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瑶离开西院回到自己住的院子,石峰六人正在院中讨论着刚刚与靳风的比试,面上忍不住露出得意之色,他们刚刚才完成一件不可能的事,合他们六人之力擒住了武林榜上排名第六的千寻门靳风,现在犹如做梦一般。
“公子!”石峰见明瑶进来及时行礼,恭敬难掩高兴之意,面上忍不住露出笑容。其余五人见了明瑶也都面露喜色的站在一旁。
明瑶把几人的神色看在眼里,面上不动声色的进了房间,坐在主位上看着跟进来的几人,一一看过几人后问道:“今晚你们擒住了靳风是不是很高兴?”
几人虽然没有回答,单看他们脸上表现的神情,也知道他们心中的想法了。
“你们是不是以为这样便可以打败赫子铭了?”
“公子,我们相信一定能击败赫子铭的。”林旭信誓旦旦的道。
“相信?你们凭什么相信?难不成只凭今晚一个别人施舍的小小的胜利吗?”
还沉浸在喜悦中的几人慢慢觉察出自家“公子”并未如他们想象的那般开心,他甚至在生气。几人眼观鼻,鼻观心,微低下头,等待训斥,尽管他们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是不是觉着很委屈?”
“属下等不敢!”几人俯身跪地齐声道。
明瑶看了眼单膝跪在她面前的几人,淡淡的道:“起来说话!”尽管她已准备好拉下脸来好好训斥他们一番,却仍是看不惯他们如此向自己行礼,想了想,只得作罢,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而她只不过是个过客,又何必太过苛责他们。
“是!”几人答应着起身。
“石峰,你认为今晚你们为何能战胜靳风?”
“属下以为是靳大侠轻敌。”
“这只是其一,凭他的心性,你们有多少实力,只需稍微留意便能够知晓,或许一开始他有些轻敌,在你们布阵把他围起来时,他已是做好了对敌的准备。”
“属下不知,还请公子明示!”
“今晚你们之所以能胜他,不是你们尽了全力,而是他没有全力以赴,以他的武功,他若拼尽全力,凭你们,想抓住他而不伤身是绝不可能的事,尤其是林旭和林黄平中间还出了差错给对手可乘之机。”
林旭和林黄平听了明瑶的话,刚刚的喜悦一扫而空,面上慢慢被羞惭之色覆盖,越发表现的更加恭敬。
“可知,在打斗中,一个小小的差错就能够让自己丢了性命,甚至是队友的性命,你们六个是我专门为了对付赫子铭而训练出来的,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任何一人出了差错都有可能使得整个围攻失败,靳风难道不知道利用这个机会吗?不是,他知道却没有利用,因为,如果他抓住这个破绽就会要伤林旭和林黄平两人的性命,这便是比试和实战的区别,真正对敌时,你只有一次机会,赫子铭对你们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公子,属下等知错了。”
“回去后反复回想刚才比试的过程,明天早上,每个人都要写一份有关比试中敌我优缺点的报告出来,还有不到四天的时间,我不想辛苦了这几天训练出来的兵就这么死在赫子铭的手上。”
“是!”
“回去吧!”
石峰几人有些懊悔的走出了明瑶的院子,童瑛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生出羡慕之意,他们刚刚打败了武林榜排名第六的靳风,还得到了公子的指点,若不是有保护公子的职责在身,他一定会恳请公子让自己加入他们的训练。
管家杜一方走进院子,看见房外的童瑛,走近低声问道:“公子在房间里吗?”
童瑛点头。
杜一方在房间外敲了几下门,房内无人应承,自行打开了一人宽的门缝,瞧见明瑶坐在椅子上,一手支着额头睡着了。
杜一方回身与身旁的童瑛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关心,自从明帅离开后,公子不但要忙于处理军中事务,还要应付府中的大小事,因为赫子铭的事,上官老将军去了麒麟山,能够为公子分忧的人就更少了,公子的操劳,他们这些做下属的看在眼里,却无帮不了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好自己的职位,公子如此辛苦,都是为了他们明家军。
杜一方本想轻轻的把门关上不去打扰疲累的人,哪知明瑶睡得浅,喊住了刚要转身而走的杜一方,问道:“什么事?”
“公子!”杜一方转身恭敬行礼。
“杜管家不必多礼,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
“司徒瑧回来了。”
“人呢?”
“在前院,他……受伤了。”
受伤了?明瑶望着杜一方问道:“宋存孝发现了他?”
“以属下看,应该没有被宋存孝发现,他带回了邱连生。”
想了想,明瑶站起身道:“去看看!”
杜一方引着明瑶到了前院客房,司徒瑧坐在椅子上,一身黑衣,右臂受了伤,张景正在为他包扎伤口。见明瑶进来,想要起身行礼,被明瑶制止了,看了眼他手臂上的伤口问道:“伤势如何?”
