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瑶扶着“囚犯”一步一步艰难的向前行走,当茅草屋近在咫尺,入眼可观的时候,明瑶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天不欺她,终于让她在天黑前赶到了这个小屋前。
小屋是她在山下走的时候,无意间抬头看到的,夜色微暗,看不太清,只隐隐约约有个大概,抱着侥幸的心理,如此,还是对了。
走近了去看,小屋门上没有上锁,虚掩着,推门进去,屋里黑漆漆的,打开火折子,瞬间照亮了屋子,见屋内有个方桌,桌上有盏黑色的油灯,点亮油灯,把火折子熄灭,转身扶着“囚犯”坐到屋内的床上。
“山深林密,即便本地人在一天内也难走出去,这里大概是山下人上山采药时居住的地方。”“囚犯”用他疲惫的声音解释道。
明瑶再次看了看房间,屋内布置简单,墙上挂着一顶斗笠,还有一柄钢叉,另一边挂着背篓,小屋的东边放着几个麻袋,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西边是个三层的小橱柜,里面摆放着碗筷瓢盆等生活用具,一张能容下双人的床放在屋子中间,床上有两床厚被子。
房间很干净,走向方桌,明瑶伸手在上面轻摸了下,没有尘土,说明房间这两天是有人住的,或许主人今天刚下山。
看“囚犯”如此虚弱还在强撑着,明瑶走过去把床上的被子铺好,建议道:“你先歇着,我看能不能找些吃的。”
“辛苦姑娘了。”“囚犯”也不推辞,他真的很累了,躺在床上便睡沉了。
明瑶看了眼“囚犯”的睡颜,没再说话,走到西边的橱柜前蹲下,打开橱柜,里面有一堆红薯,半小袋大米,没有蔬菜,但是有风干的半个兔子肉,这些,已是上天的馈赠了,至少不必挨饿。
房间内没有支锅灶,说明主人是在房间外做的饭,明瑶拿出橱柜里的另一盏油灯,点亮端着走出房间,果然,在小屋的西北角搭建了一个一人多高的棚屋,里面有锅灶,水缸等做饭用具,把油灯放在锅台上,明瑶便动手开始做饭。
一切工作做好,明瑶坐在锅门口,静静的望着哔啵燃烧的火苗,今天发生的一切恍如隔世,一阵风把她吹到这个地方,她徒手打了许多人,也救了一个人,更看见有人在她面前不眨眼的杀了一堆人,她还穿了死人的衣服,正在跟着“囚犯”逃亡,身体已经疲累到极点,心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因为她怕,怕这个陌生的世界,怕她找不到回家的路,人生,第一次体会到恐惧的感觉,却是她一个人,不再有家人的鼓励,亦不再有战友的相互取暖。
回去,我一定会回去的,锅里冒出的香味让明瑶回神,掀开锅盖,按了按篦子上热的红薯,已经熟透了,粥也熬的差不多了,可以开饭了。
明瑶把饭食摆放好,走到床边,轻轻拍了几下“囚犯”的肩膀,“囚犯”睁开眼睛,睡眼朦胧中见是明瑶,轻语道:“姑娘。”
“饭做好了,先起来吃点东西。”
“恩!”“囚犯”从床上坐起身,明瑶扶着他下了床,再扶他坐到饭桌前的凳子上,自己坐到他对面,从馍筐中拿了一个红薯递给他道:“这屋里只有这些食材,好歹能挡饿。”
“恩,多亏了这位老乡了。”“囚犯”接过红薯,剥开皮咬了一口,赞道:“红薯蒸的很甜。”又用勺子喝了口粥,亦是赞道:“粥也很好喝。”
粥是用大米熬的,“囚犯”身上有伤,需要将养,她也需要补充体力,便做了咸粥,切了主人的半块兔子肉放在里面,发现厨房里还有主人剩下的几根青菜,也切碎了一并放在锅里,这粥是她根据食材自行熬制的,没有什么说法,就是为了填饱肚子,补充体力,辛苦做出来的饭,有人夸,自是好的。明瑶对“囚犯”笑笑,不再说话,安静的吃饭。
“囚犯”见明瑶不说话,自己也不再开口了,一天没吃东西,他也很饿了。
四个一斤多重的红薯,明瑶吃了一个半,“囚犯”吃了两个,一锅粥,明瑶喝了两碗,“囚犯”喝了五碗,两人吃的差不多了,“囚犯”的精气神也好了不少,便想试探着询问明瑶的来历。
“下午在苍山口的时候,我见姑娘打了人之后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恩!”
“不知老夫能否帮上姑娘的忙?”
“恐怕帮不上!”
