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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排排子弹夹带着尖利的啸声呼啸而来。弹头敲击路面、建筑外墙和铁栅栏,发出或清脆、或沉闷的撞击声。

杨和施密特的狙击枪在张丰毅所经之处,留下了密集的弹洞。

既是为了接近他们,又由于对自身安全的顾虑。张丰毅采取了奔袭外加不断更换掩护物的策略。

让张丰毅始终待在安全区域内是不可能的。虽然这可以保证他一时的安全,但是他想要的结果是,他能从狙击手身上发现些什么。

他和乌普霍夫正处于毫无线索的困境中。狙击手的出现恰是难能可贵的契机。

狙击手暗杀乌普霍夫,其中必有内幕。如果能活捉狙击手,并从狙击手口中套取情报,也许他们就能知晓指使者的身份。

他从一座建筑物马不停蹄地跑向另一座建筑物。

仿佛无处不在的弹雨,突如其来地激射进张丰毅脚旁的路面。

张丰毅试着尽量通过居民建筑来掩护自己。这样不仅可以快速接近狙击手的藏身之地,而且可以降低曝光于敌人射击范围的时间,从而尽可能避免被击中。

但是就算采取了再多的防护措施,张丰毅现今的处境也依旧危险。

从乌普霍夫家到枯树林中的独栋别墅约有三百英尺。也许还要更多些。因为三百英尺是乌普霍夫家与独栋别墅的连线长度,忽略了必需转弯和绕道的地方。

居住区里,包括乌普霍夫家在内的联排别墅是成整排分布的。每排每栋都有固定的间隔。

他脑海中计划的前进路线便是把联排别墅间的空隙作为停留点。继而将从出发点到独栋别墅的整段路程分为五截,每截平均七十英尺。

因为别墅会直接挡在狙击手的弹道上,起到绝对的掩护作用。所以张丰毅到了休息点,就可以短暂地休息一会儿。既能恢复体力,也能打乱狙击手的节奏。

之后他再沿另一个方向行进,抵达下一个休息点。

就这样,他每跑一段路程就会在到达的掩护物后躲藏一阵子。他将会反复重复着奔跑、躲藏的过程。

直到把狙击手吸引出来、或者他到达独栋别墅,张丰毅方会停止,考虑随后的行动。

在张丰毅逐渐靠近狙击手的过程中,狙击手的瞄准难度会随目标距离的减小而加大。

到时候,在他举枪寻找目标的时候,张丰毅完全能够以灵活的走位与他周旋。

距离一变近,枪的作用就微乎其微,尤其是枪身较长、适合单发点射的狙击枪。

近战的话,也许手枪尚可使用。但狙击枪万万不能。何况单发射击本就在浪费近战中宝贵的时间。

狙击手移动相对笨重的枪身,可要比张丰毅跑向他的处所难得多。凡接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的人就会知道,双方的距离拉近后,合适的作战方式是手枪射击和肉搏,而绝不是拿着一人高的枪去乱瞄乱打。

而狙击手如果以暴露位置为代价,放弃狙击,转之选择逃跑或者正面迎击。属于他的优势就会荡然无存。

若是狙击手能看出张丰毅的意图,选择立即出现以阻止他的靠近。而他一旦露出马脚,从张丰毅的视野里现出身形。张丰毅就有了击毙甚至活捉他的机会。

张丰毅首先就能够使用他的全息瞄准能力,用沙漠之鹰干净利落地击毙他。

而且等张丰毅靠近过来,恐怕暴露自己的位置,将成为他仅有的选择余地。

计划看似完美,实际上也有难掩的漏洞。

最合适在人口众多的居住区,制服敌人的方法自然是肉搏,不仅没有明显的动静,而且能保住狙击手的性命。而使用枪的话,无疑会对后续的处理带来诸多不便。

他并不是什么能光天化日、携枪出行的纽约警察,也没有持枪证,更没有公然肆意开枪的权利。如果警察赶来,他就有陷入麻烦的可能。

可是不使用枪的话,就同时意味着张丰毅无法发挥他的长处。

而且,狙击手若是发现了目标与他距离过近,他会采取的下一步行动,也是个未知数。狙击手的盘算中,是不会有张丰毅的狙击感应,这种能预知敌人弹道,并借此避开子弹的诡异能力的存在的。

狙击手此后是会用手枪战斗,还是近身格斗,或者是调头逃跑。三种危难间他作出的抉择,可能会将事件导向不同的结局。

张丰毅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前方预计中的休息点。肌肉绷紧,其内积蓄的力量瞬间爆发,他朝着之前选定的终点,如运动员百米冲刺般逃亡奔命。

