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千寻抱着昏迷的明瑶来到他师父玉霄尊长的房间,见老人正盘腿坐在床上打坐,走近面前恭敬的喊了声:“师父!”
玉霄老人睁开眼睛,面色和蔼的道:“寻儿也来了!”
“徒儿今日子时三刻到的,彼时师父已经休息,未敢惊扰。”
“恩。”玉霄老人起身下床,看了眼梅千寻怀中的明瑶问道:“这丫头怎么了?”
“在门口被凤儿掌力所伤。”
“凤儿那丫头又调皮了。”老人说着伸手为明瑶查看了脉搏,突然间眼神明动,仔细的端详了她的面容,一手抚摸自己的长白胡子道:“这丫头,了不起!”
“师父认识她?”
玉霄老人点点头后又摇摇头。
“师父为何点头后又摇头。”
“为师知道她从哪里来,却算不出她到哪里去?”
“她说,前来玉霄宫见师父是为了回家。”
“回家,这要看丫头把哪里当作家了。”玉霄老人轻语,后又微笑着道:“所幸凤儿丫头并未使出全力,你又及时为她护住了心脉,伤势并无大碍,现在之所以昏迷不醒,皆是因连日来不曾休息之故,她的伤,休息几日便可痊愈。”
梅千寻还想向师父询问明瑶的事情,见他如此,知道不便多问,转身想要把明瑶交给身后的靳风,想了想改变了主意,对自己的师父道:“徒儿把她送回崇明楼后再来看望师父。”
“去吧!”
玉霄老人望着徒弟抱着明瑶离开的身影,手抚胡须,吟出一句诗:“前尘皆浮影,今生梦回转。”摇摇头,微微一叹,自语道:“早知如此牵绊,当日何必执着,这丫头,又是何其无辜!”
梅千寻把明瑶安置妥当再次来到玉霄老人的房间,老人见到他微笑着问道:“寻儿此次前来是专程来看为师的还是有别的事情?”
“徒儿接到明况被俘的消息前来查看,昨日路过宜城收到大军胜利的消息,明况也已被救出,故而改道姥山前来看望师父。”
“恩,明况一生光明磊落,仁厚爱民,故有此福报。”
“师父可是知道是什么人救出了明况?”
“有缘人。”
梅千寻低头思索了一会说道:“师父,徒儿有一事不明,还请师父指教!”
“什么事?”
“那位姑娘自称姓明,单名一个瑶字,她可是明家的人?”
“是!”玉霄老人肯定的回答。
“那她……”梅千寻突然变得有些激动。
“不是!”老人回答的亦是坚定。
她是明家的人,却不是他找的那个人,不是明家的长女明瑶,希望之后跟随着失望,瞬间的心情落差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师父是不会骗他的,梅千寻低首恭敬道:“请师父明示!”
“她是什么人寻儿以后自会知道,对了,寻儿此来是要在清逸峰呆些时日吗?”
“徒儿离开师父多日,担心师父的身体,特来看看,并未打算长住,等明姑娘醒来后,徒儿便赶回京城。”
“恩,明况被俘之事震惊朝野,要谨防别有用心之人。”
“是!”
“这是师父为你配制的新药,记得按时服用。”玉霄老人拿起桌上的黑色檀木盒子递给梅千寻。
“多谢师父,徒儿让师父费心了。”
“未能清除你身上的寒毒,始终是为师的遗憾。”
“师父为徒儿做的已经够多了,徒儿感激不尽。”
唉……玉霄老人长叹一声道:“你是个好孩子,那丫头亦是个好孩子,只怪,天命难测啊,寻儿,你先下去吧。”
“是,徒儿告退。”梅千寻虽不明白师父话中的意思,却也听得出,师父是知道那女子的来历的。
昏睡了一天一夜,明瑶是在第二天中午醒来的。
明瑶从床上坐起身,左手扶着右肩,右胳膊抡空转了几下,胸口处没有感到疼痛,起身,下床,穿鞋,在屋子中央活动了下,全身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真是奇了,她以为自己将要死了,现在,自己的身子除了虚弱无力些,并没有什么大毛病。
走到桌子旁坐下,明瑶拿起桌上的水壶为自己倒了杯水,边喝水边观察房间,这里算是里间,与外面的房间隔着一道山水屏风,简简单单一张床,配着白色布幔,一张供休息喝茶的桌子,四只凳子,除此,这间卧室里再无其他,想来,这应是玉霄宫的客房了。
“明姑娘,您已经醒了。”进来一位侍女打扮的女孩,见到明瑶醒来正在那喝水,面带笑容的打招呼。
明瑶放下手中的杯子,望着女孩问道:“请问姑娘怎么称呼?”
“回姑娘,婢女名叫碧莲。”
“原是碧莲姑娘,请问姑娘,我昏睡了多长时间?”
“姑娘从昨天上午到现在,已是昏睡了一天一夜的时间。”
“这么快就醒了。”碧莲的话音刚落,梅千寻便从屏风处绕了进来,身后跟着靳风。
这声音,明瑶听到就来气,虽不记得此人的面貌,此人的声音却深记在脑海里,他让她手下留情,别人却不领情,最后弄得自己到鬼门关走一趟,这笔账,当然要算在他头上了。
“碧莲见过公子!”
