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得敬不惜代价的攻城,也的确给了城中极大的压力。
城中兵马不多,而且事发突然,粮草、辎重、军械尽皆没有提前准备,毕竟,李仁友得到消息的时候,他再想做什么已经晚了。
也就是西平府墙高城深,否则的话,现在李仁友怕是就没有多少守城的信心了。
双方开战不足时日,城内兵马损伤多达五千众。
虽说任得敬的损伤会更多,甚至倍于他们,可这帐不是这样算的啊。
翔庆军一共只有五万多人,之前为了守住南边儿和西边儿,还调拨出去一万五千众,城中的兵马可谓是损伤一个就少一个。
而任得敬却可以随时从其他地方调兵过来。
这西平府在党项的确算是大城,但是人口却只有不足二十万众。
哪怕是临时召丁,除了老幼妇孺,青壮也根本没多少。这些日子,李仁友已经下令征召了一万青壮,补充城墙上防守的力量,只是,这些青壮并非兵马,他们的战斗力极其微弱,大多只能做一些辅兵的事情而已,如果强行让他们上城墙守城,倒不是不行,问题是李仁友不敢啊。
万一一个不慎失守,那事情将不可挽回。
他现在就指望着西边儿的两个军司,尽快打通通道,而后前来西平府救援,并且静塞军司能够拖住张华的兵马,让他的兵马不能顺利北上。
只是,他并不知道,他并不知道,他寄予厚望的静塞军司,已经陷入了两难境地。
在张华和张浚率兵北上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若是不能拔出静塞军司这颗钉子,必定无法安然北上,甚至还有可能被断了后路。所以,他们的大军拿下西寿保泰军司后,便是分出了一支精锐,沿着两国边境北上,并伏兵于静塞军司不远的赏疑口一带。
静塞军司得到李仁友的命令西进鸣沙,准备将张华的兵马堵在鸣沙于峡口之间。
只是,在他们离开驻地后,联军伏兵直接攻打空虚的韦州。
失去了静塞军司,韦州就是一个脱光了的小姑娘,哪怕伏兵并不算多,可是也能轻易蹂躏。
占据了韦州后,静塞军司的后路和粮草直接被断了,等到他们赶到鸣沙,却发现张华的兵马已经先行一步拿下鸣沙城。
这时候,静塞军司还并不担忧,只要张华不继续北上,哪怕暂时让他们占据鸣沙城也无妨。
可是,过了十几天之后,静塞军司却是懵了。
他们的粮草辎重为何一直没有运过来?难道是韦州那些人疯了?还是说将这件事儿忘了?可是这也不对啊,他们虽然大军开拔,但是也留下了一小部分兵马,就是盯着后方的粮草之事。
之前一路赶过来,只带了半个月的随军粮草,而且出发的时候便已经下令,立即准备粮草运过来。
也就是说,那些粮草比他们出发的时间也就晚个一两天而已,哪怕运粮队伍行进再慢,也应该赶过来了吧。
毕竟,韦州之地紧挨着鸣沙,两地并不算远。
眼看只剩下三五天的粮草,静塞军司的统帅拓跋宁望坐不住了,若是没了粮草,麾下几万弟兄就得饿着肚子,到时候别提开战,怕是自己就要先被这些人砍了。
于是,他一边瞒着这个消息,一边派人回去接应运粮的队伍。
就这样,又过了三天,探马先行将消息传了回来,运粮的队伍没看见,但是韦州已经被其他的兵马所占领了。
对方直接封锁了边境要道,根本打探不到韦州境内的消息。
这一下子,拓跋宁望脑子都晕了。
自己带兵出来就是为了让张华的兵马进退两难,并且截断对方的后路,可现在,对方的后路断没断不好说,自己的后路先断了?
向前就要攻打鸣沙,向后就要打回去,这都什么事儿?
而且,最大的问题是,经过这三天的消耗,大营之中的粮草已经所剩无几。哪怕是省着用,三五天之内如果得不到粮草补充,军中也就断粮了。
可现在,到底是攻打鸣沙还是回去拿回韦州?这却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挣扎了半日之后,他终于还是决定,退兵攻打韦州。
鸣沙虽然只是一座小城,可是张华的兵马并不少,而且用兵也极其厉害,短时间内拿下鸣沙根本不现实,也只能赌一把,能够顺利将韦州拿回来,再做打算。
至于李仁友的命令……现在自己都要没命了,哪儿还有心思理会其他?
随即,他下令全军立即开拔,回返韦州大营。
只是,大军刚刚拔营,鸣沙城门就打开了,一支骑兵直接杀出来,也不跟他们硬拼,就围着他们的后军不紧不慢的跟着。
拓跋宁望想要交战,对方根本不给他们机会,他想要加快行军,但是对方尽皆是骑兵,根本甩不掉。
双方拉扯了一天之后,他分出几千兵马断后,自己带着大军继续加紧行军。
又行了两日之后,总算是来到了韦州边界关口,然而,不等大军发起攻击,后边儿的探马便是传来了消息。
有足足三万多兵马距离他们已经不足十里。
而前方,整个关口已经被巨石封死。很显然,对方没打算出来,可是也没打算让他们进去,想要短时间破开关卡进入韦州,已经是做不到了。
绝望之下,拓跋宁望再度调转方向,朝着后方的兵马进兵,准备与敌决死一战。
只可惜,张华根本不给他们机会。
三万兵马就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对峙,他们进兵,对方根本没有任何交战的意思,而是直接选择退兵。
静赛军足足五万兵马,如今却是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守不能守,最重要的是,哪怕每日一餐,大营之中的粮草也已经见了底儿。
八月二十六一早。
亲兵慌乱的闯入中军帐之中。
“大统帅,不好了!”
“营中诸多兵丁乱了。”
刷!统帅拓跋宁望猛地站起身,“怎么回事?”
“是早上的吃食根本不足,而且大多只是一些汤水,不少军兵直接砸了炊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