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男人放在桌下的手,轻轻握上她的,大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肌肤,然后,反握,与她十指紧扣,渐渐收紧。
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带着薄茧。一开始只是轻轻握着她柔弱无骨的手,触碰着,指腹在她的手背、掌心反复摩挲着,慢慢的,他的手越来越往上,来到她手腕间,用拇指指腹去摩挲她小臂内侧最嫩的那一块肌肤。
她被他的掌心烫得缩了一下手,下意识要把手抽回去,却没成功。
他紧紧牵着她的手。
她骇然,仰起脸看他。
他的手在桌下,与她十指缠绵,面上却正人君子一般,不行于色,目不斜视地看着窗外。
她怔怔地望着他……
片刻后,他侧过脸看她:“下雪了。”
她回神,扭头望向窗外。
一片雪花从她面前飘落,然后两片、三片……
她喃喃道:“今年的初雪。”
男人伸手,轻轻拢住她的手臂,将她半个身子揽进怀里。
她没拒绝,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或许,这是她这辈子与傅时御距离最近的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了。
他的怀抱很温暖,很踏实,有淡淡的冷杉香味,与梦中的感觉一样。
这是她日思夜念的怀抱啊。
“恩恩……”男人垂眸,轻轻喊了一声她的小名。
“嗯?”
“我很喜欢你。”
下一秒,男人温软的唇触碰到她的额头,轻轻地亲了一下。
她浑身僵硬,一点都生不出拒绝的力气。
渐渐的,他捧起她的脸颊,大拇指指腹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微微低下头,亲她的眉心和脸颊。
然后,止于唇角。
他放开了她,重新把她抱到怀里。
“我们的初吻……”他哑声,“等下一次。”
她大脑一片空白,双手无意识地圈紧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他抱着她,在她耳畔间低低地笑道:“2016年初雪这一天,我跟你表白,记住了吗?”
她傻傻地点着脑袋。
“那么,”他口气忽然变得严肃而认真,“滕希恩小姐,请问你愿意成为傅时御先生的女朋友吗?并以结婚为前提进行交往。”
她忽然回神,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坐直了身子。双手将被他弄得稍稍凌乱的长发夹到耳后,咽了咽嗓子,低垂着眸子,不敢看他:“上个月,我拿到手的工资扣完税,还不到一万,不够你喝两杯红酒,我们……”
他笑着又把她抱回怀里,亲了亲她黑亮的头发,柔声道:“没关系,我赚钱给你花……命都给你。”
她终于笑了,笑着笑着就流下了眼泪,躲在他怀里,瓮瓮地问:“那你工资卡给我吗?”
“给的。”
察觉到胸膛有湿意,他笑着轻拍她的背安抚:“好了不哭了,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她抡起小拳头锤他的胸膛,不管眼下正受自己眼泪鼻涕摧残的衬衫一件顶她几个月工资,软着声音控诉:“你坏蛋!你昨晚为什么不说,害我难过了一晚上……”
他哭笑不得:“在车上表白不够浪漫,所以我就又忍了一晚上。”
他没告诉她,其实他原本没打算这么快确定关系,还是希望慢慢接触,慢慢加深感情,然后给她一个难忘的告白,让她在多年以后,可以回忆当年的自己像公主一般接受了表白。
结果,她昨晚突然出去跟人相亲,接着,又在车上对他表白,他只好临时调整计划,幸亏今天有初雪,否则他对她的表白将变得一点仪式感都没有。
千言万语,他化作一句:“我太喜欢你了,想让我们之间的所有第一次,都成为一辈子难忘的纪念。”
她伏在他怀里哭得一抽一抽的,小肩膀抖个不停,他心疼地抱紧了她,不停地吻她的头发安抚她。
他们一下午就坐在那儿看今年的初雪。
滕希恩将脑袋枕在傅时御肩上,俩人小小声地聊着天。
她对傅时御有太多好奇的事情了,一下午都没问够,无论她问什么,傅时御都很耐心地回答她。
期间,她去了洗手间几次,傅时御每次都贴心地在外面等她,帮她拿包。
傅时御也提议过去看电影,她不要,双手圈着他的腰,将脸埋在他颈窝里,偶尔说说话,偶尔安静地看着初雪。
“你以前和别的姑娘看过初雪吗?”她问。
“没有。”他笑,“第一次花几个小时坐着看雪。”
她不依不饶:“那你为什么会选在初雪的时候跟我表白呀?”
“昨晚我在回家的路上,听到电台说,今天有初雪,还说……”
“还说什么呢?”她摇摇他的腰。
他笑,搂紧了她的身子:“还说,和喜欢的人一起看初雪,所有的表白都会成功,所有的谎言都会被原谅;而相爱的人一起看了初雪,就会永远幸福地在一起。”
她捂着嘴巴偷笑,笑得眉眼弯弯。
“你懂好多,以前和前女友表白,也是特地选一个时间吗?”
这话刚问出口,她又想咬断自己的舌头了。
好好的提那茬干嘛?净给自己添堵。
气氛有点微妙,也有点尴尬,傅时御没说话,滕希恩刚想找话题缓解尴尬,他揽着她身子的手臂收紧了一些,然后低下头,亲了她额头一下,笑道:“没有前女友,只喜欢过你,只跟你表白过。”
天啊!
滕希恩不信,挣扎着坐直身子,好奇地看着他,左看看右看看,小声道:“不可能啊,你又帅又有才华,不可能没女生喜欢你啊……”
他哈哈大笑,又把她揽回怀里:“是我不喜欢她们。”
那意味着她是他目前人生中最特别的存在。
她满意极了,手指尖戳着他的下巴,红着脸问:“那你为什么喜欢我呢?”
“因为你很善良,很可爱。”
“还有呢?”
“很特别。”
……
傅时御到最后也没喝酒,因为他还要带滕希恩去吃晚饭。
滕希恩说初雪这一天一定要吃火锅,他就带她去东来顺吃涮羊肉火锅。
火锅吃得热火朝天,吃得滕希恩胃口全开,心满意足。
不到九点,傅时御就送她回家了,理由是——虽然现在有男朋友了,但也不能太晚回家让家人担心。
她笑嘻嘻地跟他抬杠,说:“女孩子真的好没自由喔。没结婚的时候粑粑设门禁,结了婚老公设门禁,什么时候才能自由自在地出去外面过夜呢?”
正专心开车的傅时御接了一嘴:“等我死了的时候。”
她赶紧连呸三声:“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老天要保护我的傅傅长命百岁!”
他笑,明知故问:“傅傅是谁?”
“是我给你取的艺名。”
“所以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道?”
“你已经在我心里出道了!我的心,就是你的舞台,请开始你的表演!”
她土味情话说得溜,他被逗得哈哈大笑,心中那些来自于项目的压力都被缓解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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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腻歪了一路,傅时御轻车熟路地把车开到滕家门口,手刹拉上的时候,气氛陡然陷入伤感。
他侧过身抱住她,吻她的头发:“你昨晚没睡好,今天白天又没休息,晚上要早点睡。”
她鼻腔又开始酸了:“你也是喔。”
“嗯,我回到家就给你打电话。”
“好。”
俩人艰难分开彼此,傅时御下车为滕希恩打开副驾车门,目送她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