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冷静对不对?”马斯洛适时地抛出了问题,继续读报,“……就令警方和围观者都非常骇异,仿佛是他把他们带到凶案现场,然后冷静地向他们逐步解释自己杀人的细节…….”
“你们,希望成为他临死前最后一个目标吗?”马斯洛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希望自己的肝脏也成为他嘴里的美餐?”
金志浩感觉自己打了个寒噤。
如果是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如果周边有数不清的保镖,如果自己还是睡在多平方英尺的豪宅里,他不会打哆嗦,可是,现实不是这样。
现实是,丰田英二马上就会回来,并且,与他们同处一室。
“死刑犯为什么不设单间?”马来人费力地咽了一口唾沫。
“这是汉国,历来如此。”金志浩发现自己现在说话很是艰难。
“现在,英田浩二会回来,并且,他还有作案的动机,下一个是谁?”马斯洛平静地提示着。
“当然是你。”马来人马上说道,“是你让他在厕所里中毒。”
“那你保证他不会连你一起杀掉?”马斯洛并没有否认,可是第二次英田浩二是如何中毒的,却是他们不知道的。
朴泰龙搜查了整个房间,带走了他全部的东西,但是房间里的书他却没有检查,除了用过的一张,在书中还夹杂着两枚邮票。
朴泰龙看到了,可是却没有注意。
……
“如果你们认为自己睡梦中还会醒过来,那么就当这份报纸你们没看。”
马斯洛摇着轮椅来到窗边,外面只有光秃秃的树木,树木之上却是湛蓝的天空。
天空如此之蓝,一望无际,那代表着自由。
他琢磨着时间,嗯,大约过了去十分钟。
熬鹰,应该差不多了。
果然,最先走过来的是金志浩。
“邱潮涌,不,朴镇海,你有什么主意?”
“对,大家现在都住在一起,你说怎么办?”
“你说吧,我们都听你的。”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种将死的绝望,可怕的是死亡慢慢逼近,你却无能为力。
外面哨子声又响了起来,又到了放风的时间了。
马斯洛看也不看这些人,推着轮椅慢慢走出监室,他知道,身后肯定有无数目光在盯着他,他也知道,肯定会有人走过来。
在嘈杂打闹中,在各国语言中,果然,一只保养的白白净净的手就从后面伸了过来,手里是一支烟,对,是一支,而不是一包。
英田浩二杀的人多为应召女和富人,不幸的是,金志浩是最典型的富人,是那种几代住在江南区的富人。
“你肯定有想法,否则,你也不会把报纸拿给我们。”金志浩替他点燃了香烟。
马斯洛本是不抽烟的,可是还是接了过来。
“我下定决心了,听你的。”短短几个字,让金志浩说得大义凛然。
马斯洛却不言语,在他的计划中,马来人、菲律宾人和土耳其人可有可无,最重要最关键的还是这个金志浩。
金志浩是经济犯罪,罪名也不重,他还是要出去的,如果能出去,虽然在汉城人生地不熟,可是有金志浩在,他自信能蹚出一条路子。
“你想好了?”马斯洛吐出一口烟来,不得不说,人的适应能力极强,一个警校生进了看守所,心理落差自不比提,就是整天坐在轮椅上面对着这形形色色的罪犯,也会犯嘀咕,可是马斯洛已视为常事。
“我想好了。”金志浩把抽了半截的烟扔到地上,可是马上被人捡了起来,直接又放进嘴里抽起来。
“我相信你,不过,你能告诉我,第二次,英田浩二是怎么中毒的吗?”金志浩看着马斯洛。
还是那句话,在制毒师与清道夫之间,金志浩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制毒师。
马斯洛定定地看着金志浩,金志浩也定定地看着马斯洛,二人互相看着,都想从对方的眼里看出点东西来。
“英田浩二回来了。”
瘦小的菲律宾人突然跑了过来,差点撞倒金志浩,金志浩看看那厢,果然,英田浩二出现了。
他的出现,让放风的囚犯自动闪到两边,喧嚣不见了,吵闹停止了,看守所里的放风时间难得这么宁静。
可是,英田浩二虽然回来了,但是模样大变。
只见他的头上缠了几层纱布,脸上也是青肿不堪,关键是脚上打着石膏,他,竟也坐到了轮椅上。
“金志浩。”朴泰龙就跟在后面,“你,作为室长,照顾他。”朴泰龙一指轮椅上的英田浩二。
“好,好的。”金志浩不住声地答应着,但是,他的眼光却追随着英田浩二,却见英田浩二摇着轮椅往马斯洛走去。
金志浩一抬头,朴泰龙也在看着他们,却没有制止也没有出声。
两辆轮椅!一个红胸牌,一个黄色胸牌!
这恐怕是看守所历史上罕见的一幕。
在足球场上,黄牌一张可以警醒球员,红牌一张却可以让球员下场。
在这个看守所的球场上,红牌也比黄牌危险。
人群如潮水散开,各国的罪犯,长得各式各样的罪犯,操着各式各样语言的罪犯,都在看着这一幕,可是谁也不敢靠近,一个是汉国史上的头号杀人犯,一个是世界排名前十的十大毒师!
但是,两人却都是长得斯斯文文,白白净净,这幅皮囊,本不应出现在这里。
“我要杀了你。”
轮椅交错,英田浩二轻轻地说道,他的脸上仍是一脸冷漠,不过,青肿之下很是狰狞。
马斯洛看着他,这个头号变态杀人狂魔,他说出的话,肯定言出必行。
这个在一年内接连猎杀了至少29人,多为汉城地区富裕阶层老人、电话应召女郎和上门按摩女性的头号杀人犯,创下了汉国犯罪分子一人杀害人命的“最高记录”!
手段超级残忍,作案频率极其密集,心理素质也极其稳定。
“嗯,可以。”马斯洛也轻轻地说道。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两人在开着玩笑,一人冷漠一个平静,就象黑与灰两道颜色,镇定得让人害怕。
“喂,清道夫!”
“你说什么?”英田浩二转过头来。
“你,就是清道夫,”马斯洛道,“我最后问你一句,你马上就要执行死刑了,你不害怕吗?”
英田浩二眼睛一闭,轮椅直接朝监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