“你先下去吧。”
“是!”
碧莲离开后,梅千寻未等邀约便主动坐到明瑶对面,靳风安静的站在他身后。
“我以为你还要再睡两日才能醒来。”梅千寻含笑看着明瑶道,她体内无内力,仅凭拳脚功夫便能躲过莫小凤的攻击,还差点伤了她,只这一点,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更何况她还是连日赶路,身体已经疲累至极,难怪一向淡然处世的师父见到她也会流露出赞赏之色。
“没能如你的愿一睡不醒,应该很失望吧。”明瑶看了梅千寻一眼,语气有些嘲弄的道。此人长得一副好皮相,尤其是那双黑曜石般莹亮的眼睛,如深夜星空一样的深邃,但,这些都阻止不了她对此人无好感。
“姑娘此话从何说起?”
“从什么地方说你自己清楚。”
梅千寻轻笑道:“原来姑娘是气在下多管闲事了,凤儿那丫头被五师兄娇宠惯了,才会有失分寸伤了姑娘,在下这里代凤儿给姑娘赔礼道歉,还请姑娘大人大量,莫与孩子一般见识。”
“我若计较了你又如何?”明瑶冷眼看着梅千寻,嘴角含有一丝讽刺的笑容相问,她就是不懂礼数了又如何?
梅千寻盯着明瑶看了一会道:“如此,在下只能把凤儿那丫头押过来听凭姑娘处置了。”
你会如此好心?明瑶不再看梅千寻,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水,漠然道:“我不想看到你。”
“明姑娘……”
还敢说!明什么姑娘,明瑶抬头淡淡的看了靳风一眼道:“她是听了你的话才对我动手的。”所以,你最好闭嘴,别以为你帮了我就要感激你,归根结底,此事的罪魁祸首是你,不迁怒到你身上是因为你曾经出手相助,但,这不代表自己毫无原则的任人“挟恩威胁”。
梅千寻沉默不语,靳风以为他生气了,接下来便会甩袖子走人,显然,他还是低估了他家公子的绅士作风,以至于在听到后面的话时不淡定了,只听他家公子以商量的语气问道:“在下如何做姑娘才肯解气?”
如果说梅千寻的话让靳风惊讶,那么,明瑶接下来的回答简直让他想跳脚,只见明瑶望着梅千寻淡淡的道:“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不解气。”
这姑娘竟是如此不识好歹,他家公子都已经妥协到这个地步了,她还在得理不饶人,看来这人夸的还是有点早了,靳风担心明瑶真的惹恼了梅千寻,想要给她警示,奈何人在与他家公子对视,没空搭理他。
两人就这样平静的看着对方,温度已是降到了冰点,让身在其中的靳风不觉打了个寒颤,不得不承认,这位明姑娘好胆识,敢如此与他家公子对视,除了玉霄师尊,她是第一人。
“姑娘可知道此刻在与谁说话?”
“令我不舒服的人!”明瑶语气淡漠的回答,转过头,不再与其对视。
“若非在下相助,姑娘恐怕已命丧黄泉。”
“若非你多管闲事,本姑娘也不会受此重伤。”
“姑娘当真如此讨厌在下?”
听到此问,靳风不禁揉了揉眼睛,提了提自己的耳朵,他一定是在做梦,梦到他家公子得了魔怔。
“谈不上!”明瑶淡淡的回答,她对此人,说不上讨厌,顶多是生他的气,气他“害”她差点丧命。
“姑娘生在下的气,无非是因为在下害姑娘接了凤儿两掌,如此,在下愿意接姑娘两掌,以泄姑娘心中之气。”听到这样的话,靳风已无任何的反应,他已经石化在当场,什么也听不到了,面前的这位绝对不是他家公子,绝对不是。
打他两掌,亏他说的出口,鸡蛋碰石头,倒霉的永远是鸡蛋,她的手拍在他身上,只有骨折的份,这分明是在欺她没内力,发不出掌力。明瑶看了他一眼,淡然道:“不必了,我虽因你而伤,却也是被你所救,也算是扯平了。”
“在下绝非只是说说,为表诚意,愿将此书相赠。”梅千寻说着从靳风手中接过一本书交到明瑶手中,靳风此刻才知道公子让他带着《心经》的目的。
明瑶接过书,随意的翻看了几页,是本图文并茂的书,图中是人各处的关节穴位,看样子像是本有关武学修为的书。
梅千寻见明瑶翻看此书,解释道:“这是本记述上乘内力修习之法的书,对于姑娘这种没有任何内力修为的人来说大有益处。”
如此,还真的是有诚意了,明瑶把书放到桌子上道:“多谢美意,我用不到。”她回去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讲只不过是幻影,潜意识里她认为,在这个世界里久了,融入的深了,她便分不清哪个是虚幻哪个是现实了,所以,她才会这么急不可待的想要找到回家的路,因为,在这个世界里呆的越久,她距原来的世界就越远,她要回家,所以,这本所谓的修习内力的书,于她,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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