里的黑暗地牢。

这座设置在王宫里的地牢相比较刑部大牢要更为阴森和血腥,因为这里是专门为了王宫里犯了错的宫女侍从们行刑受惩而准备的地方,是王宫里让人最为害怕和谈之色变的地方。

豹王一路走过来看到的狐族王宫有多辉煌,那么此时呈现在他眼前的地牢就有多肮脏。

厚重的投不进一丝光亮的大门,走过长长的通往地下的石阶,映入眼帘就是一间挂满刑-具的刑房,左边的过道再往里就是一间间的牢房。

景曦被关在最里面的一间,那也是唯一一间有窗户的牢房,算是对他王子身份的特别优待。

此时这座地牢里,除了景曦之外,并没有关押其他的犯人。

这也就是说,在这三个月中,他甚至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如果是一个心智健康的普通人,被这样折腾了三个月后估计早就疯了。

景曦很庆幸自己的异于常人,不受影响地熬了下来。

就是模样又变得犀利哥了一点。

听到脚步声时,他从跟小九的唠嗑扯淡里回过神,两眼有些虚焦地望向门口。

这幅模样落在豹王眼里真是怎么看怎么心疼,脸上虽然还算干净,但是原本光滑如银的长发这会儿仿佛失去了光泽似的暗淡不已,他蹲坐在石床前面的地上,眼睛里那种鲜活耀眼的目光变得恍惚涣散,活像一只被全世界抛弃后终于连自己也放弃了自己的蔫了吧唧的小可怜。

豹王心里的怒火瞬间就沸腾了,一脚踹开牢房的门,男人大步走进去,二话不说直接把手伸向青年。

青年定定地望着原本不可能出现的男人越走越近,银紫色的瞳眸仿佛又被注入了一丝生气般越瞪越大,终于在男人那只宽大修长的手掌伸向他时,他终于反应过来,却是如遭电击地往后一缩,避开了男人伸过来的手。

没有直视对方,狼狈不已的青年偏过脸低低地开口,声音是那种很久没有说过话的嘶哑:“你……回来……”

话没说完就被豹王强行拽住手腕拉了起来,景曦条件反射双臂并拢抵住男人的胸膛,阻止他靠过来,然而这接二连三的下意识的闪躲动作却让豹王眼眸一沉,面无表情的男人无视了他的抗拒不容拒绝地将青年压入怀中。

景曦不自在地挣扎:“等等啊王……我身上很脏……”

虽然豹王回来的前几天他才洗过澡,但牢房这种地方总让他感觉有股挥之不去的味道,他自己待久了大概是习惯了所以没有闻到,但豹王就不一定了。

“别动!”置若未闻的男人非常强势地把这只属于他的狐狸打横抱起。

……公主抱。

老实说,景曦觉得这个姿势实在有点羞耻,连他这个活了几辈子的大老爷们都有点hold不住,与公主抱相比,他宁愿自己被用抱小孩那种兜住屁股的方式。

然而,这种话他此时不能说。

挣扎无果之下,景曦只好祭出老办法,“嘭”地一声,变回了小狐狸的形态。

然后,他终于心安理得地把自己窝进男人的怀中。

在离开地牢之前,豹王冲全程微笑围观的狐王丢下一句:“本王等你给我一个解释。”

随后男人便抱着他的小狐狸,气势汹汹地走出了牢房。

从地牢出来,狐王身边一位机灵的侍从立刻迎上前:“豹王陛下,小的已经让人准备好热水了,请问您是否此刻陪殿下前往?”

豹王瞥了他一眼,冷淡地吐出两个字:“带路!”

“是,那么请豹王陛下跟小的来。”

成功把他们领到浴池,侍从很识相地没有询问是否需要人服侍,带着两人在殿外候着了。

感觉周围没有其他人了,景曦才从男人怀里抬起头,两只前爪搭在豹王的手臂上,试图从他怀里跳下来,不过他尾巴刚一动,就被一只大掌摁住了后腰。

“长本事了啊你,”豹王居高临下地捏住景曦的狐狸嘴,“我走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

景曦心道我当然记得啊,你说让我留在王宫,等你回来嘛。

知道男人这是在指责他不该随意离开豹族的王宫,想要说话嘴巴却又被捏住了,景曦死命用爪子扒开豹王的手,底气不足却又有些委屈地解释道:“可他是我父王。”

