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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妨害作证罪,以暴力、威胁、贿买等方法阻止证人作证或者指使他人作伪证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汪沅说,“唆使民宿案做伪证的蒋姓律师,至多判三年,扣掉假释和减刑,实际刑期可能就两年。”
电话丢在腿边,唐希恩腿上的刑事法典打开一半,手上拿着笔,边记录边问:“现在只有两位人证,没有物证,依你们看,能将蒋姓律师定罪吗?”
电话那头汪沅考虑半晌,说:“如果能够举证用来贿买民宿案证人的那五十万现金,是由蒋姓律师提供,那应该没问题。但……”
同样在参加电话会议的步悠然说:“对方是律师,且一开始就小心地以现金交易,怎么可能会一次或多次从自己名下的账户支取五十万现金出来让我们举证。”
唐希恩收起笔,声音有些泄气:“我明天去见见那个证人,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再说。”
结束语音会议,唐希恩关上手机。
傅时御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水后,挨着她坐下:“明天去见那个证人,我跟你一起去。”
唐希恩咕噜喝下半杯水,摆手:“我让阿沅跟我一起去,你身体不方便,在家里休息就好。”
傅时御:“……”
就因为汪沅跟她一起去,傅时御才更要去。他嘴上没坚持,转而问:“假使这次让她坐牢了,坐个两年出来,她继续搞打击报复怎么办?”
唐希恩盯着手中的玻璃杯,扬了扬眉梢,唇角勾起一抹冷意:“她两年后出来,黎par的前妻也出狱了吧?”
傅时御诧异:“你的意思是?”
唐希恩放下水杯,拿着手上的法典站起身,绕到沙发后的书柜,把法典插进去。
她转过身,对着傅时御笑,那笑容明媚单纯:“坐了三年牢、在狱中被离婚、出狱后发现自己深爱的前夫,竟然早已婚内出轨下属多年。以黎par前妻的性子和娘家的势力,蒋颜到时候还有心思对我搞打击报复?她躲都来不及了吧?”
傅时御一时间没说话,待唐希恩过来窝在他怀里,才嘲讽道:“黎韬把那女的弄去英国,应该也是怕他前妻出狱后会对那女的不利。这么说,他倒还是上心了。”
唐希恩换了个姿势,躺在他腿上,自己的腿则翘在沙发扶手上,手上举着资料看:“应该是吧,他们俩在一起三四年了,应该也是有感情的。就是不知道黎par这人怎么搞的,怎么前妻疯了,情人也疯了?”
“你现在才知道黎韬这人有毒?”傅时御垂眸看她,冷哼,“亏你以前还那么敬重他,师傅长师傅短的,他当初知道蒋颜跟律协诬告你,吭声了吗?要是早告诉我们,说不定早就顺藤摸瓜找到这些女人了。”
唐希恩没作声了,半晌后,嘟囔:“这件事我也对他挺有怨气的。但他以前也确实帮过我,算了,不跟他计较。”
“你们有师徒之情,不计较可以。我可没,从今以后,别想我再给他投一分钱!”
傅时御气呼呼的,还以为唐希恩要劝他不要计较这些,不想,唐希恩却收起脸上的笑意:“如果那些投资都颗粒无收,趁早算了,别再投了。”
得,说到钱,师傅也不认了。
傅时御暗暗有些高兴,唐希恩这番话,可真像个管家婆。而且在钱的问题上,唐希恩跟他一样,认真对待,绝不因为不差钱而装凯子。
想他傅时御从来不是大方的人,这一辈子的大方,大约都挥霍在唐希恩和唐希恩的娘家人身上了。
第一次跟唐希恩回老家,在医院里,当他毫不迟疑把一张存有几千万人民币的借记卡和密码交给唐希恩、不顾一切危险冲到村长家救唐希恩时,就该知道自己早已对她交付了真心。
“你想什么呢?”
一道软软的声音冲进耳中,傅时御回神,低头一看,躺在他腿上的唐希恩正眨巴着大眼睛看他,那因为往上扬着而显得比平时大了几分,屋顶的灯光投映在她的瞳仁上,眼睛看上去又黑又亮。
傅时御看得心猿意马,下意识要低头去吻她,忽然感觉胸膛一道坚硬的力量阻挡了动作。他身上正穿着石膏背心,弯不下身。
“你想什么呢?”她又问。
他笑笑,手在她肩颈部揉着,淡淡道:“我到时候不给黎韬投资,他估计又要在爷爷面前说我不顾表兄弟之情。”
闻言,唐希恩面色冷了几分,收回视线,移眸看手中的资料:“可以投资,但让他BP(商业计划书)先拿出来,至少得经过你的会计师和律师审核过没问题、值得投资,你再去投。爷爷要问起来,你就这么说,但别说是我教你说的。”
傅时御笑,没说什么。
唐希恩眼睛盯着自己的资料,嘴巴却还嘀咕着:“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说投就投?都是辛苦钱好吧?你看看你,都在工地摔坏脑袋和脊椎了,差点给摔残废了……如果爷爷因为这事儿怨你,那我就要把你在工地摔了的事情说出来!……”
她忿忿不平地念叨了一会儿,直到自己累了,打了哈欠,这才从沙发上起身,跟傅时御一起回房躺下。
临睡前,傅时御想起滕仲谦下午说的话,便跟唐希恩稍微提了一下:“我们本来不是打算元旦后登记吗?不然干脆延到二月份?”
唐希恩翻了个身,窝进他怀里,迷迷糊糊地问:“为什么要二月?”
“二月十四号情人节嘛,以后结婚周年纪念日好记。”
“明年二月十四号是礼拜天,民政局没上班。”
“……真的?”
傅时御要去摸床头的手机看,唐希恩按住了他的身子:“不用看了,我脑子里记着未来两年的日历。”
“……你记这个干什么?”
“工作方便。”
傅时御便就没再去拿手机。
因为先前已经跟唐希恩说好,元旦后就找时间去注册结婚,这会儿突然要延期,他担心没想个好点的理由,唐希恩心里会不舒服。
可他又不能跟她说这是滕仲谦的意思,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出一个蹩脚的理由:“我打算以后咱们结婚纪念日都出国玩几天,但一月份经常都是过年前,工作会比较忙,家里事情也多,可能不太方便抽出时间出国,所以干脆就二月中旬以后登记,这样刚好可以连着春节假期一起休,凑个两周的小长假,以后每年出国庆祝结婚纪念日也比较方便。”
他说了一堆,唐希恩却没任何反应。他低头凑近了一听,正小声打着鼾呢。
睡着了。
得,过几天还得再说一次。
说过的话再重复,傅时御满心不爽,心里对老丈人的怨念又加了几分。可转念一想,明年春节,唐希恩的心情、环境可能要大变,心里又隐约有些担心。
还好到时候他后背的伤已经好了,有他在,没人欺负得了唐希恩。
想着想着,他就难以抑制地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抱紧了怀里正打鼾的女孩,一会儿亲亲她,一会儿又小声呢喃:“小猪……糖小猪……猪小糖……糖猪猪……猪猪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