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灰白如尸骸的废墟旁站着张丰毅之前见到的男孩,他冲张丰毅威胁性地举起刀子。张丰毅被他吓了一跳,他站在废墟的坡上,紧邻着民房的外墙。
张丰毅遵照弗兰克的思想,抬手虚按一下,让他放下刀子。眼睛盯着他的手和武器,手摸上了衣服口袋,握住枪柄。
“离我们的地盘远一点。”出现的男孩对张丰毅表达了强烈的反感。
张丰毅诺诺连声,他回头退了几步路。何塞的人可能仍然在附近游荡,相距最多一英里。任何异样的动静都可能吸引来他们。
“我只是偶然路过,大家和平相处。我马上就退出你们的地盘。”张丰毅笑眯眯地讨好他。
男孩冲他一比刀子,一脸威严,“再敢来就杀了你。”
张丰毅点头哈腰,指了指男孩脚下的瓦砾,请求:“能让我带走你脚下的衣服吗,我很需要衣服。”
男孩脚下的瓦砾确实藏着,一件阿拉伯女人裹身用的黑绸。他顺势往下面一瞧,立即抬起头,用刀尖对着张丰毅。
“你的衣服是新的,为什么要换。”男孩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虽说留在废墟里也是闲置的垃圾,但他生怕失去些什么。
张丰毅想用瓦砾中颇为宽大的黑绸,来作掩护。他保持着笑容,对一副霸道样的男孩勾了勾手指。
“你过来,我拿钱和你交换。”
一听见钱,男孩眼睛一亮,露出了色迷迷的笑容。他咧开嘴,跳下瓦砾堆。张丰毅仍然在用手中的钱晃荡着,诱惑他。
他喃喃自语:“钱,钱。”
等他到了张丰毅身前,张丰毅赶紧把钞票向他一晃。空着的手发动袭击,重重地击打在男孩的后脑勺上。
男孩的视线粘在绿油油的美钞上面,完全放松了警惕,被张丰毅一掌击昏过去。张丰毅看着他直挺挺地倒下,重新将弗兰克给的钱塞进兜里。
钱是用来买菜的,钱得要,衣服也得要。张丰毅绕过地上昏迷的地头蛇男孩,将压着黑绸的砖块和石头一一搬开。手卷着黑绸,尽量动作轻柔地拽了出来。
张丰毅抖了抖黑绸,也许是哪位阿拉伯大娘的。脏是脏了点,但是幸好无味。万一被污水泼过,就难以忍受了。
男孩躺在地上,站在他脸前面的张丰毅笨拙地将黑绸披到肩上,瞧着形成的样子,张丰毅整了整衣衫。最后将原来的衬衣和裤子掖进黑绸衣服里,把头套一戴。
打扮成买菜的阿拉伯妇女的张丰毅,绕着远路在街区中前行。
他最终回到了塞穆瑟老太婆所在的道路上,远远地望见了路角的塔楼。
塔楼的雕饰繁复,圆形的尖顶下是扛枪的何塞一众。他们悠然地在栏杆内踱步,俯视着偶尔经过的本地人。
张丰毅马上低头,装作一心看路的样子,行动也变得扭捏起来。他往下拉了拉头套,手里提着一个路上捡的菜篮子。
谨慎地往何塞的方向瞄了几眼,顺从地排在了队伍的最后。目标都逃跑了,何塞与他的手下依旧是气定神闲的模样。
说明追击他的人仍然在外面,但自己绕远路都回来了,他怎么仍然在街区呢。
塞穆瑟老太婆小店铺的门前排起了长队,来购买食物的当地人很多。虽然有其它获取食物的途径,但只有塞穆瑟老太婆的小店铺,出售当地短缺的猪、牛、羊肉和香料。甚至有专供军队的行军罐头。
何塞随意地望了暮色里亮起灯的小房子一眼,拍手叫住他的同伴:
“凯末尔去哪里了,他早该回来了。一个手无寸铁的记者,能缠他多久,难道中了埋伏牺牲了。”
同伴断然摇头否定,“凯末尔应该是被其它事情耽搁了。是他提出要活捉别人的,要是中埋伏被别人所杀。也是他活该,怎么有脸回来见我们呢。”
长队前端,一个又一个的阿拉伯妇女提着装满食物的袋子,步履匆匆地朝各自的方向走开。她们必须要快点回家了,城镇白天的时候比较令人心安,晚上才是最难熬的。驻守的军人会出来抢劫,敌军的炮火会夜晚袭击。
夜幕渐浓,黑夜总是象征着恐惧和死亡。回家的人要比过来的多很多,队伍的长度便在缩短。
到了近前,张丰毅才晓得物资对于当地人的重要性。
所有靠近店铺的妇女都在朝屋内张望,彼此争抢着购买和付钱的机会。缠着黑纱的手臂,提溜的食品袋和激动的人头将店铺的窗口堵得严严实实。
张丰毅想偷窥里面一眼,也只能以失败告终。
有的妇女咬着袋子,把钱递给塞穆瑟老太婆。有的接过了袋子,又被涌上来的人挤开,便将硬币和纸钞抛在店铺的台子上。硬币哗啦地砸落在台子上,弄得塞穆瑟老太婆气满填胸。
终于轮到了张丰毅,他后面的妇女更加急切而且紧张。
他用黑绸捂着脸,把菜篮子给了满脸皱纹的老太婆,娇滴滴地要求:“请给我拿猪肉,能拿多少就拿多少。要是有剩余,就装一些胡萝卜和马铃薯。”
张丰毅觑见屋内的亮光下,摆着一排排沾泥的马铃薯和胡萝卜。
最应该缺席任务的应该是他。非要来叙利亚执行任务,条件差尚可忍受。但外出买个菜,他竟然落到了扮演女人的地步。
张丰毅取出美钞扔给塞穆瑟老太婆,塞移瑟一见台上的钱,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初先以为眼前的女子是有些难以言明的怪病,或者是妇科病。
如今看来,绝对是底子厚实。也许是和美国大兵做过皮肉买卖的女人。
塞穆瑟见钱眼开,一脸奸笑地往菜篮子里放着猪排骨和猪脊肉。遇上大主顾,装食物自是费了好些功夫。一脸奸滑相的老太婆将篮子送过去,张丰毅提了篮子就走。
他始终拿黑绸捂着嘴,可手指却是无论怎样也难以遮掩的。捂嘴要用手,接篮子和递钱也要用手。
塞穆瑟老太婆望着张丰毅拎着篮子的手,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弧度。
张丰毅的手指,对于女人来说,有些过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