狙击手的子弹慑人心魂的音爆,时不时在他的耳边、迈出收回的脚下和腹前响起。

遗留于路面的弹孔连缀成数串毫无规律可循的曲线。

张丰毅的身周如同被金属摩擦产生的高温和充满火药味的烟雾所笼罩,他经常能在全息瞄准里的视野内,瞥见子弹旋转着急速飞行的影子。

要想完成计划的一切,前提是张丰毅得从狙击手的弹雨中逃脱。

即使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由张丰毅现在的位置进入到狙击手所在的西边树林,也共需要经过五个休息点。而休息点与休息点间的路程,基本都完完全全地处在敌人的射击范围里。

在落脚点与落脚点间的七十英尺路程里,无论他跑到哪里,如影随形般的弹雨就会跟着他出现在哪里。而他原来匆忙待过的地方,不用回头去看,就知道已布满了弥散白烟的弹洞。

时候快到正午了。阳光依旧炽烈,但萧瑟秋风中的温度仍然没有回升的迹象。

奔跑至倒数第二栋联排别墅,张丰毅环视一圈,确认了一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胸前剧烈地起伏着。连续不断的奔跑与闪避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

相比体力的消耗,狙击手时断时续的攻击,以及那些几乎是贴着身体掠过的飞弹才是对他更为严重的,精神上的折磨。

张丰毅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在乌普霍夫逃走后,狙击手为什么依然决定继续留在独栋别墅里。他为什么要不惜付出把警察惊动的代价,也要去击毙张丰毅。

……

居住区里围观的佣人们,刚刚都亲睁睁目睹了张丰毅被枪弹追逐的一幕。霎那间,他们明白了眼前的是一场货真价实的枪战。

想到这一点,他们哪里还顾得上在阳台上凑热闹,哪里还顾得上手里的湿衣服、未织完的毛衣和准备晾晒的蚕丝被。佣人们一脸恐慌地扔下东西,跑进了房间,随手就把房门紧锁上了。

攥紧猎枪出来的男佣也不敢近前,只敢站在门口的台阶上东张西望。

……

“杨,杨。”米尔斯又是慌张又是恐惧地呼喊道,他手中端着的枪都快要颤抖得握不住了。“他是人吗,他是怎么做到的。”

与米尔斯截然不同,杨神色专注地目视前方。

巴雷特狙击枪作好充分伪装的枪管,正随着张丰毅的逃奔而作顺时针移动。

米尔斯感觉,杨的眼珠子都要从深棕的眼眶中瞪出来了。杨没有理会米尔斯,而是小心翼翼地冲地上开了一枪。

片刻之后。

一了见地面的景象,以蹲姿持枪的杨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心有不甘道:“又没打中。”

“杨,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他是怎么做到的。”伏在地上的米尔斯扭头,执拗地追问道。

杨应声转过头来,遇到张丰毅这种无法用物理常识解释的对手。他的心情同样难以平静。

“我怎么知道,”杨朝他低吼道,“我玩枪这么多年,也没遇见过这种人。”

略过米尔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杨冲最后面窗口埋伏着的施密特说道:

“施密特,你能找出他的破绽吗。”

施密特安静地蹲伏在窗口下的角落里,如雕塑般静止不动,简直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他像没有听到一样,仍旧仔细审视着狙击镜里的场景。

过了良久,他方才声音沉稳地应道:

“不管怎样,真要是他跑到这里来,咱们的胜算就不大了。没等咱们打中他,我担心,他就能先把我们制服了。”

施密特脸色凝重。他动作缓慢地放下狙击枪,如待欲捕食的饿狼般蹑手蹑脚、手脚并用地靠近窗台。

离满是尘埃的窗台仅有一步之远时,他奋力起跳。着迷彩服的身体随即从窗台上一跃而下。

此刻躲避在建筑物后的张丰毅,只见到一团模糊的黑影从别墅空荡的窗口中蓦地落下。色块斑驳的黑影悄无声息地砸落地面。

好像过了半个世纪那么长,落地的黑影才缓缓站立起来、舒展开来,现出一个昂首挺立、全副武装的士兵身影。

亲眼看到施密特跳下去,准备直接迎击张丰毅。杨咬牙骂了句脏话。他收起枪来,转身就往外跑去。

留在原地的米尔斯,望着草地上施密特的背影有些发愣。

他竟然没有丝毫察觉,杨已然在他未加注意时撇下队友,独自偷偷溜走了。