“而你已经属于是我的狐狸,无论生死。”豹王强调了这句从青年自己的嘴里说出的话。

景曦沉默了片刻,再抬头时,眼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变得沉寂,但在对上豹王的目光后,他却又冲男人微微笑了起来:“不会有下一次了。”

不会再有下一次,因为这已经是最后一次。

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豹王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蓦然转深的眸光深深地打量着他,像是要从青年银紫色的眸底看进他的内心深处。

景曦不闪不躲地和他对视,目光如水一般清澈坦荡,无所隐瞒。

于是男人沉声道:“记住你的话。”

意有所指的言语传递着心照不宣的默契,景曦万分镇定地点了点头。

豹王没有再追究,抱着毛发都有点变灰的小狐狸来到浴池隔间的浴桶边,把小狐狸放进去仔仔细细地揉搓了一遍,这才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抱着干净了的景曦一同坐进浴池。

身体泡入温热的水中后,景曦忍不住变回了人形,就着靠坐在豹王身前、背部紧贴对方胸膛的亲密姿势舒服地泡起澡来。

豹王靠着池壁,抵在石壁上的右手支起下巴,右腿伸直,左腿屈膝,岔开的弧度刚好够将身前的青年圈在两腿之间,深邃的目光无声流连在他线条优美的后背。

水汽萦绕的殿内,两道身影彼此重叠,被淡雾勾勒出隐隐约约的修长轮廓;一个银发如月华,一个金发灿烂似烈阳,仿佛日与月的相互辉映,成为彼此的独一无二。

这个无人有幸欣赏的画面,美的让人充满遐想。

而沉浸在这久违感觉中的人,默契的谁都没有开口打破这份宁静。

没有去管外面在等的人,直到两人身上累积下来的疲乏被随着蒸腾的热气一起挥发掉以后,才相继走出浴池,穿戴起侍从早就准备好的锦衣华服。

从浴池出来,侍从恭敬地说:“豹王陛下,七殿下,狐王让膳房那边准备了一桌佳肴,请您二位过去共同品尝。”

豹王侧头看青年:“由你决定去不去。”

景曦一愣,男人那种洞隐烛微的眼神仿佛在“有我在,刀山火海你都可以放心去闯”,景曦神情有些动容,然而他却还是摇了摇头。

豹王没有追问他为什么摇头,果决地说道:“那我们回宫。”

回宫,回豹族的王宫。那才是他和自己应该待着的地方。

思及此,豹王发现自己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抬起下巴,神色冷傲地道:“回去告诉狐王,我的人我带走了,让他自己好自为之。”

侍从不敢接这个话,豹王也没有强求,径自拉住景曦的手转身离开。

不过当两人在狐族王宫通往宫门的正殿前方看到等在那里的狐王和媚王妃时,景曦就知道,这老狐狸绝对早就猜到他们会拒绝和他一起用膳而早早赶来这里堵人。

“怎么,狐王想好该怎么对我交代了吗?”豹王故技重施,依旧先发制人。

狐王微笑:“本王觉得,儿子不听话,当父王的小惩大诫一番,天经地义。”

“在教训他之前,不知狐王有没有想过他已经是本王的王妃?”男人一脸冷笑。

“他先是吾儿,然后才是你的王妃。”

这话意有所指,豹王脸色不变地呛了回去:“但他最终只会属于我。”

狐王无奈的目光转移到金发男人身旁一言不发的景曦身上。

见到焕然一新的青年,狐王上前两步,表情温柔宠溺的替景曦理了理垂落在身前的银发,笑着打趣道:“吾儿觅得良人,可不要忘了我和你母妃才好。”

一切如你所愿,那么接下来就看你的表现了。

景曦看了他便宜渣爹一眼,没有接话,随后又看向媚王妃。

站在狐王身边,亲眼目睹了豹王和狐王嘴炮的一幕,媚王妃明显动容于这个男人对自己儿子的维护,这个发现让她终于放下心来。

她的曦儿,终于也有人疼爱了。

所以在对上景曦的目光后,媚王妃唇边终于露出了欣慰而又释然的笑。

景曦一脸郑重地和她道别:“母妃,我要走了。”

等他再次回来狐族,就是接她离宫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