“并无大碍,只是点皮外伤,休息几天就会好了。”司徒臻平静应答。
得知司徒臻的伤不是很严重,明瑶向张景道谢:“有劳先生了。”
“张景职责所在,公子不必客气。”张景为司徒瑧做了最后的包扎,起身告辞道:“司徒将军的伤已经处理好了,老夫就不打扰了。”
“先生慢走,杜管家,送送先生。”
“是!”杜一方伸手做个请的姿势道:“先生这边请!”张景是位云游大夫,这次周国来犯,军中缺少良医,只好在当地征集,他是看到榜单来找明况的,一直随明况住在太守府,听府里的人说,明况对这位先生甚是礼让,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老人家心里清楚,明况既然能够信任他,明瑶自然也信任他,所以,她并不怕张景把司徒瑧受伤的消息传出去。
“公子!”伤口包扎好的司徒瑧起身补礼。
“不必多礼,坐下回话,出什么事了?”
“我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巡逻的魏冲。”
“是他伤了你?”
“恩!”
“他认出你了?”
“魏将军与属下不熟,属下想他应该没有认出来。”
“为什么要提前行动?”她是想等到徐怀瑾的消息才决定要不要救人。
“宋存孝得了樱姬的消息,心情大好,去了军营,晚上留宿在那里,属下见他府中地牢守备松懈,是个好机会,来不及向公子请示,便擅自做主救了人。”司徒臻据实回答,公子让樱姬向宋存孝传递她已在太守府取得信任的消息,宋存孝得到消息自认谋略已成,便去了军营,而他,才有救人的机会。
“擅自做主,你可知这件事若被宋存孝发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属下知错,请公子责罚。”
又是责罚,她不是想责罚谁,她只是想让他们行动前从大局考虑,成功便罢,若是失败了,引起宋存孝的怀疑,惊动了他背后的人,到时拿不到她想要的东西,岂不是让她陷入两难的境地,她还拿什么来保明家军?
“来人!”
“公子!”童瑛抱拳求情道:“还请公子看在司徒瑧救人受伤的份上饶了他这一回。”
明瑶看了眼童瑛,又看了眼左手扶着右臂伤口低首请罚的司徒瑧,沉声道:“功过相抵,这次便罢了,以后若再敢私自行动,绝不轻饶!”
童瑛高兴的碰了下身旁的司徒瑧,司徒瑧恭敬道:“多谢公子!”
“邱连生人呢?”
“未经公子允许,属下不敢把人带进府中,放在衙门的大牢里了。”其实,一开始他是想把邱连生藏在邑安城中的客栈内,后来遇见了徐怀瑾才改变了注意。
衙门的大牢里?明瑶想想,会心一笑,的确是个安全的地方,任他宋存孝怎么想,也不会想到邱连生就在邑安城府衙的大牢里。
“你是怎么和严大人说的?”牢里突然多了一名犯人,作为邑安城的父母官不可能不知道。
“属下带着邱连生遇见魏将军,幸好有徐二公子帮忙才得以脱身,后来徐二公子赶上属下,让我把邱连生交给他,然后让我回来向公子禀报,只说邱连生人在县衙大牢里。”
怎么徐怀瑾也在场?是巧合还是说让他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他还让你带什么话了?”
“徐二公子让属下告诉公子,邱连生的身份已经查到了,明晚他会到府中亲自告诉公子。”
果然,不是巧合,徐怀瑾今晚就是想到太守府来的,碰巧遇见了魏冲阻拦司徒瑧,未免节外生枝,只得出手相助。
“我知道了,你先歇着吧,这两天就暂且留在府中养伤。”明瑶吩咐着走出了房门。
“是!”司徒瑧对着背影恭敬道,童瑛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对他笑道:“好样的,你帮公子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好好养伤。”说过,紧跟着明瑶的脚步走了出去。
从前院走出没多远,明瑶对身后的童瑛吩咐道:“童瑛,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童瑛看了眼月光下一身青衣的背影,低声应了声:“是!”却没就此回去,而是与前面的人错开一些距离,远远的跟着。
明瑶停住脚步,转身,有些好笑的道:“童瑛,难道你担心本公子会在这府中走丢不成?”
童瑛不语,面上现出窘色,幸而有夜色遮挡,才不会让自己更窘,他本以为自己隐匿的已经很好了,还是被公子发现了。
“回去吧,早些休息,只怕再过几日,想休息都休息不成了。”云蒸霞蔚,风波暗涌,这些本不关自己的事,怎的就被“捆绑”在了这里呢。
“是!更深露重,公子也要保住身体。”
“我知道了,多谢!”明瑶微笑着回应,看得出,童瑛是真的在关心她,不仅因为她是明况的义子。
听了明瑶的道谢,童瑛面上一愣,俯首抱拳恭敬道:“童瑛告退!”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明家军的将领似乎是世代沿袭,或许因为她是明家的晚辈,这半个月以来,留在她身边听候差遣的多半是年轻人,他们的父辈都在军中各守其职。明瑶摇头轻笑,不知道自家老爷子要是知道她此刻手握三十万人的兵权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只怕仍旧是摇头无奈道:“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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