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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公想要什么交代?”

“哈,朝廷的堂堂中护军,奋武将军莫名其妙的在城里被一群所谓的白衣死士给杀掉了,文若,此案难道不该查么?你不肯给我一个交代,我也很难给子廉的家人一个交代啊。”

荀彧闻言点了点头,道:“自是会给明公一个交代的。”

果然,曹操一回到家,就看到一个早就应该死掉的人证恭恭敬敬地跪在他们家客厅,朝他高举一柄短刀。

“下官荀悦,拜见明公。”

曹操不动声色,嘴角冷笑了一声:“仲豫啊仲豫,你不是死了么?”

“明公班师回朝之前,悦不敢死。”

说完,就见荀彧亲手为曹操拿出来两样东西。

“何物啊。”

“一封是张杨自请入朝的表书,另一个,是袁绍送到朝廷,用来邀功的公孙瓒之头。”

说着,荀悦高举着短匕深深地拜了下去,道:“所谓白衣死士,是我养的,曹洪和毛玠也是我逼着司马懿去杀的,白衣死士虽然都已经被我解散,但我依然留下了足以让天下人信服的证据,明公杀我,不用担心背负任何的骂名。”

其实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荀悦在这次兵变中所扮演的角色已经十分清晰了,他承不承认曹操也都知道是他干的,却是万万也想不到,他居然会做到这个地步。

荀彧在一旁同样跪下道:“明公若是不解气,彧也可为子廉、孝先二人偿命,只求明公可以以天下为念,大局为重,与天子勠力同心,扫灭群寇,还天下一个太平。”

曹操听了荀彧这话却是不为所动,先打开了盒子,看了公孙瓒的人头一眼,叹息一声后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本初永远都是这个样子,明明是得志猖狂,却偏偏摆出一幅谦逊的姿态,呵呵,就跟文若你一样,你明知道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杀你,最近也越来越多的喜欢把死啊杀啊这样的话用来摆姿态,让我下不来台了。”

说完,曹操放下了人头转而拿起了张杨的信。

“看来这下张杨撑不住了啊,他想投效朝廷,怕是袁绍还的不能答应。”

这时候才好整以暇地看向了荀悦:“仲豫真要寻思死?”

“为大汉江山社稷,悦不惧一死,公孙瓒既已授首,袁绍南下的日子怕是就已经不远了,明公心中怒火若是能发在悦的身上,便能消气,悦又何惧一死?”

“若是明公心里有火,却发不出来,呵,那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咱们一道做个汉室忠臣为朝廷陪葬便是。”

曹操笑了笑,道:“你们都觉得,我这次班师回朝是来跟天子翻脸的?”

荀彧和荀悦对视了一眼,面露苦笑之色。

若不是为阻天子迁都,为了翻脸而来,又何必放弃唾手可得的下邳城呢?

说真的,曹操如果和天子翻脸的话,荀彧估计他至多也就四成胜算,考虑到天子的鬼神之谋,也许连两成都没有。

但这些都没有半点意义,眼下公孙瓒既然已经授首,大河以北,便已是尽归于袁了,而,没有了后顾之忧的袁绍,确实已经是无可匹敌的强大的。

天子与曹操勠力同心,想打赢袁绍都需要一点点的运气,这俩人一旦翻脸,面对袁绍就只能是十死无生。

曹操沉默了一会儿,道:“仲豫的这条命,还是暂时留下吧,你来我府上做个东曹掾如何?”

荀悦闻言懵了一逼。

好一会儿道:“喏。”

然后曹操居然就挥了挥手,就将二人给赶走了,整的俩人都一头雾水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干啥。

而晚上的时候,曹操在吃完饭的时候又特意召了华佗来府上,问:“给皇后诊过脉了么?”

“回大司马,已经诊过了。”

“可知男女?”

“应该是个男孩。”

“几分把握?”

“十之八九。”

“好,那你领了赏钱就下去吧。”

“谢大司马。”

然后曹操就继续闷头吃起了饭菜。

卞夫人皱眉道:“从没听说孩子没生,就敢断言十之八九的,孟德,这可信么。”

“当然不可信了,不过他一个医者都知道,我与天子和睦共处才是天下之福,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如果率先翻脸,失的,就真的是天下人心了,如果是我来来发难,绝对不会有胜算,一分一毫都没有,只会白白便宜了袁绍。”

说罢,曹操继续闷头吃饭。

“那你这是,为什么啊。”

“吃饭吧,以我对袁绍的了解,这一二年之内他一定会来,趁活着,吃饱,吃好,死了就没得吃了。”

………………

一夜无话。

这一宿,整个许都没有人能睡得踏实,眼下天子和大军正在南阳征战,许都空虚,曹操到底回来干什么,想怎么做,谁也猜不出来。

反正当年郭汜是干过劫持公卿的事儿,前车之鉴毕竟不远,要说不怕,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结果谁都没有想到,曹操回许都一连待了三天,三天里,他将乐进于禁等外姓将领全都留在许都,就地安排将士屯田,然后就领着夏侯惇和曹仁等亲信将领,直接就带着大军奔赴了宛城。

带着大军奔赴宛城是什么意思?

大家都不知道,明知道这样不对,也根本拦不住他,但大家都在祈祷,他最好不是去跟天子打仗去的。

包括荀彧和杨彪在内的每一个大臣现如今都拿曹操没有任何办法,在公孙瓒那颗人头的压力之下,每个人,都像是等待审判的犯人似得。

对自己,乃至对大汉的命运,除了等待最终的宣判,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