“囚犯”看的出来,这女孩显然不愿与他多说,停了会,继续道:“看姑娘穿着打扮,不像是吴国人,亦不像是周国人。”
“我是外星人。”明瑶在心中回了句,见“囚犯”在看她,淡淡的道:“我不是这里的人,下午是想找回去的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姑娘可是说异时空?”“囚犯”平静的问道。
异时空?这三个字不足为奇,从面前这个“囚犯”口中说出来就让人有点吃惊了,明瑶心中虽惊,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道:“你好像并不吃惊我的来历。”
“原来姑娘真的是和她一个世界的人。”
一个世界的人?难怪这人不惊奇,只因她不是首例,见惯不怪了,遂问道:“你所说的‘她’是谁?”
“老夫的一个故人。”
见“囚犯”说起“故人”时眼中惊艳之色不掩,目光柔和了许多,猜想他口中的“故人”应是位女子,于是问道:“她人在何处,我能见她吗?”
“囚犯”隔着灯光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会道:“姑娘恐怕见不到她了,她十几年前已经回去了?”
回去了?明瑶瞬间的失望后又有了希望,这位“前人”能够回去,说明自己是有可能找到回去的路的,不知这我“前人”是原路返回还是另有机缘?
“她是怎么回去的?”
“囚犯”对明瑶摇摇头,给出自己的答案。
不知道?虽然不信,可也找不出“囚犯”骗她的理由。这次,明瑶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失望,“囚犯”看了,像是安慰道:“老夫虽不知道怎么帮姑娘找回去的路,却可以帮姑娘找一个人,他或许可以帮你。”
“什么人?”
“十几年前帮助梅妃回去的人。”
“那个人在哪里?”
“姥山清逸峰。”
“距离这里有多远,我要怎么样才能见到他?”
“这里是吴国的最西边苍山,姥山在吴国的西北方向,姑娘要去清逸峰,骑马日夜兼程也需三天的时间。”
听过“囚犯”的话,明瑶沉默了,骑马日夜兼程也需三天,可见距离,她不熟悉这个名叫吴国的地形,自己摸索,就不定是三天的路程了,况且这还只是一个“可能”,那个人能不能帮她回去还是一说,她还想再回去看看来的那个山口处,那个地方回去的机率更大一些,毕竟她是“坠落”在那个地方的。
“明天,我想再回山口处去看看。”明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姑娘千万不能回去,今晚李成默便会得知我逃走的消息,到时便会封路,姑娘此时过去,岂不是很危险?”
“囚犯”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明瑶看了“囚犯”一眼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囚犯”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难隐的伤感道:“老夫乃败军之将,做了敌国的俘虏。”
所以,她无端闯入了战场,而且救了一方的将领,明瑶看了眼自感有些羞愧的“囚犯”,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也不必自责。”
“幸好路遇姑娘,老夫才免遭小人之辱,还没请教恩人的贵姓?”
“免贵姓明,单名一个瑶字,玉瑶的瑶。”
“明瑶,瑶儿?”“囚犯”轻声重复着,怎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囚犯”听了明瑶的介绍,不觉有些惊讶,若不是知道她的来处,他会以为是有人派她来故意接近自己的。
“你怎么了?”
“囚犯”盯着明瑶看了会,摇摇头,望着明瑶的目光多了几分柔和,面上带着笑意道:“看来,老夫和姑娘还是有些缘分的,老夫亦是明姓,单名一个况,字君山,刚才之所以对姑娘的名字惊讶,是因为老夫的长女,她也是单名一个瑶字,若活着,也是姑娘这般年纪了。”
“说不定咱们就是本家呢。”见提到自己早逝的女儿有些伤感的明况,明瑶半开玩笑道。
“老夫若有姑娘这样的女儿,也就心满意足了。”
明瑶笑笑没有接话,想了想问道:“您接下来有何打算?”
“恐怕还要请姑娘帮忙。”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现在帮你也就是在帮我自己。”她别无选择,只有救出明况,她才能去清逸峰找那个有可能帮助自己回去的人。
“这里距离邑安城三十多公里,老夫身受重伤,行动不便,还要劳烦姑娘跑一趟邑安城,找邑安守将韩方义韩将军,告知老夫已经脱险的消息。”
“有何凭证?”既是一方守将,行事便要缜密,明况被捉的消息敌军应该早已通知了他们,她若前去通知,就要拿出另对方可信的证物。
“姑娘只需亲口告诉他一句话,他便信了。”
“您请讲!”
“老夫二十多年前未婚妻的闺名梅若琳。”
明瑶还以为是什么口令,不想是这样一句莫名的话,但也不再追问,想来是他和那个韩方义之间的秘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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