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汉叹了口气,
:以前那里有个凶狠的人镇着,虽然没见过面,但那人在地势城池这一道十分厉害,把锦都城的城关死死守着。这人手段了得,使得那地方香火鼎盛,连带着那里的城隍爷也十分厉害。只不过那人前段时间死了,这才让我有了机会。
这番话已经让我不敢相信,这大汉盯着我,破锣嗓子一般的笑声,我隐隐觉得我在什么地方见过。
:小兄弟,你要吃什么野味告诉我,我跟你说,我们这地方畜生多得很,一个个机灵着呢,吃了大补,我出去帮你逮。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了看地下的位置。就在这时候,我反而笑了笑,就这么问他,
:城隍老爷可是土生土长的,庙子连着城墙,光是那地基就不知道有多深。你说破就破?
要是平时,我自己也会吓一跳,诡异的村子,还有这离奇的宅邸,我如何敢顺着话头这么大谈聊斋。
却看到这大汉神色认真了起来,
:兄弟,闻你身上的味道,也是土里出来的,既然和他称兄道弟,那你应该辈分也不低。你想想看,人住的地方大多是在河口流域,聚集的人一多,自然也就有了城。地面是城,地下的基础,其实早就被修了。。。
刚说到这里,突然,桌子上碰的一声,居然是这一桌人当中最年轻的一个,把酒杯往桌上一蹲,这大汉似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闭上了嘴巴。
我心头吃惊,这拍桌子沉默寡言,看起来最多十四五岁,但按照姨父的说法,在这些人当中,年龄的大小绝对不能看外貌。
我不敢吃东西,只敢喝酒,未免露馅,多少沾了些嘴巴,但这酒喝到嘴里香甜可口,不一会儿却让人越来越醉,或许真的吃了大补,但这所谓的补完全不是人能够承受的。
完了。。。
闻着满桌子菜的香气,再加上这酒,此时我已经是觉得胸口燥热,浑身就像是要爆开一般。
晕乎中我只看得到屋内的灯火在晃动,强忍着自己不倒下去,丝毫不知道一旁姓候的居然第一次的抬起头,终于看着这些人说话了,
冰冷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斯文,
:这些年我出去了,今天回来,是我连庙也没有占成。
是那么最年轻的开了口,一双眼睛反而显得无神,像是非常的苍老,
:你想说什么?
姓候的笑了笑,
:良屋千座,也是夜眠七尺;良田万亩,终究一日三餐。这么多年了,你们一直在这村子里待着,那些人城那么大,我住进去,自己会觉得冷。
没人看到,这姓候的之前一边低头吃着东西,而一边另一只手居然静静的在我后背按着,按了各个不同的方向。居然是这样,才让我整个过程中感觉到越来越晕,像是胸口要爆炸。
而此时,话音刚落,姓候的这只手往我背上一拍。
噗的一声,我再也忍不住,瞬间一大口鲜血喷出,这场面极其的骇人。热腾腾的活人鲜血喷出,瞬间在这桌子周围根本就是一股血雾。
而桌子周围的这些人,居然直接被这血雾喷到了身上。
所有人脸色都变了,但根本已经来不及,就在这一瞬间,姓候的居然已经点起了火。轰的一声,一大口热血的血雾化成了剧烈的火焰,瞬间在周围弥漫开来。
兹兹的声音中,所有人都害怕这火,怪叫着跑开了。
事情变化的太快,几乎是一转眼,整张桌子连带着大厅周围全都燃了起来,我根本就想不到,这把阳火这么吓人,呆滞中我没了任何力气,像个死人一般仰头倒下。
但却被姓候的拉着瞬间扑出了大门口。
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这么斯文,没想到做事这么狠,里面不断的传来奇怪的骂声,但被火挡住一时间出不来。
姓候的拖着,绕开院子立刻又朝着宅邸后面的方向跑去,我只感觉到耳边风呼呼的吹,这人不断的打在我的后背,与此同时,我们经过的各个角落陆续有火升起。
这人放火绝对是一把好手,周围到处都是怪叫声,我眼神迷糊,看不清楚各处的场景,只感觉自己背后不再被打,像是在一个什么地方停了下来。
吃力的睁开眼睛,直觉从背开始整个人像是散架了一般,这才发现我们居然又回到了前头,正躲在院前附近的一个角落里。
姓候的蹲在我旁边,一双斯文的脸早就变得煞白,就在远处,整个宅邸已经全都变了样,淹没在一片熊熊大火中。
之前的大门里,只能听到怪叫声,已经看不到人影。
屋内一切装饰,早就被剧烈的火光取代。而姓候的则死死的盯着那大厅内的某个角落,他居然是在看那东南角。
对,墙上的那幅画,唯独依稀能看到那幅画还挂在那里。更奇怪的是,只是村中的这么一座宅邸燃了起来,但周围的所有土地,居然都在诡异的开始冒着热气。我还能踩在上面,扭头一看,这姓候虽然蹲着,但他的双脚居然已经陷进了土里。
蒸腾的环境中,这人的声音冷静的像是恶鬼,告诉我,只有这个宅子的所有房间烧了,那幅画才能被烧掉。
完全被火焰遮住,我自然看不到,但这人的双眼似是能洞穿一切,
:行了。
果然,就在这大厅内,在所有宅子和房间腾腾的火焰中,这幅画上面的水墨像是被蒸发了一般,画中的场景冒出热气,最终纸张边缘终于燃了起来。
不一会儿,火光的大厅中,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一把扑倒在门口,自己又爬了起来,朝着周围看了一圈,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我惊呆了,这出现的不是别人,正是姨父。
见面的一刻,他非常狼狈,
:快跑。
轰了一声,冒着热气的地面上,前面的大厅轰然倒塌,我们这才拼命地朝着外面跑去。
他是怎么出来的?
但已经来不及问,姨父便跑边骂,说什么既然是放火,索性把这村全都给烧了。
姓候的回了一句,带着官气是带着官气,但一个人身上的阳火哪里够?你看他现在的样子?
确实,我嘴角还带着血迹,脸色已经苍白像是纸片一样。
易先开这人心子狠,还要骂,但姓候的只说了一句话就再也没开口,
:要是那榆都城的庙子被我占了,哪用得着你侄儿。今晚回来烧这儿的肯定是我自己,兀自用尽最后一口气儿,同归于尽。
我和姨父没事儿,但这姓候的跑了一路,到了后面居然越来越吃力,不仅是双腿要陷下去,到了最后居然整个人都要陷入这冒着热气儿的地里。
姨父几乎是生生的拖着他,一直到跑出了村子附近的这个草地,出了这片地方的范围,这姓候的才能像我们一样重新塌在地上。
远处全是荒林,哪里分的清方向。夜色中姨父二话不说,选了个方向带着我们就开始跑。
:我,我们要去哪儿?
:去哪儿?先跑再说,他们已经追过来了。
周围没有任何动静,但姨父的神色不像是作假,三个人扶着我开始夺命狂奔。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某一刻,姨父捡起罗盘正又要朝着一个方向跑。下一刻,我们却停住了脚步。
不是我们不走,居然是这个姓候的,他生生的停了下来,脸上说不清是什么神色,
:算了,无论你手段再高,这样我们是跑不出去的。
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又看了看这荒山野岭的周围,朝着我们说了句,
:跟我从这边走。
这一路上,他和姨父两个人的对话,可以听得出来居然早已经是沆瀣一气。很让人想不通,这一晚这两人前后进了村,是怎么成了哥们的?
这个姓候的,他到底要做什么?
接着带着我们,朝着一处地势低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